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神侯府小楼,竹影摇曳,蝉鸣初起。
无情端坐书房,专注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公文。自徽宗南巡后,云扶风监国理政,公务繁重得常常挑灯至深夜。前日那人赖在他怀里,软声央求他分担些案牍之劳,那撒娇的模样至今想起,仍让无情唇角不自觉泛起温柔笑意。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追命探头进来,神色间带着几分犹豫:“大师兄,你现在忙吗?”
无情将批阅完毕的公文整齐归置,抬眼看向难得吞吞吐吐的师弟:“有话直说便是。”
“那个…我刚才在樊楼看见太子殿下了。”追命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待会儿去寻他便是。”无情不以为意。
“别!”追命急忙摆手,“太子他不是一个人…”
无情微微蹙眉:“三师弟,你今日怎么这般扭捏?”
追命心一横,脱口而出:“我看见太子和傅宗书的女儿傅晚晴在一起!回来的路上遇见世叔,他说傅相有意将女儿推上太子妃之位!”
无情眸光微动,随即恢复平静:“我相信扶风自有考量。”他起身整理衣袖,拍了拍追命的肩,“不必担心。”
神侯府门外,那辆熟悉的马车静静停候。童年见无情出来,恭敬地行了一礼。无情微微颔首,掀帘登上马车。
车厢内,云扶风正倚在软垫上,一袭青衫衬得他愈发清雅。他凝眉阅着一卷文书,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案几,连无情上车都未曾察觉。
“还在为傅宗书的事烦心?”无情在他身侧坐下,很自然地伸手为他按摩太阳穴。
云扶风这才回神,眉眼间顿时漾开笑意。他拉住无情的衣袖,顺势倚在他肩头:“这只老狐狸狡猾得很,不过…”他话音一转,带着几分狡黠,“追命都跟你说什么了?我刚在樊楼门口看见他了。”
“他说傅相想让你做女婿。”无情指尖力道恰到好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云扶风轻笑一声,支起身来,迅速在无情唇上印下一吻:“我的太子妃在这儿呢,又能干又漂亮!”
无情望着他含笑的眼眸,那笑意太过明媚,竟让他心底泛起一丝不安。他轻轻捧住云扶风的脸,指尖流连在那细腻的肌肤上,目光深邃如潭。
“怎么了?”云扶风察觉到他情绪不对。
无情没有回答,而是用一个吻封住了他的疑问。起初只是轻柔的触碰,如蝶翼拂过花瓣,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可很快,这个吻就变得汹涌起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
云扶风被他吻得微微后仰,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直到呼吸不畅,他才轻轻推了推无情的肩膀。
无情依依不舍地放开,指腹抚过云扶风微肿的唇瓣,目光幽深:“是我失控了。”
“阿余,你到底怎么了?”云扶风靠在他怀中,声音闷闷的。
“我只是…”无情将他搂得更紧,“不想让任何人觊觎你。”
云扶风抬起头,认真望进他的眼睛:“我的心里从来只有你一个人。”他轻轻握住无情的手,“今日见傅晚晴,是顾惜朝所托。”
原来傅宗书老谋深算,早看出顾惜朝对傅晚晴情根深种,便以此要挟,让他为自己办事。趁顾惜朝离京之际,傅宗书见云扶风被立为太子,又动了将女儿送进东宫的心思。
这一招可谓毒辣。即便日后顾惜朝回京,傅宗书大可说是云扶风强娶,届时顾惜朝必定与太子反目,永远不可能投效东宫。
可惜傅宗书千算万算,没算到顾惜朝早已是云扶风的人。得知傅宗书的算计后,云扶风立即飞鸽传书。顾惜朝回信请他帮忙周旋,佯装对傅晚晴有意,以便争取时间搜集傅宗书的罪证。
“所以…”无情眸光渐深,“你是在演戏?”
云扶风轻笑:“不然呢?难道你真以为我会娶别人?”
无情没有回答,只是再次吻上他的唇。这一次的吻温柔而缠绵,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初夏的风透过车帘轻轻拂入,却吹不散车内旖旎的温度。
当这个吻终于结束时,云扶风靠在他肩头轻喘:“等顾惜朝回来,定要让他好好谢谢我。”
无情抚着他微红的脸颊,唇角微扬:“是该好好谢谢。”
车外蝉鸣声声,车内温情脉脉。这一刻,什么权谋算计都暂时远去,只剩下彼此眼中映出的身影,清晰如许。
——————————
夏去秋来,汴京城的银杏渐染金黄。徽宗南巡这数月间,太子云扶风监国理政,将朝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减免赋税,整顿吏治,又命狄飞惊在禁军中推行新式操练,军容为之一新。
每逢初一十五,他还会在东宫接见百姓,亲自审理积案。一时间,"贤明太子"的美名传遍京城,就连街边的孩童都会哼唱称颂太子的歌谣。
这日黄昏,神侯府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满身风尘,衣衫褴褛,腰间却佩着一柄古朴长剑。他踉跄着敲开府门,只说要求见太子,随即便体力不支昏倒在地。
"此人身上有逆水寒剑。"无情查验后神色凝重,"怕是此人来头不小。"随即吩咐追命去请太子殿下来神侯府。
云扶风闻讯赶来,亲自将人安置在密室。待那人醒来,他递上一碗参汤,温声道:"壮士从何处来?所为何事?"
那汉子挣扎起身,从剑柄中取出一卷密信:"在下连云寨戚少商,冒死进京,只为揭发傅宗书通敌叛国之罪!"
密信上详细记载了傅宗书与辽国往来的罪证,甚至包括割让边境三镇的密约。每一页都盖着相印,笔迹确凿。
"这一路上,我遭遇十七次追杀。"戚少商声音沙哑,"若不是凭着这柄逆水寒,早就命丧黄泉。"
云扶风仔细阅毕,眸光渐冷:"傅相果然狼子野心。"
他忽然起身,对门外等候许久的人道:"惜朝,进来吧。"
帘幕轻动,顾惜朝缓步而入。数月不见,他清瘦了许多,眉宇间却多了几分坚毅。
"你!"戚少商猛地站起,目眦欲裂,"你这个叛徒!"
"戚兄误会了。"顾惜朝苦笑着取出另一卷文书,"我奉殿下之命潜伏在傅宗书身边,就是为了收集这些罪证。"
他将文书展开,上面详细记录了傅宗书如何陷害忠良、结党营私,甚至与金国暗通款曲。每一桩罪证都标注着时间地点,条理清晰。
"那日连云寨遇袭,是我故意放走的消息。"顾惜朝望向戚少商,"唯有如此,傅宗书才会相信我真心投靠。"
戚少商怔在原地,半晌才道:"那些死去的兄弟..."
“大多数早已暗中转移,只是一些有二心的没命了”顾惜朝向他解释“这一切多亏太子殿下的帮助。”
“职责所在,再说连云寨的大家都是抗敌义士,大宋的功臣”说罢,云扶风起身向他们保证,目光凛然,"明日父皇回京,便是傅宗书伏法之日。"
他拍了拍戚少商的肩:"你暂且在神侯府歇息。待到此间事了,本宫定会为连云寨正名。"
夜幕低垂,云扶风与无情并肩站在院中。
"明日之后,朝堂将彻底清明。"无情轻声道。
“这只是一个开始。”云扶风望向满天星斗,想起迫在眉睫的靖康之变,越发坚定“而我不能停下脚步,因为身后是万丈悬崖,是大宋的悬崖。”
远处传来更鼓声声,预示着黎明的到来。而这座千年古都,即将迎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