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罪臣他是白月光 > 第37章 年少心事与谁说

罪臣他是白月光 第37章 年少心事与谁说

作者:文无洲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6-20 18:58:39 来源:文学城

翌日,天高云淡,是个难得的天气。

但是谌昔的心情却配不上这个天气,总是像有一颗沉着的大石压在心头。

他举目四望,边地寂寥,主持加冠的只有父亲谌豫和副帅廖成志,而观礼的人除了杜知微,便只剩下一些看热闹的士兵。

“你在等谁?”

谌豫似乎看破了儿子的心事,接着说道:“不会再有人来了。”

谌昔微微颔首,放弃了微弱的希望。

加冠礼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先是祭祀天地,再叩拜祖宗,随后依次戴上缁布冠、皮弁和素冠三种不同的冠冕。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谌昔跪在白日下,副帅念着祝词,父亲为他加上第一个冠冕。

他知道第一个冠冕加上,意为长大成人,有从政的资格。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父亲为他加上第二个冠冕,这个冠冕意味着他可以参军从戎、保卫疆土。

不知怎的,他觉得第二个冠冕加上头顶已经很重了。他也遗憾地想到了,他因为自幼身体羸弱,已失去参军从戎的资格。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第三个冠冕加上,他得到参加祭祀大典的资格。他已经是个成人了。

礼毕,谌豫站在自己儿子面前,淡淡地说:“你的名字是‘昔’,和‘夕’同音,也取的一样的意思。你母亲总怪这个‘夕’这个字含义不够好,总让人想到夕阳残照。那表字,就给你起一个‘夙’字吧。”

谌昔昂起头看父亲,刺眼的日光下,看不清他的神情。

“《诗经》有‘肃肃宵征,夙夜在公’,是指人勤奋刻苦,钻研极深,送给你极好。你表字就叫‘夙卿’吧。”

“谢父亲赐字。”谌昔拱手作揖,低下眉去。

谌豫将儿子轻轻扶起,说道:“走吧,有一些事,是该告诉你。”

谌昔站起身,终于看清了父亲的脸,他的脸色比谌昔画过所有的峰峦都有凝重。

杜知微跟随在他们身后,直到他们走进了营帐,谌豫用目光告诉知微留步。

日头从东边悄悄移动到了天宇中间,偶有几朵云飘过,知微百无聊赖地观察着白云,这朵像一只小白兔,那朵像青山郡的肉馕。

青山郡那肉馕真硬啊,不知道放了多少天,一口咬下去,牙都要掉了。

不如青山郡的豆米汤,豆米汤又甜又鲜美,可惜公子不爱喝。

就这么想着,公子出来了,脸色煞白。

知微喊了一声“公子”,谌昔却毫无反应。

“公子,你怎么了?”杜知微吓了一跳,拉住了他的手。

谌昔没理会,轻轻甩开他的手,魂不守舍地走了。

他并没有回自己的营帐,也没有想要去任何一个地方,他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恍恍惚惚,失去了方向。

青天是这么高,白日是这么亮,青天白日,就像是直直压在他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心跳也剧烈起来,整个心脏似乎要蹦出胸膛。

眼前一道白光劈过来,随即世界变成了一片黑暗,头脑里一阵眩晕。

他突然记起一个小孩……

那是个一出生就被寄予了无数希望的小孩,他长得粉妆玉砌,招人喜爱。

他出身将门,父亲和祖父都是威名赫赫的将军,襁褓之时,祖父抱着他抓周,他一抓就抓到了一把桃木剑。

大家都说他命中注定是一个将才,以后会成为像父亲一样骁勇善战的元帅。

他对此也深信不疑。

他刚学会走路,就挥舞着桃木剑,嚷嚷着叫父亲教他武功;他两岁就开始认字,为的是早日看懂父亲案上的兵书;他梦想着快快长大,学会盖世武功,骑上高头大马,像父亲一样,英姿飒爽地保卫家国。

他慢慢看懂了兵书,慢慢学会了一些招式,可身体却越来越差。

几场大病之后,他形销骨立,羸弱不堪,有时候连桃木剑也拿不动了。

他哭着问父亲:“这世间会有爱生病的将军吗?卫青、霍去病是不是也经常生病?”

