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祭 第49章 愁云惨雾

与晓艺的约会如春日微风般惬意，空气中似有轻盈的旋律在流淌。亦嘉与晓艺并肩而行，心情似被阳光浸透般澄澈明亮，连鳗场的空气都染上了几分轻快，他的嘴角始终扬着舒展的笑意。他暗自思忖：心若向阳，何愁无光？这般明媚的心境，仿佛已为好运悄然铺路。

恰在此时，刘子龙快步走进房间，眉梢微扬地汇报：“贷款手续已悉数备妥，昨日便递交至地区行，预计一周内便有回音。”他嘴角噙着几分狡黠，似早料到此事会成，眼角余光还瞥向亦嘉，暗示一切尽在掌控。果然，次日晨十时许，史行长的电话如约而至，声音沉稳中透着关切，将后续流程细细拆解。

亦嘉凝神倾听，迅速记下每个要点，指尖在纸上疾飞如蝶，心中暗喜：这救命稻草总算攥住了！随即携小刘驱车直奔地区行。市中心巍然矗立的办公楼庄重肃穆，大理石外墙映着晨光，透出沉静的气派，亦嘉踏进大门时，脚步轻快得仿佛踩在云端。二人拾级而上至三楼信贷处，常处长早已起身相迎，笑容可掬道：“史行长早有交代，你们的材料我前日便已审核妥当。”亦嘉闻言，心头涌起一阵暖意，笑意自眼底漾开，暗忖史行长果然古道热肠，待此事了结定要登门致谢——这笑容里藏着三分狡黠，七分算计：贷款既已“审核妥当”，后续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岂料常处长话锋一转，眉峰微蹙如刀刻：“只是材料报送行长室审批时出了变故——前天省行紧急下文，因通胀压力骤增，中央收紧金融政策，放款需暂缓执行。你们的贷款，恐怕得暂且搁置了。”此言如冰水泼头，亦嘉顿觉脊背发凉，仿佛瞬间坠入寒窖，周身僵滞。他强抑颤意，声音微抖：“我们鳗场虽非行业翘楚，却也是G县数得着的规模，两千五百万的投入倾注心血。眼下正值鳗鱼育成的黄金期，流动资金若断，便如幼苗失水！史行长与当地政府亲临考察，深知我们困局才伸出援手。我们绝非空口承诺——资产负债率仅20%，风险可控，恳请您能否另觅通途？我们定不负所期，全力催鳗成长，尽早投产回本，偿还贷款！”他语速急切，眼神如炬，狡黠尽褪，唯剩孤注一掷的恳切，仿佛要将心剖开给人看。

“莫非仅是短缺一个月的周转金？”常处长面露疑色，目光如探照灯般审视着他。亦嘉急声解释：“绝非如此！场内鳗鱼已至6P、7P规格——6P即每公斤六尾，7P则是七尾。”他刻意加重“规格”二字，似要以此撬开对方的心防。常处长闻此，倏然倾身向前，目光专注如鹰隼：“哦？这竟是规格标识？那达到何等标准方可出口？”话音间，眉宇间的好奇与探究愈发清晰。

亦嘉心头一动，狡黠复现：这或许是突破口！他深吸一口气，语调沉稳如老手：“通常是5P开始便可以出口，换句话说等鳗鱼养到5P时才算成年，2P、3P、4P更好，当然要达到那规格需要更长的养殖时间。”他故意停顿，观察对方神色，见常处长眉头微松，便趁势追击：“我刚才说的意思是，眼下6P，7P的鳗鱼若精心养殖一二个月，便能长成3P、4P、5P的规格，届时即可出口！因此这一个月的时间非常关健，特别现在是夏天，是整个养殖期间长得最快的黄金季节。而6P，7P规格要长成4P，5P，需充足的饲料、营养品和药品保障——我们等不起啊！”说到动情处，他忽地起身作揖，腰弯如弓，眼框湿润，差点掉下眼泪：“恳请常处长大力支持，我们会铭记您的大恩的！”那姿态似恳求，又似以情相挟，将最后的希望尽数押上。

静静听完亦嘉的一番说辞后，常处长目光游移了一瞬，喉结滚动，似有难言之隐，最终长叹一声，沙哑道：“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很想帮你度过难关，但省行铁令如山，贷款额度……基本上是被冻结了。”他为难地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却在瞥见亦嘉满怀期翼的眼神时，话锋忽转：“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与史行长联系下，再请示我们行长看能否做特殊情况另行处理。能帮忙的，我们尽量支持你们，好吧？”他刻意将“特殊情况”四字咬得极重，似在暗示某种微妙的余地。亦嘉心中一凛，捕捉到那转瞬即逝的眼神闪烁，瞬间明白了其中玄机——这“另行处理”背后，恐怕需要更深的“交情”。他当即示意小刘将事先准备好的沿海特产墨鱼干等礼品递上，常处长推辞一番，指尖在礼品袋上停顿片刻，终是收下了。

