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公寓 第9章 第 9 章

到了约会地点，才刚刚七点，孟天涯心不在焉的四处闲逛。他把广场周围的商厦逛了一圈，还不到八点。孟天涯不信时间会过得如此缓慢，心想一定是自己的表年代久远，走的不准，抬头去看广场对面银座商城的巨型广告屏，果然只有七点四十，他又转身去瞧市府门口的电子时钟，分秒不差。

孟天涯叹口气，心想今天这时间怎么走的和上课一样慢，他懒得再走，决定在广场上消磨掉剩余的时间。

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卖冷饮的摊子，一个小小的亭子上挂了一个大大的牌子，大有局部大于整体之势，上面写着“夏威夷风情”几个歪歪扭扭的朱红色大字，背景是一张夏日海边的风景照，无非就是阳光、椰树和美女。广告牌下依次摆开了十几张乳白色的桌椅，最妙的是竟然还有太阳伞，样式和广告牌上分毫不差，模仿的惟妙惟肖，只是这里离真正的海滩足有十万八千里，就是神通广大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也需吃饱了蟠桃，费劲力气，车轮般连翻几个筋斗云才能见到大海。

广场西北角倒是有几棵像椰树一样的东西，可惜只是塑料做的模型，久历日晒雨打，瞧起来更像是东北老家农村里秋后光秃秃的玉米秸子，垂头丧气的杵在花砖地里，散发出阵阵刺鼻难闻的劣质橡胶的气味。

现在是初春，冷饮摊的生意冷冷清清。零散的坐着几个顾客，光线最暗的一张桌旁坐了一对青年男女，肩并肩坐着，亲密的吃着冰淇淋，过了一会儿，男孩突然靠近女孩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话，女孩吃吃的笑了起来，轻轻捶了一下男孩的肩膀，含情脉脉的望着他。男孩伸出手臂，温柔的揽她入怀，俩人额头相触，耳磨鬓染的温存。

孟天涯嫉妒的皱皱眉，装作视而不见，接着向前走，一阵熟悉的神曲传入耳帘，在闹市嘈杂的声音中显得格外清楚，孟天涯冲着那个方向做个厌恶的表情，叹口气，兴致全无，他就近找了一把排椅坐下，那椅子看起来尚新，至少它身上乳黄色的油漆仍在闪闪发光，螺丝的机油尚存，只是可怜小小年纪就被折磨的又脏又破，坐上去吱吱作响，摇晃不定，大有对孟天涯的压迫绝不屈服，以死抗争之势。

这是一个没有灯光的僻静角落，昏暗幽静。孟天涯望着周围的高楼大厦、闪烁的霓虹灯、拥挤不堪的车流和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突然一阵难过，这是多么熟悉的画面，在自己上大学的那座城市里，这样的情景遍地都是。遥想自己当年，经常一个人站在实验室的窗边，望着远处璨烂迷人的灯火出神，心想在这繁花似锦的大都市里，一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可现在，他早已忘了都市的模样，只有在市中心这最繁华的巴掌大的地方才能依稀见到一点现代化城市的景象，难不成自己真要在这小城市里成家立业过一辈子？自己寒窗苦读，难道就是为了在这种地方当一个小蜡烛头，用昏暗的光来照亮巴掌大的地方，至死方休？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反问自己：“不想留在这里过一辈子，为什么还要来相亲？”一丝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悲凉悄然袭上心头。

孟天涯在角落里自艾自怨到八点一刻，这才起身向约会地点走去。去的早了显得不够稳重，衬托的对方轻慢托大。去的晚了又显得失礼，最好的办法就是早点到场，晚点现身，既不会耽误事，又能表现自己的诚意和礼貌。

孟天涯等了几分钟，雷主任现身，一见到他，满脸堆笑，打趣道：“嗬，小伙儿利索啊。”孟天涯有些腼腆地笑笑。雷主任接着说道：“今天这女孩，是陈老师的一个远房亲戚，人大毕业的，市委的公务员。这女孩我见过几次。我觉得挺好，模样脾气都好，家庭条件也不错，等会儿见了面，你们好好聊聊。咱是男人，主动点，别不好意思。”孟天涯点头答应，俩人说了几句闲话，忽听到有人在背后说话：“老雷，你们早来了。”

雷主任和孟天涯转身，只见背后站了一位中年妇女，在她身后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身材高挑，长发垂肩，双眉如黛，一双眸子清澈无邪，五官精致的像用工笔描出来的一般，既不肯多费笔墨，也未曾敷衍马虎。外穿风衣，里面是墨绿色高领毛衫，黑色九分裤，咖啡色高跟鞋。她右耳带了祖母绿钻石耳钉，胸前是一枚精致的金佛公吊坠，左手拎了一个精致小巧的女包，腕间戴了老坑高冰飘深绿花正圈翡翠手镯，嘴角含笑地瞧着孟天涯他们。

雷主任急忙迎了上去，笑道：“吆，陈老师你们来了。其实我们也刚来。这是我们系的小孟，孟天涯，吉林大学的高才生，人才啊。呃，小孟，这位是陈老师，云计算实验室的主任。”

孟天涯连忙和陈老师打招呼。陈老师说道：“雷主任，小孟，这是我表哥家的孩子，李雯玉。小玉，雷主任你早就认识了。这是小孟，你们认识一下吧。”

李雯玉笑着和他们打招呼道：“雷叔叔好，又见面了。你好，孟老师。”声音清脆悦耳，透露着优雅和从容。

雷主任满眼含笑的点头。孟天涯只觉得嗓子发紧，不自然的笑笑，声音干涩而简短的说道：“你好。”

陈老师完成了介绍人的任务，心情轻松，说道：“小玉、小孟，你们两个现在也认识了，慢慢聊吧。雷主任，我想去夜市买点东西，要不你和我一块去转转？”

雷主任笑道：“好啊，省得咱两个老家伙碍手碍脚的。你们两个年轻人好好聊吧。小孟啊，好好照顾小李。”回头低声嘱咐孟天涯道：“主动点，留个电话。等会儿送她回家。”说完，拍拍他的肩膀，和陈老师一起走了。

孟天涯目送雷主任和陈老师离去，鼻子里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偷偷瞧了李雯玉一眼，瞥见了她雪白纤细的脚腕，又见她亭亭玉立，曲线毕露，不由得心神荡漾，轻声道：“咱们去哪儿走走？这地方我不常来，不熟，呵呵。”

李雯玉笑道：“前面有个莱茵咖啡，环境还不错，咱们去坐坐吧。我穿着高跟鞋和表姨逛街，脚都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