父亲苦笑着摇摇头,用手轻抚他的额头。

他感到父亲的手极其冰冷,而他的眼泪却极其滚烫,滑过苍白的脸颊,噼里啪啦落到地上。

后来所有人都告诉他,保家卫国不是非得舞刀弄剑,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文人也是英雄。母亲悄悄地将他枕下的兵书换成了《论语》《中庸》,将案上的木剑换成了笔墨纸砚。

他撕碎了《论语》和《中庸》,扔掉了砚台和笔墨,大闹了一场。

他不信这个邪。

他只相信古人说过话:志之所趋,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志之所向,无坚不入,锐兵精甲,不能御也。

他将这段话刻在书案上,日夜诵读。

父亲不愿继续教他,他便哀求着伯父教他,他进了伯父的练兵营,和宗族里的其它子弟一起练武。

他比其他人刻苦,也比其他人聪颖,学得总比别人快,常常招人嫉妒。

可他练得越刻苦越容易生病,常常一场大病下来,卧床不起,回到练兵营又跟不上了。

他在鬼门关走过太多趟了,吃的药太多了,药吃多了便犯困,时常昏睡难醒,又时常手脚冰冷,全身颤抖,连杯子都拿不动。

他咬牙坚持着,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异常,越聪明的孩子越爱惜“尊严”二字。

直到有一天,师父将他们的桃木剑换成了青铜剑,他拿不动剑了,出剑的时候手一抖,差点把旁边的从兄谌烁刺伤,他连人带剑,哐当一声跌倒在地。

一阵哄堂大笑。

笑声里有讥讽、嘲弄、奚落,也有……同情……

这笑声萦绕在他耳畔整整三天,他又大病了一场,昏睡了两天两夜。

母亲一直守在他床边,泪水如夜色般凉,打落在他手背上。

醒过来之后,他几乎不能走路,知微和其他仆人轮流背着他到庭院里晒太阳。

太阳很刺眼,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羸弱得像一个刚刚从地牢里爬出来的犯人,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一时看不得阳光。

庭院开满了苍白的杜若花,苍白得像他的脸色,他一开始并不喜欢杜若,总说它“苍白得像鬼”。

母亲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不许他说“鬼”这个字,太不吉利了,让他啐一口重新说。

母亲本不信神佛的,可自从他三岁生了一场大病,被一个僧人从鬼门关救回来,她就开始吃斋念佛了。

京城里的每一个寺庙,寺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她叩拜过的痕迹;寺庙里的每一棵祈愿树上,都挂着她抛的红绫,上面写着:愿我儿谌昔平安康健。

他被阳光晒得皮肤滚烫,但是毫无血色的脸还是苍白如纸。树上的喜鹊叽叽喳喳,时而在树上啄食果子,时而扑棱着翅膀飞。

他眯起眼睛,骂了一声:“这些鸟吵死了,害得我心乱得很。”

知微没敢答话,他知道这个时候公子最不高兴,说什么话都不得他喜欢。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睡着了。身子一倒,就瘫倒在杜若花丛中,杜若花瓣便纷纷扬扬落在他脸上、身上。

他休养了将近半年才彻底病愈了,病愈之后,他默不作声地烧掉了所有的兵书,将桃木剑收藏在箱子里,在枕边放上四书五经,书案上整整齐齐地摆上笔墨纸砚。

他微微笑着,对父亲说:“爹,我想要学诗作画。”

这是父亲和母亲一直期待的答案,实际上他们早就踏破铁鞋找到天下最好的先生,要教授他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只差他一个点头答应。

似乎只要他愿意放弃那一个执念,这世间最美好最宝贵的事物,即便上刀山下火海,他们都愿意为他争得。

可只有他知道,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这世间最美好最宝贵的事物,他已经永永远远地失去了。

他日夜守着书案写字画画,深居简出,目不窥园,异常刻苦。

母亲害怕他寂寞,从集市里买了一只活泼的玄凤与他作伴。那只玄凤正是换毛的时候,在书案上跳一下,雪白绒毛便落在画卷上,就像下了一场簌簌的雪。于是他便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簌簌”。

他天赋极高,没过几年,便因为才华出众而名扬天下了。

他背着画篓走遍山川,也跟随父亲去过很多次边关。

与保卫疆土的将士不同,他去边关是为了画画的,一笔一画,细致勾勒,将边关的秀丽景色、风土人情融入画中。

他没想到有一天,他笔下的山川可以让陛下在坛渊之盟前改变主意,保护住边关四郡。

人们都说,这样一幅画,比千军万马都有用。

或许,这正印证了他在很多年前听到的话,保家卫国不是非得舞刀弄剑,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文人也是英雄。

他似乎释怀了,只是看到策马奔腾而过的谌烁,也会恍惚一下,拿着画笔的手停住了。

他的从兄,幼时和他一起在练兵营训练,经常因为偷懒而被师父责罚,但他现在已经是军中的少帅了。

少帅武艺高强,策马奔腾时,英姿飒爽,万分潇洒。

他总忍不住想,这就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小孩,最想要成为的模样。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