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阿姐出嫁后,如今这府上便是你在掌家,不知这当家做主的滋味如何呢。”
何氏知她是来兴师问罪,她进府也有几年,虞含景是何等性情她再是清楚不过。
何氏镇定自若应对道:“掌家之事是老爷定的,含景你回来的正好,你阿姐替你嫁去郭家,你的婚事我自然也不能怠慢。赵家大公子虽说年纪大了些,但他家底殷实,改日我让他来上门提亲。”
何氏就是天生的搅屎棍,不搞出点事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
“赵家是个什么东西,没听说过,怎么,莫不是你想改嫁了?”
何氏脸色大变:“含景,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好歹也是你半个母亲,如今我掌家你好歹也得叫我一声母亲。”
母亲二字仿佛两颗钉子钉在虞含景心尖上,刺得生疼,她与母亲相处的光阴不过短短几年,这根钉子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何氏引起的。
从前她还小,不便与何氏当面对峙,如今不同,她若是狠下心来,何氏必死无疑。
她起身将茶杯丢在何氏身上,茶水打湿了何氏的衣裳,抬手一巴掌重重打在何氏脸上,何氏被打得找不着北。
甚至不敢信那个向来乖巧的虞含景会打自己。
何氏身边伺候的陈嬷嬷正巧走进来送糕点,恰巧就看见了这一幕。
陈嬷嬷放下糕点,一边拿出手绢给何氏擦衣裳,一边埋怨虞含景。
“二娘子回来便回来,怎能对主母这般无礼,当心老奴去告诉老爷。”
可真正的虞含景又哪会吃这套,她甩袖坐回椅子上,冷笑一声。
“主母?陈嬷嬷你改口倒是改得挺快,我才离开多久,这主母都叫上了,怎么你乡下的儿子病好了?让你这般忘本上赶着为何氏马首是瞻。别忘了当初是谁给你银子又帮你找大夫,这恩情你若是不认,我就全当喂狗,早知今日我就该让你儿子死。”
陈嬷嬷不曾想到虞含景会将这事儿拿出来说,只因在她们眼里虞含景是从来不将这种小恩小惠挂在嘴边,不可否认的是虞含景的确于她有恩。
见陈嬷嬷不再开口讲话,虞含景再次将矛头指向何氏。
她语气平静道令人感到十分陌生:“何氏,论身世论背景你都没资格掌家,就算阿姐出嫁,也轮不到你。似你这种身世来历不明之人,买来为奴为婢我都得再三考虑,若不是我那瞎眼的爹看上你,你现在都不知在哪儿苟且偷生,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以为爹会被你掌控,爹能喜欢你也能喜欢其他人,以色侍人最是下乘。”
“还有,府上人尊称你一声姨娘只是客气,自己从哪家青楼里出来的还需我明说吗?”
她走到何氏面前,指尖抬起何氏的下巴,失笑一声:“生得确实美丽,可惜就是太蠢了,蠢到我都不知该如何嘲笑你,刚拿到掌家权就这么着急地想把我赶出去,怕不是出生时脑子被狗吃了,只留下一幅尚可的皮囊。”
她手上又使上几分力:“你自以为阿姐嫁到郭家没好日子过,却不知你倒是成全了这对两情相悦的鸳鸯。”
何氏神情上出现了肉眼可见的不可置信,她明明记得虞若华并不喜欢郭家公子,怎么现下反倒变成两情相悦。
“怎么回事,院里怎会如此安静。”
虞老爷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何氏见靠山来了,刚想开口去喊虞老爷,却不料虞含景一手捂住她的嘴,何氏瞪大眼睛看着虞含景。
“现在就让你看看,我们俩在他心里到底谁最重要。”说着虞含景弯起嘴角,用力扇了自己两巴掌。
捂着何氏嘴的那只手松开,她摸着自己的脸跪在地上,声音委屈:“姨娘就算再不喜欢我,也不能把我赶出去,求求你了,就算是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就让我留下来吧,日后就算给你端茶倒水我也是愿意的,只要能让我留下来就行,含景给你跪下了。”
说着虞含景眼泪流下来。
何氏被虞含景倒打一耙,张开的嘴半响没发出声,这不都是她对虞含景母亲所用的招式吗,全被虞含景给学去了。
方才的话被虞老爷听得清清楚楚,他破门而入,见虞含景正跪在地上,再怎么说虞含景也是他的亲生女儿,怎能让她受如此委屈。
他心疼的扶起虞含景:“景儿,你怎么跪在地上,快快起来。”
虞含景趴在虞老爷的肩膀上,抽泣着:“爹爹,我听说阿姐今日大婚,我想着作为妹妹自然该来祝福阿姐,可姨娘如今连门都不让我进,若不是周嬷嬷和阿梦,含景今夜还不知在哪个街头露宿。外人就会说虞老爷为了一房小妾竟要将自己女儿赶出门,这话若是传出去还让爹爹你怎么做人。”
虞老爷最是在意面子,他听后脸上黑云压城:“幻巧,景儿说的可是实话?”
