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死遁三次，还是差辈了！ 第46章 厨子案（十三）

李秋疏惊觉有意外情况，再看两位师傅，都没有奇怪，所以第三个人是张老？他们之前都在怀疑吴淳和夏石赫呢。

葛中哑口失声，低下头，像是想到什么。

风屿落一看就知道他为何突然不说了，起身举起那碗甜汤，冷酷道：“你知道凶手为什么拿断心草杀你吗？”

葛老板将垂头发抖的侄子拖到椅子上坐下，看着这个气质大变样的洗碗工，叫道：“这用毒还有特殊含义啊，赶紧揪出凶手是正经！”

风屿落硬是将甜汤塞到葛中面前，直接问，比试前一天，是不是去后厨，给夏石赫包的饺子里放了断心草汁液？

他冷声道：“你曾经用断心草给李秋疏下毒，这件事早被人知道了。”

夏石赫猛然站了起来。

葛中晴天霹雳，抬起头，要不是中毒虚弱，都能跳起来，双腿蹬了蹬，不敢置信地望着人，又下意识想躲开众人目光，一贯刁钻豪横的他畏畏缩缩起来。

他嗫嚅道：“你怎么知道？还有谁知道？是李秋疏！李秋疏回来报仇了！他杀了王奇，现在要来杀我，是不是？”

“李秋疏没杀人，看到你下毒的另有其人。”风屿落话卡住了，顿了顿道，“那个人要杀你灭口。”

葛中吓坏了：“我……我没有要害他，我只是想让他拉肚子而已，我不是故意要让他失去味觉的！”

一片惊疑声中，夏石赫挤了过来：“真的是你！”

葛中立马不敢吭声了，都不敢看人。

风屿落道：“断心草确实无法让人失去味觉，所以你别慌了，说，你那天看到什么奇怪的事了？你不说，凶手还会杀你灭口。”

扫了眼张老，还算镇定，大约是算准没证据。

现在难的就是证据。

葛老板小心护着葛中，说出大家的疑问：“不是，等一下，你谁啊？李秋疏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风屿落干脆撕了伪装，道：“我是他大师傅，来为他讨公道的，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为此，装成洗碗工？”

锦华楼的人都在看他，这种扮相伪装卧底查案找凶手报仇雪恨的故事，算从话本走到现实了。

“嗯我洗碗也很厉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李秋疏中毒，有葛中下了断心草，此外，他还看到了别人下毒。”

风屿落投下惊雷：“张老，就是那个下毒让李秋疏失去味觉的人。”

张老猛地咳嗽，喊道：“你！大放厥词！你有什么证据！”

山无州始终不忘盯着夏石赫的反应，看到他突然疑惑了。

风屿落道：“葛中看到了，是人证。刚才我检查了所有人的甜汤，葛中碗里的是断肠草，你碗里的是能失去味觉的毒药，你认出来了，才没喝那甜汤，甚至找机会把碗摔了，请问你怎么认出来？若心里没鬼，发现有人给你下毒，不应该喊出来再报官吗？”

张老心虚的看了眼地面。

随即觉得不妙，所有人都在看他，无一不是如遭雷劈。葛老板的小眼睛都瞪圆了。

李秋疏中毒离开锦华楼的事，算悬案，人被害成那样，但没找到下毒的人，结果，竟然是张老。锦华楼德高望重的前辈。

李秋疏如鲠在喉，后退了一小步。虽然他很想现在抓住他，但，还有杀人案的凶手，得忍住了。

其他受张老教导的大厨，吴淳目光复杂，夏石赫是怨恨。

袁东苦笑不已，第三个人竟然是张老，给李秋疏下这么重的毒，缘由一定很丑陋，他发现自己的不堪后，又发现了德高望重的前辈的肮脏，还真是繁华人间众生百态。

葛中一看这是板上钉钉了，立马活了过来，毕竟他只是想捉弄李秋疏，罪很小，赶紧扶着椅子撑起来道：“对，我看到了。”

那天，葛中听到叔父出面求人，可老东西半分面子不给，心里生气，出门转了会，抓了把断心草回来，用根茎给面团戳了几下，又偷偷给张老茶杯里挤了两滴，一下午就盯着两人看谁先倒霉跑茅房。

等夏石赫端饺子去找李秋疏了，就看到张老在休息间外，冷笑着看了好一会。

葛中说话很直白：“一大把年纪，笑成那个鬼样子，我都瘆得慌。”

葛老板哪里能相信，奇怪道：“张老，原来是你啊？可是为什么啊？你不是最喜欢李秋疏那小子吗，还说他能胜任新总厨。”

为此，葛老板求他提携侄子的话都被撅回来了，至今想起都觉得老脸无光。

张老反而冷静下来，笑道：“这算什么人证，你们想污蔑我，简直笑话，葛中，你亲眼看到我下毒了？”

葛中顿时不言语，他只看到张老在那外面看着，笑得很诡异。

“但是你，你给李秋疏投毒了，那你的话哪里可信？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转移罪责，胡乱攀咬人？你因为自己厨艺不够好，讨厌我，也是众所周知的事！”