话虽如此，亦嘉心中却如坠冰窖，明白那“特殊情况”不过是句空话。突然出现的紧缩银根政策如一道铁幕，斩断了所有退路。再找王书记他们来帮忙找贷款？恐怕是痴人说梦——上头风声紧，谁也不敢顶风作案。能救鳗场的，唯有靠自己及合伙人了。离开地区农发行时，九月灼烈的阳光刺得人眼疼，亦嘉却浑身发冷，脚步虚浮。小刘默默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路无言，只听得车胎碾过碎石的沙沙声，似在碾碎最后一丝希望。

回到鳗场，亦嘉强压下翻涌的焦躁，让小刘召集小何、小斌、小黄他们开会。众人围坐办公室，空气凝滞如胶，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缓如绷紧的弦：“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贷款……基本无望。想从基金会那里再借款给我们，更是天方夜谭。唯一能救我们鳗场的办法，只有靠我们自己筹措了。”他顿了顿，目光如炬扫过众人，刻意将“自己”二字咬得极重，仿佛要将所有人的退路尽数堵死，“大家心里都清楚，我们早已对鳗鱼进行过精细的选别。存塘鳗鱼的数量，足以保障收回成本。关键在于流动资金的缺口。我们已竭尽全力争取政府和银行的支持，但现实往往不遂人愿……”他忽地起身，背手踱步，声音陡然拔高，如利剑破空：“如今，唯一的出路，只能依靠我们自己！必须凑足这最后一个月的饲料钱！若挺过这个黄金生长期，鳗鱼规格达标出口，回本便指日可待！”

众人面面相觑，小何喉头动了动，似要开口，却被亦嘉凌厉的眼神逼了回去。小黄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笔记本边缘，似在盘算着什么。小斌则垂头盯着地面，额角青筋隐现。

他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众人，语气愈发凝重，指尖重重叩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在座的都是股东，谁都不愿看着鳗鱼挨饿，更盼着早日回本。因此，筹措流动资金的重担，必须落在我们肩上！”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似要将所有不甘与决绝灌入众人耳中：“我估算过，出鳗前还需六十吨饲料，约需六七十万元。我再去筹措二十万，你们每人各筹五万，五人共计二十五万，加上我的资金，总共四十五万。留十万作为鳗场日常开支，剩余三十五万，我们与饲料公司协商：付一半现款，赊欠一半，出鳗后结清！若饲料公司同意，我们便可渡过难关；若不同意——”他忽地顿住，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就商定以鳗鱼抵款，收回余额！诸位觉得此方案可行吗？”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固。小何眉头紧锁，喉结滚动，欲言又止；小斌捏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小黄则垂头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亦嘉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合伙人”，此刻却像被剥光了壳的蜗牛，怯懦与算计尽数显露。他强压下胸中翻涌的焦躁，目光灼灼盯向刘子龙——这厮最讲义气，此刻却故作镇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这虽非上策，却是当下最实际的出路。”刘子龙终是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他忽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似早料到众人心思：“贷款无望，王书记那边更别指望！他们总想多刮一层油水，如今政策收紧，谁也不敢顶风作案。能动用的办法，总比干等强！”他忽地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你们可别忘了，上次联系海马公司，小韩老板那副嘴脸——‘风险太高，恕难通融’！最后还是小刘、小黄二人以拼酒换回的‘人情货’，小韩才松口。如今，他断不会再冒险！”

“饲料公司会答应‘付半赊半’吗？”小何终是按捺不住，声音带着颤意。他瞥向窗外波光粼粼的鳗池，仿佛看见无数鳗鱼在饥饿中挣扎翻腾。那场景，像极了他们此刻的处境。

“或许可以试试大昌盛饲料公司。”刘子龙忽地倾身向前，目光如炬，声音压得极低，似怕惊动了什么：“听闻他们的饲料品质优于海马，且公司规模大，更有赊销空间。”

小斌沉吟片刻，终是长叹一声，声音沉缓如坠铅：“贷款遥遥无期，王书记的承诺不过是空谈。多方尝试，总比坐以待毙强。鳗鱼若饿死，我们连最后的筹码都没了。”