何氏赶紧否认:“老爷,妾身没有,妾身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妾身的人为老爷您是最清楚不过的。”
虞老爷被何氏的话点得犹豫不决,这一切都被虞含景看在眼里。果然,只要何氏稍稍使点手段,虞老爷就开始摇摆不定。
这样下去断是不行,虞含景眼泪汪汪:“女儿自小被外祖父教养,向来乖巧听话,从来不敢忤逆长辈,爹爹你是知道的,若爹爹不信女儿的话,可以去问守门的护卫。”
虞老爷挥手:“来人,把护卫叫进来。”
那些个护卫个个顶着与虞含景同款肿脸出现在虞老爷眼前,何氏见后与陈嬷嬷四目相对,陈嬷嬷摇头以示不知情。
“我问你们,你是不是将二娘子拦在门外不让他进来。”
护卫瑟瑟发抖,不知到底该不该说实话,一边是掌家人,一边是亲生女儿。
虞含景瞟了一眼何氏,她看见何氏那得意的眼神就知道这群护卫是在怕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得想个法子让这群护卫明白谁才是虞家人。
她扬起脑袋:“在回家的路上女儿就在想,阿姐出嫁了,如今府上爹爹就我一个亲生骨肉,女儿本想好好孝敬爹爹,却没想到被一个外人拦在门外。”
虞老爷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好景儿,这次回来后我们就在家里住着,不去那个破庄子养病,爹在家守着你。”
此话一出,再蠢笨的护卫都能听出来。
其中一护卫跪着上前指着何氏:“老爷,是何姨娘,何姨娘说若是二娘子回来就让我们拦住她,让二娘子继续回庄子里,何姨娘还威胁我们不要将此事告诉您,否则她就把我们杀了。”
何氏大惊瞬间跪在地上,膝跪着走向虞老爷:“老爷,妾身没有,妾身从未说过这话,这都是含景想要陷害妾身,请老爷为妾身做主,还有妾身这脸上的伤,就是含景打得。”
她将脸上的伤展现出来给虞老爷看,虞老爷一看便想继续询问虞含景。
虞含景早就习以为常,她默默咬着嘴里的软肉,不过一会儿,嘴角就有鲜血流出,她对着虞老爷道:“姨娘打我,我不过就是还手了一下。”
虞老爷见她嘴角流出来的血,连连用手指拭去嘴角上的血。
“好景儿,你受苦了,爹爹带你去看大夫。”
虞含景内心翻了数百个白眼,这不就是明摆着要替何氏掩盖吗,她今晚若是离开,何氏的尾巴岂不是能翘到天上去。
这可不是她此行回来的目地,她的目地是要何氏把掌家权交出来。
她站着不动:“敢问爹爹,我院子里的人是何人指使关起来的,凭何阿姐成亲不告诉我,凭何这偌大的虞府只将我院子里的人关起来。她不让我进门这事外面的人可都亲眼瞧见了,凭何姨娘一句不是她做的您就要相信她。难道母亲过世后,爹爹你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吗,我们可是血浓于水的亲生父女,景儿再怎么胡闹也不会对爹爹胡闹。”
一句血浓于水,彻底将虞老爷思绪牵扯回来。
他一把推开何氏,用袖口擦着虞含景脸上的泪痕,现在他才发现虞含景身上的衣裳是湿的,并且她浑身发热,心中泛起涟漪,甚是心疼。
他向虞含景解释:“景儿,你阿姐成亲没告诉你,这事儿爹爹也有错,爹爹就是怕你知道后太过伤心,你的身子会承受不住,此事爹爹有愧于你。”
“我知爹爹是为我好,景儿不怪爹爹,好在今日我也见到了阿姐。”
何况她又不喜欢郭云乐,她有什么可伤心的,倒是知道阿姐成亲时,心疼阿姐嫁给那种整日纨绔之人。
虞老爷哄着她:“好了好了,这次回来就在家里好好住着。”
虞含景要的哪里是这些,她要的是掌家权。
“只是何姨娘现下掌家,女儿怕哪天惹得她不高兴她又找个由头将女儿送回庄子里,爹爹你不知道,庄子的冬日是再冷不过。”
虞老爷横眉竖眼的瞪了眼何氏:“那就不让她掌家,就让她老老实实的呆在芳华阁,你是爹爹的女儿,爹爹定不让你受委屈。”
父女二人离开芳华阁,留下何氏一人,何氏发疯似得摔屋内的东西,漂亮的脸蛋上露出狠厉,咬牙切齿:“虞含景,我好不容易把你阿姐弄走,现下你又回来,你本可以在庄子安静的过完你最后一程。”
“既然你选择回来,那就别怪我不手下留情。”
“陈嬷嬷把李二叫来,别被外人瞧见。”
“是。”
虞含景回到望安阁卸下浑身疲惫,路上她找由头让虞老爷回去早些歇息。
她一进院子院内的下人都扑了上来。
周嬷嬷心疼的看着她的脸:“二娘子,你这脸怎么回事,是不是何氏那个贱人打的,老奴早就说过何氏那贱人留不得。”
阿梦:“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居然敢打二娘子,等我逮到机会我一定给她好看。”
“呀,娘子脸都肿起来了,我去叫大夫。”
“屋内有药我去拿。”
七嘴八舌吵得虞含景头晕目眩,头一沉,整个人倒下去,幸好被下人们及时接住抬进屋内。
宋枕弦一眼看出她脸上的伤是自己打得,手印位置不对,他望着渐渐消失的一群人。
喃喃道:“是个狠心的人,不知你的心会狠到什么地步,在下倒是十分好奇,虞二娘子。”
夜间,虞含景是被烟呛醒的,她还发着高烧,支起沉重身子,披着大氅走了出去。
只见下人正在打水灭火,着火的是院子另一边,火光染红那片角落,将雪融化。
“二娘子,我正打算去叫你,你快跟我离开这里,今夜你先去大娘子院中住吧,现下大娘子院子里正好无人。”
“如何起火的?”
阿梦摇头:“我也不知,我醒来就发现着火了。”
现下是冬季,又不是炎炎夏日,怎会突然着火。虞含景望着芳华阁的方向,看来有些蠢东西如此按耐不住。
虞含景随着周嬷嬷和阿梦离开望安阁,刚出院子觉着好似少了些什么,她问道:“宋家公子呢,你们没叫他?”
就这个演技派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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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