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击鼓 第11章 第四章

“好好好。就该这样。来人，来人啊，快来人。”一改刚才略失意的小模样，楚楚招呼来几个平时一块儿的宫婢，继而露出一个顽皮的笑来，一拍手，道：“这下，那袁慎，非得给我一个大大的冰人红封不可。”说完，闪身出了永安宫往外去。

不消一会儿，程少商就看到一道阴影落在大殿内。

修长挺立。她不看，也知来人是谁。

“少商。”

“袁善见。你去我家提亲吧！以后我们一起变老，最后葬在一处。”她不是扭捏的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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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佳节未至，程家与袁家两家定亲的消息，便如雪花片似的，不到一天时间就传遍了整个都城。同时，都城的布匹铺子手帕再次大卖。便就是在宫里，程少商也处处可见垂泪的小宫女，那嘤嘤哭泣的声势，颇有几分势要泪洒后花园的架势。

啧啧，早知道袁狐狸是个祸水的，却没想到祸水的威力这么大啊！

这两日就连文帝和太子都连连召见她，话里话外，皆是劝她说她的意思，时常提及那人，她应付了两回，只觉得身心疲累，索性借着商议亲事的由头，从宫里告了假，回了阔别已久的曲陵侯府。

回了家，慢慢人闲下来，就更想着从前的时候，做做木工，画画图纸，一日光阴一眨眼就溜走了。倒也过得快的。

“你说，要是这时我放出你与那袁慎的婚期，我这铺子，下面两个月的银子，是不是都不用愁了。”何昭君捧着个已经可以看出孕相的大肚子，装模作样的歪在窗户边的软塌上，手里拿着个足金的小算盘，打的那叫一个噼里啪啦。

何昭君顿了下，笑道：“要不，你再办个定亲宴？”

“那估计是不能的。”想想就连少商自己都觉得稀奇，她竟然会心平气和，能在自己屋子里与何昭君她，能说起自己的婚事来。

“你也看到过的。从来我的定亲宴就没好头好尾的，便就是定亲了也会定会出事情来。索性我就不要什么定亲宴，以免横生枝节，再发生什么意外。”算算这都第几次了，再嫁不出去，她就该好好的拜拜佛了。

不带这样的啊也。

楚楚在旁边，帮忙挑着花样，闻言头也不抬的道：“你直接成亲，袁善见他，倒也都由着你来？！”

“为何不由我？阿姊你以为那袁狐，袁善见他就不着急，不过最是会装模作样子罢……再者，他就要回都城了。”少商轻飘飘扔下一枚“炸弹”来。

这个“他”，在场都知道是谁。

“不是还有两年呢嘛，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何昭君扳着手指算了下，说出口，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的也蠢，嘁笑了声，道：“也是。他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可不就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

看来这位，依旧圣眷优渥啊！

少商没有说话。其实她也觉得这时候回来，不是什么好事。只是想到人家到底还是陛下一手养大的，又是现在那太子身边的重臣，那回来也是迟早的事情。她这想再多，揣摩再多也没用。只是，她都退了两次亲了，总得也事不过三吧！

“阿姊。这些时日，一切就多劳你费心了。”既然断了，那就都断得彻底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这句话是她跟他学会的，如今学以致用，倒也不负。

楚楚与何昭君对上视线，成了。

不说其他，只说一场大婚所用的一切，宾客云席等等，袁慎又是袁家嫡子，袁家未来的家主，按理来说，程少商执意将定亲宴改成成婚宴，这事根本就是异想天开。可架不住就像少商说的，袁慎嘴上不说心里也着急，故而十二万分的乐意。婚期提前算什么，能娶到心仪的女娘才是正经事。再有楚楚揪着何家五六个表弟，并一只楼垚小公子和程家的公子们，内里又有延姬阿姊和万萋萋忙活，竟还真在元宵前日，被他们把这事给定下来了。

到了那日，自袁府门前红绸蜿蜒铺地了数里，一路上吹锣打鼓，敲敲打打，爆竹声不绝于耳，红封撒了不知多少。引得都城百姓竟相出来围观沾喜，让这座城，提前预热了一把元宵正日的待遇。