亦嘉静静听着，思绪万千，谁都不愿看着自己倾注的心血化为泡影！他忽地起身，背手踱步至窗前，目光凝向鳗池。夕阳将水面染成血色，鳗鱼们簇拥着游动，仿佛一片起伏的乌云。他忽地转身，声音如铁：“那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我与子龙去大昌盛，你们各自筹措资金。总不能让鳗鱼饿着，断了我们活路！”

众人面面相觑，终是默默点头。窗外，秋风掠过池水，卷起细碎涟漪，似在低语着未知的结局。

“小黄，你怎么看？”亦嘉见小黄沉默不语，蹙眉问道。小黄刚欲开口，光头猛然推门闯入，火急火燎地嚷道：“门外来了好几个人，嚷着要找老大算账，快去看看！”

“找我算账？怎么回事？我们得罪谁了？”亦嘉满脸困惑，眉头拧得更紧。

小黄霍然起身，快步往外走。亦嘉向小刘、小何使了个眼色，二人紧随其后。门外，吴总正与一群人激烈争执，面红耳赤，唾沫横飞。小黄疾步上前，问明缘由，原来是附近农民听说鳗场更换老板、变更法人，特意前来讨债或确认欠款。

这些人衣着朴素，有的穿着带补丁的粗布衫，有的只着褪色单衣，有的披着旧袿衣，虽疲惫却精神抖擞，一看便是朴实的庄稼人。

亦嘉心头暗惊：这些老实巴交的乡亲，竟也被拖欠钱财？前任老板实在黑心，人家打工赚点血汗钱，三五百、五六百的，不过几百元，早该结清，何苦拖欠！刘子龙挤进人群，接过几张欠条细看：有机砖款、煤炭款、青苗赔偿款、人工工资、酒楼餐费、汽油款……大多为机砖款与工资，金额虽小，欠条却密密麻麻。一张煤炭欠条金额最大，竟达一万八千余元，粗略一算，总债约有两三万元。

“怎会这样？这么多债主！”小何压低声音对刘子龙道，“像是有备而来，否则怎会一窝蜂涌来？昨天刚变更法人，今天消息就传开，必有蹊跷。”刘子龙忽地眯起眼，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咬文嚼字道：“别慌，且看他们如何唱戏——这出‘讨债大戏’，怕是有人精心编排的剧本！”

小黄脖颈青筋暴起，涨红了脸，厉声吼道：“都别吵！有事找吴总，一个个说，莫要喧哗！鳗场账目清楚，一分钱都不会少你们的！”

此言一出，人群瞬间炸开了锅。一债主跺脚嚷道：“找吴总有屁用！都换老板了，听说新老板姓陈，叫他滚出来还钱！”

“林老板卷铺盖跑路了，他们哪有钱还！”另一人挥拳怒吼，唾沫星子溅了吴总一脸。吴总却狡黠一笑，故作无奈地摊手道：“各位乡亲呐，债务一分都不会少你们的！老板虽换，但鳗场还在，我们人更跑不了！企业办也会兜底！你们找企业办更稳妥！”——姜还是老的辣，这老狐狸轻飘飘一句话，便将烫手山芋抛回企业办，妄图息事宁人。

“企业办让我们来找你们算账！陈老板不结账，谁认这笔债？”

“吴总，你又把皮球踢回企业办，我们找谁去？......”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咒骂声、质问声如沸水翻涌，吵得人耳膜生疼。小何、小刘趁乱抽身，回到亦嘉房间，压低声音汇报：“听农民说，是企业办撺掇他们来的，摆明了有人故意搅局，想浑水摸鱼！”

“昨天我才去换营业执照，今天就涌来这么多债主，不约而同，欠条五花八门——他们怎么精准掐着法人变更的时间点？”小何眉头紧锁，分析道。

亦嘉沉默片刻，忽地冷笑一声，目光如毒蛇般阴鸷：“好一出‘借刀杀人’！企业办想借债主之手，逼我们焦头烂额，趁机派人进驻鳗场”他忽地起身，背手踱步，声音沉缓如绷紧的弦：“啊子，你与小何立刻去查所有欠条签名——重点看吴总和他老板的笔迹，若发现伪造，咱们就有反击的筹码！小黄，你稳住债主，就说今日登记造册，明日由企业办牵头核对账目。记住，态度要硬，话要留三分余地！”

