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振翅之声不绝于耳 第12章 生而一无所有

紧闭门窗，小屋的内部几乎像是与外部相隔绝一样，多亏虫体优秀的适应性，谁也不会觉得屋内炎热难当。

屋内的灯熄灭着，缚桑和伊利亚都可以在黑暗中视物，既然这样就没必要浪费能源，虽然机长留下了绝大多数材料设备与能源，但还是节省着一点使用比较好。即使伊利亚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但受到的损伤终究是需要好好留出时间进行自我修复的。

伊利亚向缚桑大致解释了一下，接下来它要储藏大量的能量，然后度过一段结茧期，才能回到原本的状态。

密林已经准备好了进入雨季，缚桑心下觉得有点奇怪，它从没在密林中闻到过海上吹过来的风的气味，雨云行动的路径看起来也不太寻常……风与暴雨的季节却照样要来临了，缚桑在附近找到了水源，虽说水流的方向似乎与还在地球时的常识相悖，但已经经历过这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缚桑对此表示已经麻木了。

好在物资相当充足，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干脆就先暂停外出活动吧，且不说现在的伊利亚出门会不会被风掀到天上去，缚桑根本就不敢赌自己羸弱的身体能不能抗住热带植物残枝落叶的殴打。

在雨季来临之前，缚桑与伊利亚第一次起了点争执。

缚桑选择将那只食虫虻的事情和盘托出，伊利亚听完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短短的前爪在空气中抓握了一下，缚桑却能理解，那个动作应该是想摸一摸原本挂着勋章的位置。

“我只是替莫文感到不值。”

伊利亚的声音带着愤怒和不解，或许还有些悲伤。

“就是那只食虫虻，我确实认识它。具体的第几军反正你也记不住吧，你只要知道它曾经是一位少将就好了……嗯，确实走得很远，已经是很多虫的一辈子了。”

缚桑看着用着这种形态，挥舞着短小的前肢讲述故事的伊利亚，却完全笑不出来。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明白它为什么会被流放到密林，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返祖到那种程度的话已经变不回来了，我不理解。而莫文已经死了，甚至不是死在一场战争中，只落得这种可笑的下场…”

缚桑轻轻提出了一个问题。

“那你还想回到你的文明吗，就是你说的主星那边。”

伊利亚的复眼之中充满了迷茫。

“我不知道……回去了又有什么意义？我还该回去吗？我在这里与世隔绝了太久，我什么都不知道了…莫文，为什么连莫文少将都会变成这样？莫文死了，我也再不会有机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察觉到伊利亚的情绪不太对劲，缚桑打断了它的话，将蚕抱了起来，将柔软的身体团到自己怀里，轻轻抚摸着伊利亚冰凉的皮肤。

“在我的文明里，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世界各地都有这样的说法，言灵是一种古老的巫术，在这世上，语言和文字本身就是我们所掌握的力量。”

伊利亚不明白缚桑为什么会提起这个，只是向缚桑温暖的怀抱里再缩了缩。

“知道名字就意味着了解，也就是认知，就像我知道你叫伊利亚，我就认知了你。这片密林还有你记得莫文少将的名字，知道它的生平故事，所以它不仅仅是一只失去理智的食虫虻了。”

伊利亚似懂非懂，巫术与魔法之流，对于虫群来说是太过遥远的东西。

“想回去的话，我帮你尽量找找看线索吧，反正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挥霍。”

伊利亚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你呢，你不想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吗？”

缚桑毫无负担地笑起来。

“那种事怎么样都无所谓就是了！”

……

虽说是达成了接下来寻找离开的线索的共识，两位却在是否该将食虫虻的尸体作为资源回收上起了点冲突。

“你之前提过，想恢复之前的身体，需要大量的营养，而你也清楚雄虫的身体素质，仅凭我不可能给你筹集到足量的食物。”

缚桑指出了这一点。

“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就要去吃掉一位少将的尸体。”

两虫观点相悖，僵持不下。

“你看，你并没有说不该吃掉认识的同类的尸体，那就证明你本身不抗拒这个，你只是不想亵渎莫文少将的尸体，对吗？”

伊利亚扭过头，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即使如此，那具尸体也会被其他生物吃掉的，真菌钻入节肢的间隙，溶解的肌肉汁液渗入树根，最终这些营养都会用以哺育活着的生物，自然规律就是这样的呀，伊利亚。”

伊利亚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缚桑。

“我有时候会觉得你比我冷血多了，我记得你没有从军的经验吧？”

缚桑轻轻摇头。

“没有，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吗？”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能轻描淡写地…”

说出这种话？对着这种事也无动于衷？伊利亚没有说下去，但缚桑明白了伊利亚的言外之意。

“想知道吗，是说你对我的过去感兴趣了吗？”

“我对那种事没兴趣。”

伊利亚还在气头上，它拧过身体，和缚桑拉开了一点距离，缚桑无奈地笑了。

“好吧，但愿是这样，对谁的过去感兴趣可是很危险的事情。”

即使是产生了这样的争执，伊利亚依然很清楚缚桑说的是对的，等雨季真正降临，觅食将会更加困难。不能用储备渡过雨季的食物来填补结茧所需能量的亏空，最好的选择就是趁着尸体还未腐烂，还未招来更多生物时食用它。

“……休息一会就出发吧。”

“好，我去准备一下。”

缚桑什么也没问，不问它为什么忽然改变了心意，也没问它对此作何感想，就像早就知道会这样一样，这让伊利亚有点…好奇。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吗？”

缚桑背着整理好的背包，伸了个懒腰。

“不用问，对我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事而已。”

这两章剧情推完我就可以写大量虫性恋内容了*苍蝇搓手之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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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生而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