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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祖师爷死遁三次,还是差辈了! > 第42章 厨子案(九)

相比起袁东的奔溃、张华安的慌乱,风屿落二次坐牢,已经很习惯了,踢踢草堆,撵走耗子,坐下来思索问题,先是困扰凶手怎么下毒,想不明白,便换换脑子想事件的结果。

隔壁张华安闷着流泪,许久后,终于哀嚎起来。

风屿落听了一会,拿出祖师爷的风范,说不用担心,凶手如果不是他,案件自会真相大白。

张华安抹了把眼泪,抱着栅栏,蹭了一手灰,哽咽道:“当然不是我,我真没杀人,我有那个胆子吗,我一个月才四钱银子。”

风屿落讪笑一声,他工钱比自己多,他每天洗碗手都泡烂了,一个月才三钱,唉,人生。

宽慰几句后,便悄悄观察袁东。

袁东在锦华楼的时候就在发抖。外面闷热,牢里是闷加阴冷,他蹲在角落,抖得更厉害了,咬着牙,眼睛无意识乱动,脸颊全是汗。

因为想吃雪鲍玉山这道菜,他认真看过,袁东确实没有下毒,在这道菜品出锅后,他眼里有那种从内到外的满足。

这样在意自己心血的人,他就算要下毒,也绝对不会选这道菜。

那他现在为什么这样……恐慌?

说起来,凶手真的歹毒到了极点,不仅让袁东背上杀人的嫌疑,赶出锦华楼,还……摧毁了他的心力。以后别人提起名菜雪鲍玉山,都会附加添油加醋的流言,袁东怎么受得了。

风屿落走过去,隔着栅栏,轻声道:“袁东,你还好吗?别紧张,在后厨,那么多人看着,能为你作证,放心,我们都会出去的。”

袁东有一点茫然,他都不知道这个洗碗工叫什么,之前帮忙洗脱嫌疑,把自己都搭进来了,现在还能安慰他。

他勉强“嗯”了一声,声音仿佛被泥土塞住,只留一点气。

看他情绪缓和些许,风屿落冷不丁问道:“在饭里下毒是不是让你想起过去什么事,你才这样害怕?”

袁东猛地一震,从昏暗角落里转过脸,喉间有吞咽声,明明隐在暗处看不到眼,风屿落觉得他眼里一定很乱。

“你惊慌的样子像是以前经历过,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别怕,跟我说说,可能心里会好受些。”风屿落说得很坦然,仿佛是语气温和的朋友愿意聆听心事,加上他被法术易容出来的憨厚朴素的脸,很让人放心。

袁东闷了半晌,声音已经听不出异常,道:“你先后帮我和张华安说话,比衙差反应还快,这么厉害,怎么会来当洗碗工?”

“……因为做饭不好吃,当不上大厨。”

袁东噎得慌,扭过头去不理他了,但这一打岔,他心跳渐渐慢下来,可能疲惫至极,也可能是恐惧到麻木,在张华安断断续续的哽咽中,昏睡过去。

这样回避,反而证实有点什么。过去相似的事就是李秋疏被下毒失去味觉的事,这个人应该知道内情。风屿落起身回到草堆,想山无州在外面,有没有查到新线索。

他们仨是嫌疑人,但凶手不在三人里,有山无州在,屈打成招是不可能的。就是说这个案子暂时结不了,那锦华楼摆脱不了风暴。

凶手在里面,目的应该不是让锦华楼关门,擂台都没了,还怎么玩,那就必须要有凶手。

那真正的凶手会怎么办?

不禁想起之前的案子,当时为了给杨将军台阶,山无州做了假傀儡丢出去,如今这个案子,凶手不会也抛个假凶手出来吧?

可凶手不会法术,那岂不是……他一下子跳起来,扑到栅栏上,急得要喊人。

恰逢山无州来看他,看师祖如此着急,立刻施法屏蔽外界,闪身进了牢房,风屿落腿绊着起身,歪倒扑在他胳膊上,焦急道:“可能还有人受害,现场的人都要盯着。”

山无州沉默了。

见他如此,风屿落抓他胳膊的手一紧:“已经有人遇害了?”