“我！”葛中懵了，随即恼羞成怒。

其他人也懵了，是啊，葛中也下毒了，他的指证本就可信度低，何况，根本没有亲眼看见，也没有确凿证据。

风屿落指着地上的甜汤：“那你是怎么……”

张老打断了他：“我没认出来，我不知道，我只是年纪大了，喝不了太甜的！”

“……”嘿这个人，够无耻。

李秋疏被气到了，这人明明下毒，就是耍赖死不承认了，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山无州按住他，拍了拍，走到风屿落身边。

“断心草会是谁下的毒？”

风屿落想起这茬。这甜汤葛中做的，葛中端过来的，也是自己盛的，他对甜汤有超乎寻常的热爱，别人没沾手，都看到了。

山无州道：“我猜这次是把毒抹碗里了，最后一碗他盛给了自己。”

说着，他拿起旁边吴淳位子上的倒数第二碗，检查碗外面的底，果然，有些许断心草白色粉末。

吴淳神色一变，摸肚子，又想要抠嗓子，山无州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说：“汤里没毒。”

风屿落无奈道：“这人知道葛中习惯，提前下毒，神不知鬼不觉的，聪明的哩。”

山无州转身，看向强行趾高气昂的张老：“李秋疏中毒，投毒之人有三，其中你，下毒最重，让李秋疏失去了味觉。”

张老瘦削脸颊鼓起来：“我已经说了！这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清楚，我劝你承认，比起杀人罪过，下毒让人失去味觉算轻的。”

“你说什么？”

“王奇死了，衙差怀疑王奇之死，跟之前李秋疏中毒有关，且王奇死后，李秋疏也不见了。你担心李秋疏回来找真相，便想先杀人灭口。葛中碗里的断心草，就是你下的毒，因为他看到你有不轨举动。”

“这都是你的揣测！我根本不知道他看见我下毒了，怎么会杀他！”张老发灰的脸都咳红了。

众人哗然。

这是第二次露馅了，张老憋闷喊道：“我意思我没有要杀葛中！”

其实到这时候，哪怕没有实证，别人也已经相信，就是他给李秋疏投毒了，还要杀葛中灭口，说不定还杀了别人。

“张老先生，你不会以为那天的事，只有葛中看到了吧？”山无州冷笑着。

葛老板人都麻了，既洗碗工亮出别有身份后，这个步步紧逼让张老几乎没有招架之力的护卫，也展示了气势逆天英俊无双的一面，怎么看也不是普通伙计。

“劳驾，好汉，你是什么来头啊？”

山无州面沉如水：“李秋疏的二师傅。”

葛老板哀叹地看向自家蠢侄子，这年头真是不能小看人，李秋疏靠山这么多呢。

夏石赫无言，又看向李小七。

山无州接着道：“你不承认给李秋疏下毒，也不承认给葛中下毒灭口，那请你想一下，真正的下毒之人，为什么给葛中下断心草？葛中中毒后，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你要灭口？这都是凶手算计好的，那天，他看到你们给李秋疏下毒的事了，也知道葛中看到了你，所以一箭双雕，同时把你们除掉。”

张老噎住，众目睽睽下，一把年纪了，他真的呼吸艰难。

“给李秋疏下毒的有三个人，葛中下了断心草，你下了能失去味觉的毒药，还有一人下了一点砒毒，后来陆洋在锦华楼办生辰宴，被砒毒毒死了，之前给李秋疏下砒毒的人因此被赶出锦华楼。”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被赶出锦华楼的只有三个人，那不就是……

袁东咬牙站着。

“你们三人给李秋疏下毒，都被看到了，且先后被设计对付。”山无州看张老一眼，厌恶非常，“事到如今，还不肯承认么？葛中看到你是事实，衙差顺着线索调查，一定会查出真相，并且会怀疑你杀人灭口。王奇死了，陆洋死了，陆洋的小厮成替罪羊死了，今天若不是救治及时，葛中也死了，四条人命你能担得起？还是你觉得真正的凶手会放过你？看看地上那碗甜汤吧！”

周遭一片死寂，过了很久，张老长才非常不情愿，长叹一口气：“我是下毒了。但我没杀人。”

嘭！夏石赫撞倒椅子冲过来，提起张老衣领，压低的声音压不住滔天怒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人想拦没拦住，李秋疏呆呆看着。

夏石赫焦躁地挥起拳头恐吓道：“说！你为什么要下毒！他对你尊敬有加，哪里得罪你了！”

对于为何下毒的缘由，张老是万万不能开口说的，说出来，那真是颜面扫地。但他可以接着恶心夏石赫，便诡笑道：“因为你，我有心培养李秋疏，他却老被你影响心神，我原本是想把你撵走的，谁知道那饺子是你包了给李秋疏吃的。李秋疏是被你害了。”

夏石赫惊得松了手。

风屿落看不下去，骂道：“你个老东西，一点脸都不要了是吧，你是觉得事情天衣无缝吗？那我也不给你脸了，你是喜欢李秋疏，蓄谋已久，想用主厨位子逼迫他，李秋疏不愿意，你个狗贼就下毒害人。”

张老惊恐万分，正要骂人，夏石赫已经一拳打过去了，几乎要吐血：“你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