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灯光昏黄而微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霉味,雾气弥漫中,食堂的全貌若隐若现。
“什么地方?”
白承望低声自语,裹紧衣服,眯着眼看向不远处的一张餐桌,那里围着一群人,不像死人,白承望心想。
一个竖着背头的男人跟白承望对上眼睛:“来这里。”
白承望边走过去边用眼睛点人,餐桌上有六个人,三女三男,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带着些许恐慌,除了——阴间四大判官之一的崔自秋。
等等,谁,地府的大判官怎么会在这里?
崔自秋穿着一身魏晋时期的深灰色大氅,一看就没精心打理的微卷墨色头发随意披散,眉眼间虽带着倦意,但那双深邃的眼睛依旧让人移不开视线。
“先介绍一下你们的名字和职业吧。”崔自秋理了理大氅,语气疏离得仿佛两人从未见过。
也对,这位阴间大判官,掌管杀生轮回数千年,千年间他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种情况下能保持临危不乱是正常的,没认出自己也是正常的,毕竟自己跟崔判也才认识十年多一点。
但背头男此刻打断他:“不用,等活过今晚再介绍也不迟。”
餐桌上的人齐刷刷看向背头男,那种没有被规则世界折磨过的眼神,让背头男心里压力陡增,看来这局没几个老手。
厚重的餐厅门帘继白承望推开后,如今又被推开。
进来的男人穿着一件紧绷的棕白色工作服,脸上留着络腮胡,胸口前挂着一个金属质地的名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大家好,欢迎来到蝴蝶殡仪馆,我是段风,负责带新人的主管,今晚先给大家分组,明天去各自岗位报道就可以了。”
他指了指白承望、崔自秋、又点了桌子上的两个女生,分别是穿着黑色皮衣女人和学生气的**头女生:“你们四个被分到了焚化小组,明天直接去食堂后面的焚化区去报道。”接着,他又对其他人说道:“剩下的明天一号楼的8号告别厅报道。”
段风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宿舍是四人间,四男三女正好两间房,白天是工作时间,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回宿舍,晚上也一样,进了宿舍门后,不能打开房间门,不然,门外的东西会很高兴进来做客。”
段风:“夜晚的宿舍是安全的,但夜晚,也是属于他们的时间,出现哭声并不意外,但请确保你们可以一直听见哭声,如果哭声停止,请立刻打开白炽灯,反之也是一样的。”
他说完,扔了两把钥匙在桌子上:“好了,一会儿可以宿舍休息了,明天五点食堂开饭,六点准时到岗位报道。”
段风像是个只会颁布任务的npc,说完这些后就匆匆离开了食堂,白承望扭头盯着段风的背影:“我一定是在做梦,还是个没头没尾的梦。” 崔自秋手握拳放在嘴边,打了个哈欠:“不是梦。”
背头男语气凝重,纠正白承望的思想:“这里叫做规则世界,我们的任务是在遵守规则的前提下,了解世界的故事线,推断出这个世界的最终任务并完成,就能逃离这里。”
背头男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果触犯规则必定会死,这个副本老老玩家应该就我一个,接下来我希望你们能按我的要求行事,我会以保护大家安全为目的,让大家存活下来。”
白承望随意找了位置坐下,听到背头男人的话忍不住笑出声。
“你是不相信我的话吗?” 背头男皱眉。
白承望的道歉来得干脆,背头男也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自己没有否认他的意思,只是此刻身边有个算得上熟鬼的鬼,让他的脑子不由自主地去想:如果崔判在这种地方死了,那来领他去阴间摆渡人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直接去殡葬一条龙给他买个软轿抬回阴司?
毕竟这可是十殿阎罗中的第五殿阎罗王手下的四大判官,有监管十殿阎罗行事的权利,人家可是直接对接酆都大帝的人物,别看职位没有十殿阎罗高,但阎罗王们见到崔自秋,哪个敢不给他笑脸?
“我是武官,要买也该给我买匹马。” 崔自秋声音淡淡的。
白承望当即傻了,完了,想起来了。
作为走阴人的自己身上会常年携带阴司令牌,第一令牌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可以自由在地府和阳间穿梭,第二令牌是可以让四大判官,乃至于十殿阎罗里的阎罗王,都让其能听到他的心声,明面上是方便沟通,其实就是随时监视自己的内心,来便于管理。
毕竟走阴人是个吃阴间饭的阳间人,在整个地府框架里最为低等,是个所有鬼都可以使唤来使唤去的职位。
那么刚刚对崔自秋的评价——幸好没说他的坏话,白承望暗自庆幸。
但崔自秋充满倦意的眉眼,染上一点玩味,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白承望感觉不太妙......
皮衣女满不在乎的摸着自己的指甲:“嘁,装什么装。”
背头男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你听也好,不听也罢,都别连坐其他人跟你去死。”
皮衣女从始至终的戾气让人无法忽视:“谁也不知道,他说的哪句是真的,说不定把我们当炮灰在耍我们!”