山无州将师祖站姿扶正,无奈点点头,道:“仵作验尸后,检查汤碗里的毒,发现每份小碗里的毒量有轻有重,有的不到致命程度。”

“每份毒量不一样,就是说凶手下毒到大瓷碗里,这汤还没有搅拌均匀,就被分了小碗。”

“对,所以去找那个分汤的人,是陆洋的贴身小厮,想问问分汤之前有没有什么疑点,结果,他死了。”

在他袖子里发现了砒毒,毒药贴着皮肤上的伤口,中毒死了。

陆公子脾气不好。这个小厮跟了陆公子几年,身上布满伤口,衙差去问话,府里人只得交代,陆公子还有些癖好,贴身小厮经常挨打受辱,之前还死了两个。

判定小厮是为了报复杀人,雪鲍玉山端上来,他借盛汤的名义,伸手拿汤勺,趁机把袖子里的毒粉撒到汤里,盛了毒粉最多的一碗给陆洋,可是他手臂上的伤口还没好全,毒药浸入,晚上自己也死了。

风屿落松开了手,觉得可悲,又难以置信。

小厮一死,案子就结了,袁东张华安和风屿落的嫌疑就没了,很快被放出去,然而如之前所料,锦华楼没有再要他们仨。

对袁东还客气些,意思受了惊吓,放假休息两月,调整自己,但懂得都懂,对洗碗工和传菜的两人,则直接结了工钱。

山无州带心事重重的师祖回院子,李秋疏迎上来倒茶,坐在一旁欲言又止。

风屿落惦记案子,想着无辜枉死的人,勉强笑了笑:“不妨事,锦华楼还有你们俩人在呢。”

李秋疏小心道:“真是那个小厮杀人吗?”

风屿落皱眉:“说不好,他确实恨公子陆洋,但这是致命的毒药,他该小心不会让毒药毒死自己,我更倾向他被利用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塞了毒药,盛汤时候,毒粉从袖子里落到了汤里。”

山无州道:“问过管家了,开宴后,他一直在陆洋身边,那毒药应该在开宴前后不久,被人放进去的。”

而开宴前后,小厮只去了后厨,确认菜式,分别跟每个大厨说了会话。

李秋疏又紧张起来,知道夏石赫嫌疑越来越大,疑惑道:“凶手想干什么呢,”他打了个磕巴,“小夏肯定不会这么干,他跟陆洋公子没有恩怨。”

山无州道:“杀陆洋或许是有别的目的,比如袁东,已经被锦华楼除名了。”

李秋疏忙道:“小夏不需要这样,他是主厨。”

风屿落“啧”了一声。

昨天现场,袁东看了夏石赫,眼神很复杂,山无州觉得他在怀疑夏石赫。夏石赫升任主厨司才几个月,那么大生辰宴就交给袁东,谁都有危机感。

在此之前,夏石赫可是端了有毒的饺子给李秋疏吃的人,嫌疑依然最大。

但山无州看着小心翼翼的李秋疏,突然有了同理心,比如风屿落被抓牢里,但他确信师祖没下毒,于是没有说话,瞄了风屿落一眼,意味深长。

风屿落眼瞎,在牢里睡得不好,脖子有点酸,歪了歪头道:“不是小夏,那就是吴淳?葛老板侄子葛中我排除了,他没那深的心计。”

李秋疏又沉默了,他跟吴淳关系说不上好坏,只是吴淳很开朗,人都喜欢和他聊天,厨艺了得,会帮人解围,总之跟他相处非常放松,李秋疏不敢信他会是凶手。

说来说去,图什么呢?

要是图主厨的位子,那夏石赫早就被害了。

风屿落伸手握拳又张开,浑身乏力,道:“钱,权,情,秘密,恩怨是非,嫉妒,纯恶意,原因太多了。没杀夏石赫,也许留在最后也说不定。”

山无州缓缓抱臂,沉思一会后,无意识说:“情?”

“什么?”两人看过来。

山无州也还在疑惑,片刻后说:“现在有三个案子了,第一,李秋疏中毒,第二,王奇被害,第三,陆洋公子被杀。都是下毒,这三个案子,会是同一个凶手?”

风屿落摸了摸耳垂,迟疑道:“应该是吧,锦华楼只有二十几个伙计,却同时有三个下毒害人的凶手,这有点离谱。或者,最多有两个凶手?”

