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被破以后 第1章 第 1 章

闪电划过漆黑的夜幕，雷声轰鸣，天仪门广场上，已经没有站着的弟子了。

毫无生气的尸体铺满广场，鲜红的血液淌满了整片广场。

林愿躺在地上，仅剩最后的一丝意识。她用尽全力抓上黑衣人的鞋子，仰头想看清他的脸，但雨水打得她睁不开眼。

“你……是谁？为什……么？”

黑衣人好像轻笑了两声，她只听到模模糊糊的一句话：“等你来找我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找你？为什么？你说清楚！

林愿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她还想再问，黑衣人已经抬脚走了。

不许走！不许……走……

林愿的视线彻底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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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天仪洲码头。人群把码头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看着一条小渔船。渔船上，一个身形高挑的姑娘正在搬东西。

“小愿呐，你真要去那个棋子大陆啊？”

刘胖子把手上的油布递给林愿，脸色发愁，眼神担忧。

林愿纠正他：“是棋罗大陆。那里有个厉害的闻音阁，专门收集各种消息，他们能帮我找到凶手。”

“那你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等我报了仇就回来了。”

“可是……”

刘胖子没有明说，但林愿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那个人连天仪门那么多的高手都能一击致命，她一个练气，又能报什么仇呢？

“我会尽所有力的！”

刘胖子轻轻叹了口气：“好，我祝你成功，杀了那个坏蛋，给天仪门报仇！”

“谢谢。对了，刘叔，我不在的时候，天仪门就麻烦你帮忙照看了。”

“诶，你放心，我会的。”

“要是大师姐和大师兄回来了……”

“我一定告诉他们那个坏蛋的恶行！”刘胖子握紧拳头道。

“多谢。”

船上的东西已经归置完成。

林愿解开船只固定的绳索：“时候不早了，我该出发了，刘叔你回吧，大家都回吧，再见。”

“再见！”

“林仙子要平安归来啊！”

“一定要回来啊！”

百姓们挥着手送别林愿，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担心。

“唉！老天无眼！怎么就让天仪门遇上这种事了呢？”

“谁说不是呢？林仙子刚过完十八岁生辰，第二天就遭此劫难，心里的结一辈子都解不开了。”

“可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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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林愿猛然惊醒，眼底的惊惧与绝望尚未散去，眼里的红血丝，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清楚地表露了她刚刚又回到了怎样可怕的世界。

冰冷刺骨的暴雨，惨烈的呼声，粘稠的血液……

林愿痛苦地捂脸，咬紧的牙关中发出如小兽般的痛苦哀鸣。

又是那一天。从那天过后她几乎只要一入眠就都会回到天仪门被屠杀的那个晚上。

娘死了，师姐师妹死了，师兄师弟死了，长老死了，连掌门也死了。她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埋葬了他们。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她靠在墙上，闭上眼睛，静静地沉浸在痛苦中。

半晌过后，她睁开眼，擦掉脸上的眼泪，看着船舱中唯一的煤油灯，微微火苗摇曳，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她一定会找到闻音阁！找到凶手！为天仪门报仇！

林愿出了船舱，帘子掀起的瞬间，清冷的海风立刻刮进了船舱，略带咸腥的空气将船舱内沉闷的气味一卷而尽。

今夜风平浪静，圆月高悬。

飘飘摇摇的小船停了下来，是中间凹槽处的灵石灵气耗尽了。林愿换下已然变灰的灵石，船桨“吱呀吱呀”地又摇了起来。

林愿摸过船舵上的岁月划痕，神情落寞。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眼眶里又泛起的泪花。

“砰！”

林愿倏地回头。

是船尾！

她眉头微锁，抽出本命剑，放轻脚步，朝船尾走去。

船尾只有几个木箱，用油布盖着，箱子里面只放了一些船具，乍一看没什么异常。她挥剑挑开油布，又挑开木箱，所有东西和之前一样，没有变化。

林愿将东西归回原位，向海里看去。月光下她看的很清楚，船壁也没什么东西粘附在上面。

是她多心了？只是海里面的一些生物不小心撞上了船？

在船尾又站了一会儿，确实没发现什么问题，林愿打算回船舱修炼。

正当她要踏进船舱时，船头又传来了那道响声。她抄起剑就向船头跑去。

船头正有一团海藻般的黑色东西攀附上来，先是一坨海藻搭了上来，随后又是一坨，然后一大坨海藻一下涌了上来，它就像一条很大的蛆，边蛄蛹边喘着粗气。

小小的甲板，白白的月光，不停蠕动的超大蛆。

林愿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挥动了手中剑。

“不，等等……”

“别啊朋友！朋友！我是好人啊……”

噗通！

那东西已经被林愿掀回了海里。

人？

林愿睁大眼睛。

她扒在船头向海水中张望，海面已经重新归于平静。她收起剑，准备下去救人。

就在此时，海面突然溅起的浪花打在了她的手上，那团东西从水里冒出头，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林愿朝他伸出手，对方愣了一下，随后才将手搭了上去。