袁慎自府门前，接过那双手，略略用了点力气握住。满是柔情的望向身旁，一身鲜红嫁衣的程少商，二人并肩同行，入府中。

“少商。”袁善见行过后园，看见屋檐角下挂满红灯笼的那条小路。

忆起幼年时，他曾惧怕过行走这条路，只是却不是如阿母曾说的那般是一个人害怕，只是当时觉得就一个人孤独极了。那种滋味，着实把他难受得紧。

“以后，就是我们一起走这条路了。”现在不同了，他身边有了她。这个全都城，最聪慧机灵的小女娘，终于被他娶进了家门。以后，出嫁从夫姓，她会被称作一声“袁夫人”。

世人皆知，她是他袁慎的妻子，未来会一同埋葬入地下的，枕边人。

心上人。

“这亲事落定，夫人心里也该放心了。”楚楚今日难得换了身簇新红衣裙，陪站在更为难得穿了一身喜庆的万字纹衣衫，头上插戴得金玉相映的袁夫人身边，见走过的二人般配无二。

“是啊。”袁夫人点了点头，满是欣慰。

如今好日子，她都还清楚记得，她的孩子说着‘一字慢，满盘皆落索。’那副失意模样。知子莫若母。善见若是真的错过了这个女娘，她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走出来的。是，他会成亲，会有子嗣，但是他的心不会快乐的，画地为牢，日日扼腕，悔不当初，这种滋味她尝过。

楚楚看着兀自出了神的袁夫人，其实她也是爱着自己的孩子的吧！ 只是种种缘由下，袁善见得到的爱就太少了。

袁夫人道：“你也去前面凑凑热闹，沾沾喜气。”

楚楚摇了摇头，一双杏子目一一掠过那一只只大红，喜气洋洋的灯笼：“忙了这么久了，也晚了，我就不去了。改日我再沾沾喜气。”

袁夫人也不勉强，这女娘心里头有结，旁人说破嘴皮子，也无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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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爱这种东西，人人皆相同，却人人皆不似。

端看万萋萋何昭君便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曾经楼垚和嫋嫋勉强也算，桑夫人皇甫夫子程大人也入得其中，可像霍无伤这般的情，她倒是长了见识。无可否认他确实喜欢嫋嫋，可是这种带着凌厉风行的喜爱，也许若是当日他们真的成亲了，她相信，嫋嫋会在日复一日的这样的爱中，让自己认命，因为那样子才会过得舒服。也会爱上他。

可幸，与嫋嫋成亲的是袁慎。便又是一种不同。

后来，长恨秋来短期，唯有清风过身。她常常想起，也常常觉得，日子也就该如此。毕竟每个人幸福的方式总是相似的。

慢慢的说过来。先说谁呢？

萋萋她是嫁回自己家里，又有程颂护着，日子自是舒心自在。没过两年，就孕育了子嗣，打破了万家“无子”的状况，听说喜得她大母和母亲，孩子还没百日时候，就连日施粥散布，感谢神佛保佑。前些日子还传来消息，听说又有了。也不知道这一次又是位小子，还是个小女娘？还说她父亲又想纳妾，结果被活生生的镇压下去了，万老夫人明言要把钱留着给孩子们，少给他折腾呢！

昭君做了母亲后，性子沉稳了许多，只是她身边一下子多了两个天魔星的小家伙，不到五岁，两个小家伙是上房揭瓦，捉鸟打雀，爬树翻墙样样都来，更难得是读书，竟也十分不错。反正听着意思，是整个楼家二房里，除了她自己做个严母，才能管教住他俩一二：“阿姊是不知这两家伙，前个打碎了库房里三套茶具，还有一张红木雕花案，阿垚他竟还帮他们瞒着。兄长与阿姊，也护着这两个小家伙。我这才按住他俩，后脚就带着晶晶，来给这两个家伙，说好话。”

“你们去哪？给我回来，听见没有。”

“姨母，吃糖。”

“晶晶自己吃。姨母喝茶就好了。”晶晶，便是楼犇和延姬的女儿，小丫头生得玉雪可爱，一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着实得他们这些亲近人家喜欢的紧。

“姨母是也要换牙了吗？就像，袁家弟弟那样。”说来也是巧，这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隔了一年，偏偏是同一个日子出生的，委实也是缘分呢！

少商嫁给袁慎没过半月，那霍无伤便从边关回来了。具体如何，想除了他们自己当事人谁也不知。过了一月，霍无伤再次领兵在外，据说引得文帝在宫中跳脚骂了好些时日。

去岁隆冬，年宴，宫廷之中，她曾见过他一面，岁月边关留给了他一份成长。

他说：“他有悔。但再给他一次选择，他还是会如此。”

可那有如何呢？

世上又不是一个劲儿都围着他的，棋差一着，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