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柳来过,把他抱到卧室,做完饭后又离开了。
他还干了点什么?
他为什么没有留下来?
一个个问好在时柳脑袋里迸发,人类本能的求生欲还是拉回了他,让他老老实实热了食物。
这些饭吃完,宋明后知后觉地刚刚饱腹,不至于没吃够,也不至于撑到。
宋明再次感叹时柳的心细。
或许时柳早就在宋明不在意的地方暗示更多了吧。
现在的时间很尴尬,晚上十一点半。
他是不是不该错过时柳。
纵观他和时柳相识的这半年,扪心自问,宋明喜欢和时柳待在一起,时柳也确实缓解了他的孤独。
甚至刚刚自己昏睡前想到的人都是时柳。
时柳,时柳,时柳。
是不是有可能,他也对他有好感?也是,长达四年的独居可能让自己倦怠到了极致,面对这样一个横道冲出的小毛孩子都产生了情愫。
想到这儿,他自嘲地笑出声。
原来自己四年里对那个人的长情早就只变成了愧疚,而其他的感情全被那小孩儿剥了拿走了。
他转身去睡觉了,疼过的牙这段时间大概不会再复发,他睡得很安稳。
次日起床,他去找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一圈。
宋明已经三十多了,思想成熟,不会再像高中生那样青涩害羞,不敢直面自己的感情了。他认为既然自己对他有好感,而恰好时柳也喜欢自己,那么两情相悦又何尝不可呢?
如果成功了,就脱离这孤独的生活吧——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需要陪伴。
可令他惊奇,他竟没有时柳的任何联系方式。
又回想,似乎自己从前也没有主动联系他的想法,只是告诉了他律所的地址,约定每周日在那见面会谈。
他从没主动问过时柳联系方式,时柳也从没提议要互换联系方式。
时柳现在或许在A大上课呢?
于是宋明二话不说,下楼开了车。
人在兴趣驱使下有消耗不完的精力。
他抄近道到了A大东门。
心理系在哪呢?他和门岗说明原因后留名进了学校,找到网络地图在A大里寻找,过了会儿,电话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哪位?”
“是我呀。”
熟悉的声音带着往常的跳跃感,让人听了心情上扬。
“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现在在哪呢?好想你。”
时柳温柔地问,让宋明顾不得再想其他。
“在你学校。”
“好呀,现在来找你吧。”
“在学校吗?我…”我也可以去找你。
“没有。”
又一声打断,宋明愣了愣。
“哈哈没事,宋大律师就近找个石凳坐会儿,我很快就到。”
电话那端挂断了,不给宋明留其他问话的机会。
宋明四周查看,自己正对面就是个石凳,还被一颗参天大树挡着阳光,一片阴凉。
虽然刚入秋,但正值上午到中午的过渡,太阳正烈。
他去坐在大树下的石凳上。
这是个双人凳,自己一个人坐宽敞得有点多余。
他作势从兜里掏出手机,刚碰到,又停顿一下,空着手从兜里出来。时柳来时如果他在看手机,倒显得没那么正式了,他说的事的重要性也会大打折扣。他又把手放回自己腿上,顿时有些局促感。
对了,时柳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的?
“在想什么呢?”
声音带动空气振动,近距离的耳朵竟被震得酥麻,耳尖一红,宋明条件反射地往前一倾。同时,一股力道又把宋明往后拉,拉进了处温暖。
“想你什么时候到。”
“到啦,要走吗?”
宋明终于抬头去看他,和头顶一双亮晶晶的黑宝石对上。
所有树叶中间,时柳冲他露着个好看的笑,有几缕阳光不知从哪几片树叶之间露了下来,全倾倒到时柳身后,给他镀上层金光。
宋明有些出身地看他,静静地竟忘了回应。
良久,时柳动了身子,被挡住的那几缕阳光洒到了宋明半面脸上。
时柳绕过来坐在石凳的另一侧,宋明的身边。
双人凳一下不再空旷。
“宋律师在我的学校,也是因为想我吗?”
太阳越过大树的阴凉,或许正午了吧,阳光已经能灼到宋明放在腿上的手,手像被烧伤一样颤了颤,却又被宋明控制着不动——他不自觉间险些就抬手想去触碰时柳,就像醉酒那晚一样。
“差不多是的。”
两人之后谁也没看谁,又静坐了会儿,时柳启唇:
“走吗?去哪?”
“嗯,来我家吧。”
那瞬间宋明好像看到时柳的笑里带了点得意的胸有成竹,但那又转瞬即逝,让人以为是错觉。
“好,我们走。”
宋明看了眼手机,时间在十一点四十分。
这简直像个完美的计划。
宋明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