山无州看了眼师祖:“李秋疏中毒是在锦华楼要选新任主厨的时候,我们就理所当然以为凶手是图那个位子。”

这么一说,风屿落立刻站了起来:“这确实太迷惑视线了,我们推测害人动机总是从这个点出发。说起来,不管凶手是夏石赫或者吴淳,他都没有必要把王奇的尸体特意送到白虎城,李秋疏已经失去味觉而且失忆,再去针对他有什么必要?”

“所以除了争位子外,一定还有其他目的。”山无州手里转着杯子,眉头微皱,“之前我们假设有嫌疑人丙,他是跟踪夏石赫才去的白虎城,因为某种缘由,拿回毒蘑菇。那他是因为夏石赫,还是因为李秋疏呢?”

李秋疏愣愣听着。

风屿落徘徊几步:“第一个案子,夏石赫端了饺子给李秋疏吃,李秋疏中毒,后来把王奇尸体送过去,可能是要吓唬他,或者嫁祸……”他猛地一顿,“李秋疏都是受害者,嫌疑人丙是因为夏石赫,才针对李秋疏的。”

“第三个案子,生辰宴越过夏石赫交给了袁东,袁东忐忑不安,夏石赫还宽慰他,说要帮忙,结果发生毒杀案,袁东被赶出去了。”

“所以,假设有嫌疑人丙,”风屿落道,“他是因为夏石赫才犯案的,不惜杀害两个无辜的人。那这个人就是……吴淳,”风屿落偏头看怔住的李秋疏,“吴淳喜欢夏石赫?”

茫然回神的李秋疏嘴唇动了动:“我不知道,我没看出来。”

“哦,”风屿落冷静了些,坐下来喝茶,“没看出来的话,可能就没有吧,这都只是我们的猜测。无州,接着推,假设没有嫌疑人丙,凶手就是夏石赫。”

山无州道:“没有丙的话,假设凶手就是夏石赫,前两个案子,一开始可能是害怕和嫉妒,后来他成为主厨后,又开始愧疚,来找李秋疏。人与人之间,情谊和怨恨共存是正常的,只是见到李秋疏,那种怨恨又出来,加上愧疚,便摘了毒蘑菇想了结,最后残存了理智,但是……不小心杀了王奇,应该是不小心,就把尸体送到白虎城。”

第三个案子,就是因为危机感,以及担心风屿落真的有王奇留下的什么证据。

李秋疏头很晕。

风屿落摊手,有些无奈:“两种假设都很合理,明天你们上工注意看看,看吴淳是不是有这个意思。或者过两天,我易容,包个场子,专门夸吴淳,看夏石赫急不急。”

山无州也无奈苦笑,道:“那还有一种可能呢,你说可能有两个凶手。”

“就是李秋疏中毒,和后来的谋杀案分开。”风屿落现在还不确定,“在牢里的时候,我看袁东很不对劲,就试探了一下,他避而不答,估摸着,他知道点事。他现在正难受,过两天,我们去找他问问,陷入绝境中,说不定能开口。”

袁东平时很少说话玩闹,一心做自己的事,想到他居然知道一点内情,李秋疏感觉很疲惫。

一聊都夜深了,准备睡觉,李秋疏突然道:“我还有个小问题。”

风屿落打了个哈欠,肩颈酸胀,眯眼道:“你说。”

“这个凶手不是拿了毒蘑菇吗,怎么毒害陆洋用的是砒毒?”

风屿落有点没听清,反应慢了一瞬,道:“三个案子,就算其中两个案子用的毒是一样的,那也会给人提示是同一个凶手,凶手要尽可能减少线索,不然容易被抓。”

李秋疏心想自己还是只适合做菜,讪讪道:“哦。”起身回房。

风屿落不自觉发呆,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险些让他使出擒拿手来个过肩摔。

山无州无奈和他对视:“我看你肩膀不舒服,给你按按。”又抢先补充,“我喊你了,你没理我。”

“……最近太费脑子了。”

其实山无州也一样,头疼,他练功琢磨招式心法时候,可以几天几夜不吃不喝,查案真不行,每天都要睡足四个时辰。

“对了你喊啥了,是对案子还有什么看法?”风屿落前言不搭后语乱说着。

“喊你师兄,喊了师父,也喊了师祖,都不理我,就喊了阿落。好听吗?”

草虫鸣叫,开始很烦人,听久了又催眠,山无州捏着肩,听半天没回应,再一看,人已经低头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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