背头男嗤笑不语,桌子上的新人多,但凡有点眼色的都不会敢在此刻跟背头男作对。
皮衣女看没有人跟她站一队,气愤的踢了一下桌腿:“哼,他这种“好人”我见多了,你们以为他是来帮你的?呵,怕是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之后,皮衣女转身便走出餐厅,餐桌上没有一个人拦她,白承望皱眉,尽管他感觉到了背头男背后的算计,但现在翻脸实在不算最好的选择。
崔自秋:“估计是在上一个规则世界受到了类似于背头男这样人的陷害,他们为了活命,把皮衣女推了出去,导致反应才会如此应激。”
崔自秋这么直白的接上自己心声,白承望此刻觉得自己在崔自秋眼前跟脱光衣服已经没有区别了。
“为什么我们会选入进规则世界?” 白承望硬着头皮扭转了话题,此话一出就引来了几个新人的共鸣,求知若渴的看着背头男。
背头男想在必须在新人面前树立一个可靠的形象,所以问题不好回避:“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世界上所有人都吃的是五谷杂粮,但就是有人吃了患癌症,有人却因为五谷杂粮而长命百岁,但我们老玩家都喜欢把自己称之为幸运儿。”
背头男说出来的规则不痛不痒,白承望无法从这句话里提取出来别的信息,看来还得跟这个背头男套套话,白承望心想。
就在这时——皮衣女又回来了,她面色如常的又回到了原来的座位。
“您觉得那个穿皮衣女生,身上有没有问题吗?”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烧糊味?”
两个人同时开口,崔自秋用腿还碰了碰白承望的侧腿,被碰过的地方好像被火燎过一般,让白承望浑身不自在,白承望依稀记得崔自秋在地府的时候,明明没有跟人动手动脚的习惯。
白承望:“像从那个皮衣女身上传出来的。”
崔自秋:“嗯。”
白承望不着痕迹的看着皮衣女的行为,此刻的她已经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目光空洞地低头摆弄着自己的黑白色长指甲,反应太正常了反而诡异。
背头男说的话好像在一一验证,但在如今这个环境下,有崔自秋这号人物在,总归能让白承望感到安心。
白承望目光扫过餐桌上的其他人,背头男依旧一脸严肃,严阵以待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头女生显得有些不安,中年秃头男性依旧在抹眼泪,瘦小女士则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食堂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随后彻底熄灭,黑暗中,白承望又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叹息。
“规则开始了,大家,今晚好运。”背头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崔自秋的手碰了一下白承望的手背:“有我在,你别害怕。” 白承望条件反射地反碰回去:“ 您从哪里觉得我怕了?”
“你身子抖的很厉害。”
“我冷的。”
......
等灯光再亮起来的时候,桌子上的男士都已经到了宿舍门口,白承望只觉得头晕,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头问:“这就是开始的感觉吗?”
背头男点头:“我们进入世界的第一个场景,可以理解为安全区,鬼没有办法动手,但鬼也有很多方法让我们从安全区出去,就像现在这样。”
白承望:“谢谢你兄弟,不知道你能不能问一下,你姓什么?”
“苏,全名苏青山。”
白承望自来熟的就搭上了背头男的肩膀:“我姓白,全名白开心,苏兄弟,你这样第几次进规则世界了?我看你确实适合当我们这局的队长。”
苏青山听到他的名字,皱皱眉嘴上却没说出来:“跟你们差不多,算半个新人。”
“这就见外了不是?您这做派怎么可能是半个新人?” 白承望企图用热情的语气打动苏青山,但苏青山拒绝了白承望的打动。
几个人推门进去,没有听见哭声,白承望先把墙上的灯打开,一盏白炽灯在头顶亮起,靠着这道光线勉强的看清了房间的全貌,是一个四人寝室,上下床的设计,有一张大桌子排放在房间的中间。
白承望趁这个微弱的灯光,仔细的把每个床都查看了一遍,接着白承望的眼神一顿:“这张床位是不是坏了?”
剩下两个人都跟着声音走过去,发现左边的上床位,并没有跟其他床位一样铺着床单和被子,而是一张空床,上面还烂了一个洞,明显不可以住人。
白承望眼睛眯成一条缝:“这殡仪馆什么意思?” 秃头男人这个时候小声点提出来自己的建议:“要不出去找人反应一下问题?这样我们四个人要怎么睡?”
“出去?段风刚刚在食堂说的话,你没有听吗?!” 苏青山为了保持形象,并没有接着说更重的话,但是秃头男人已经被苏青山的态度吓的两只手交叉在一起,看得出来他很不安。
白承望见状笑着揽过苏青山的肩膀:“苏兄弟,我们这才是睡在一起的第一晚,我跟你投缘,不如咱俩挤一挤好了。”
崔自秋挑眉,白承望这一套江湖做派很是少见。
苏青山笑里带着几分危险:“好啊,白兄弟。” 白承望装出非常有钝感力的一面:“那真是太好了,苏兄。”
崔自秋自然的捏住了白承望的后脖颈:“开心兄,我跟你也很投缘,不如今晚和我睡吧,别打扰苏队休息。”
听到这话,白承望半个身子麻了,脑子还在急速运转怎么回崔自秋话的时候——哭声来了,这声音时远时近,听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白承望本盯着崔自秋看的眼睛,不受控制的落在了窗外,窗户外有一双模糊的眼睛,白承望被着双眼睛吸引住了,那双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片浑浊的暗灰色,但白承望就是能看出这是一双眼睛。
宝宝们,球球收藏,营养液浇灌,拜托拜托(砰砰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蝴蝶—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