亦嘉面色阴沉如铅，沉吟片刻，冷声道：“林老板签的，做不得假，旧账赖不掉。但小吴签的，得仔细甄别——落款时间、笔迹新旧，都得盯紧！”他转向小何，语气斩钉截铁，眼中却闪过一丝悲凉：“让他们进来！债，我们认，但绝不当冤大头！该付的，一分不少；掺假的，一文不给！”话音未落，喉头微动，似有千钧重担压得他呼吸凝滞。

“你要认这些烂账？”小何愕然，声音微颤，仿佛被无形的绳索勒住了喉咙，“他们随便写张条子就来讹钱，当我们是开钱庄的？”亦嘉目光灼灼，却难掩眼底的疲惫与无奈，声音沉缓如坠铅：“正因不是钱庄，才更要他们进来！逐条核对项目、内容，尤其注意时间！记录下来，每张欠条都标注查验时间或签名，留痕——真假，日后自有分晓！”他目光决绝，眼色镇定：“我信有些欠条是真的，但趁乱夹带私货的，绝不会姑息！”那一声冷笑，如寒刃破空，却裹挟着无尽的悲怆。

“你是怀疑他们串通来抢钱？”小何恍然大悟，眉宇间却笼上一层愁云。亦嘉未答，只将茶杯重重搁下，瓷杯与桌面的撞击声惊得众人心头一颤：“**不离十。”

“老大英明！我这就去安排。”小何说罢转身欲走，却被亦嘉叫住。亦嘉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回来。让大家都回来开会，刚才的讨论还没形成最终决议。”小何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众人鱼贯而入，脚步声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如催命的鼓点。

“我看那些人是故意捣乱，背后必有指使，分明是有预谋的！”刘子龙一进门便朗声道，眉宇间透着几分锐气，却难掩眼底的焦灼。小斌紧随其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却比哭更苦涩：“除了小吴，还能有谁？他见大势已去，就想最后捞一把，骗多少算多少，拿到钱便拍屁股走人！”众人沉默，唯有窗外的风声呜咽，如泣如诉。

亦嘉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沉稳，却似在泥泞中跋涉：“我的意见是，让小何将今天所有债主的欠条逐一核对登记，并做暗记——或盖章，或签名，日后还款时心中有数。”他顿了顿，见众人纷纷颔首，却无人言语，便接着道，声音愈发低沉：“至于饲料欠款，方案尚未敲定，诸位有何高见？”语毕，室内陷入死寂，唯闻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就按您的计划，先找小韩再谈！若他不松口，立即转攻大昌盛饲料公司。”小黄也随即跟了回来，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目光灼灼，却难掩血丝，“‘付一半，欠一半’的方案，凭咱们的规模，他们没理由不答应！”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仿佛那话语是卡在喉间的血痂。

“明天我与啊子去跑一趟，我就不信偌大的养殖场会求不到饲料！”亦嘉语气坚定，目光如炬，一番话如鼓点敲在众人心上。刘子龙闻言，重重一拍胸脯，声如洪钟，却难掩颤抖：“瞧我的！明天定有好消息。大不了……再豁出去陪他喝一场！”众人轰然一笑，那笑声却如破絮般刺耳。

亦嘉亦莞尔，笑容却比哭更难看，语气愈发深沉：“阿子，记住——这世上唯二可靠：一是这副身子骨，二是赚钱的本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本钱，革命打不了长久仗。”

他环顾一圈，目光落在小黄身上，语调微扬，却似裹挟着砂砾的狂风：“高手都钻研人性，谈利益才是硬道理，讲感觉、情绪、爱情，那是糊涂人的把戏！用脑子赚钱，就得机灵；用资源赚钱，就得圆滑；用人脉赚钱，就得豁达。你与啊子两人，天时地利皆占，明日携手，或动脑，或用人脉，再立一功——”他忽地顿了顿，喉头微动，声音沉了半度，“黄副总，可有信心？”这话如千斤重锤，砸在小黄心头。

小黄听罢，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却也被无形的悲凉浸透——老大如此器重，岂敢辜负？他霍然起身，声音铿锵如铁，却难掩一丝颤音：“老大的信任，便是我的军令状！明日定与阿子将饲料拿下，不负所望！”语毕，他紧握双拳，仿佛要将所有悲壮与决心都碾碎在掌心。

刘子龙闻言，大步上前，重重握住小黄的手，二人手掌相击，声若金石：“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那声响似撞在无形的铜墙铁壁上，激起一片悲怆的余震。众人皆知，这“断金”之誓背后，是鳗场命悬一线的绝境，是债主环伺的困局，更是他们以血肉之躯对抗命运巨轮的孤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