入手是海藻滑腻的触感，林愿皱了下眉头，猛一用力，将对方硬从海里扯了上来。

那人趴在甲板上哆嗦着喘了好一会儿气，然后开口道：“多谢姑娘！”。他撩开糊在脸上的海藻和头发：“姑娘可否行行好给点水和吃的？”

“……给。”

林愿递过去水和馒头。

对方接过水囊咕噜噜地猛灌了好几口，就着林愿丢过来的馒头狼吞虎咽。他吃得实在太快，很快就噎住了，就是这样他也不愿意放下手中的馒头。

他梗长脖子，将最后一口馒头咽下肚，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惊得林愿上前一瞧，还好，只是睡过去了。

一夜过后，林愿结束修炼。她来到甲板上，昨夜救上来的那个人正蹲着，对着一团海藻鼓鼓捣捣，他身上的海藻已经都收拾干净了。

“你在干什么？”林愿问道。

对方闻声转过身来。

面前的男人站直后比林愿高一个头，身材颀长，腰背挺拔。他的头发已经全部拨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端正的五官。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对明亮的大眼睛，眼里闪着雀跃的光彩，灿烂笑容与他背后的朗朗霞光有的一比。

“姑娘，你醒了！在下孔彦书，昨夜多谢姑娘相救！”

他拱手弯腰对林愿鞠了一躬，然后解释道：“这里面有不少小鱼小虾，我把它们都摘出来，洗干净了可以吃。”

林愿顺着他的指尖方向看去，海藻边上已经挑出来好些不过手指粗细的鱼虾，有些还尚有活力，努力蹦跶着想要跳回海里。

是到吃饭的时间了。林愿拿出了她的大铁锅。

孔彦书看到林愿从背后凭空变出了个大铁锅，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浓烈的光芒。

“你……你是仙人！”

林愿道：“我不是，我只是普通的修士。”

“修士？未来的仙人！”孔彦书围着林愿转来转去地打量她，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小狗。

林愿支起了一个简单的灶，将鱼虾等稍作清洗，去掉内脏后就丢进了锅中，然后添水炖煮，盖上锅盖。

她盘腿坐下，拍拍身旁的甲板，孔彦书会意，坐在了她对面。

“你是怎么落到海里的？”

“我是自己跳海的。我在船上被水匪劫持，为了活命就跳海了。我已经在海里漂了两天了，还好老天保佑，让我遇见仙人，大难不死！”

“两天？你一个凡人，竟然能在海里漂两天？”

这可是无间海！且不说海中巨兽有多少，就是这海水日夜温差就不是一般凡人身体能承受的了的。

“嘿嘿！”孔彦书摸摸后脑勺，带了点得意：“我也是靠了一点小仙术的！”

“哦？”

“我从别人那里买来了几张符箓，不用灵力催发，直接贴在身上就能用。我就是靠着这些符箓才存活下来的！”

“原来如此。那你接下来要去哪呢？我要去棋罗大陆，你我未必同路，我是不会专门送你回家的哦。”

“嗯……我家在平洲，这次出门是为了奔赴仙山求仙问道的。不过现在既然遇见了仙子你，不如你就收我做徒弟吧！”

“啊？不行不行！我一没本事收徒，二有要事在身，不可以！”林愿拒绝地很干脆。

“那……那我去仙子的师门也行啊。”

“我的师门……不行！现在不方便！”

“那……”

“总之，我和我的师门都不行！”

“那……那我也不知道要去哪了。我原本要去的地方已经迷失方向了，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过去。”孔彦书低下了头，声音失落。

“那这样吧。”林愿想了想，“我带你去棋罗大陆，到了那里我们就分开，你自行打算。”

“嗯！”

锅里的汤已经好了，香味弥漫了整个甲板。

几天没吃饭，昨晚吃的馒头已经消化完了，现在依然饥肠辘辘的孔彦书看着这锅鱼汤，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林愿给他先盛了一碗汤，刚想提醒他注意烫嘴。孔彦书就已经吸溜了一口汤进嘴，随即被烫的吱哇乱叫。

吃饱后的孔彦书躺在甲板上，舒张开的每一寸毛孔都享受着温暖日光的抚摸：“终于又过上了人过的日子了！”

“诶！仙人！你别动你别动！碗放着，我来洗！”

孔彦书很是自觉，他拦下林愿的动作，从她手里抄过碗：“你都已经做饭了，这碗当然得我来洗！你去坐着吧！”

林愿看他一眼：“你洗不动的！”

“几个碗有什么洗不动的？”

“我说的是锅，这锅很重。”

“再重能有多重？别看我瘦，我也是从小到大练武的，强壮着呢！好了好了！你歇着吧！”

孔彦书将林愿推到船舱里，洗碗去了。

半个时辰后，孔彦书揉着酸痛的肩膀和胳膊，龇牙咧嘴。

这锅真重啊！

修仙的就是厉害，看着瘦瘦的一个姑娘家，拎这么重的锅跟提茶壶一样轻松。

等他学了法术，也会这么厉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