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雨停,天空像是被洗干净了一样,不见乌云,漫天繁星璀璨。
山上一间房屋,亮着昏黄的烛灯。
金代困得点头如捣蒜。
白团子趴在竹席上,困得也哈欠连天。
两人各怀鬼胎,互相提防。
屋内十分安静,只有窗外传来蝉鸣蛙声。
金阳小乌鸦躺在鸟巢形状的竹窝里,一脸幸福安详。
“嘀嘀嘀”,电话声打破了宁静。
两人都吓得一个激灵。
金代看了白团子一眼,连忙按手机静音,颔首歉意的笑了笑。
手机来电,是钱多多,糟了,她忘记跟多多报平安了。
心虚的接起电话:“喂,多多”
钱多多担忧道:“你没事吧?”
她讪讪道:“没事”
电话传来暴躁声,“金代!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这么晚还不见你电话,我差点要报警了”
“抱歉抱歉,让你担心了”。
钱多多埋怨:“吓死我了,没事就好,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明天就回来”
“那你注意安全,等你回来。”
-
翌日,清晨,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
白团子鼾声震天响,四仰八叉的睡着,嘴角还流着口水。
金代坐靠在墙壁,熬了一晚上,听白泽打呼噜,天明时才打了个盹。
蜡黄的脸十分憔悴,嘴唇干裂,整个人跟干尸似的毫无生机,晃晃悠悠的起身。
门发出刺耳的吱呀一声。
它瞬间清醒,看见人类女孩背着书包准备出门。
“汝要走了吗”
金代转头说道:“嗯”
白团子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起身。
金代挑眉:“你还要送我?”
“那倒不是,以防汝到处乱走,吾要监督汝离开”
金代:“......”
心眼子还挺多。
白团子跟在她身后,他们穿过院子。
它望着人类少女离去,突然听到“沙沙沙”声。
闻声看去,是扶桑树在动,树枝不停的在往少女方向延展,好似舍不得她离开。
它一惊,这是蕴育过金乌之女的神树,除金乌一脉,不会对其他人亲近——就算帝俊来了,不会。
她真的是金乌之女!
疾呼道,“上神,等一下”
金代停住脚步,转身疑惑歪头,指向自己,上神?——是喊她吗?
顷刻间,白团子身上散发白光,变成一位眯眯眼、头长羊角、白色卷发的少年模样。
身穿一袭霜白袍衫,领间绣有淡蓝色缀浪纹,挺有仙气那味儿的。
就是他清秀的脸庞上,长着白色山羊胡。
和年轻的脸放在一起好违和。
少年大步走来,表情凝重,猛地跪在她面前,“上神恕罪!”。
她愣了一下,手示意他起来,“行这么大礼干嘛?你快起来”
他双手相叠放在地上,额头重重叩至地面。
“砰”
嘶~听着就很疼。
金代蹲下:“哎哎哎,别磕了,我又不是你父母祖宗,会折寿的”
少年纹丝不动:“上神身为金乌之女,自是当得起。小妖之前对您多有冒犯,无颜面对您,恳请降下神罚,以求宽恕!”
她懵圈了,之前她有透露过她是金乌之女的身份吗?
蹲着歪头问他,“你怎么觉得,我是金乌之女?”
“上神有所不知,金乌天神一脉,只在扶桑树上蕴育降生,扶桑树只对金乌血脉的人亲近。适才院内的扶桑树,对您产生了亲近之举。”
啊?她挠头疑惑,有吗?她怎么没有感觉到,看上去就是棵普通的树啊。
少年身子伏得更低,贴近地面:“小妖有罪,无颜面对上神,恳请降下神罚”
这人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她又不是欺男霸女的人,而且她又没法术,哪会什么降神罚。
金代:“别别别,你起来吧,都是误会一场”
她在太阳底下晒着,脸颊红晕,额头冒汗,“等会儿天更热了,我得赶紧走了”
少年:“请上神把金阳神灵一同带走吧”
金代婉拒道,“不了吧,它现在昏迷,我也不知道怎么照顾它。你懂得比我多,由你这样的好朋友照顾更合适”
少年重重一磕,“恳请上神,带金阳神灵走”
“你先起来”,她拽着他一起起身,结果他纹丝不动。
倒是她这猛地一起身,头脑充血缺氧,头发昏,身形都有点摇晃。
现在在太阳下晒着也难受,她屈服了,“你赢了,我们回去再说”
-
房屋内,窗户外悬挂着遮阳竹席,阻挡阳光和热意,竹隙漏光如金砂筛地。
风铃发出清脆的铃铛声,沁出一丝凉意。
金代发出幸福的喟叹。
不一会儿,她看见少年端着桌子进来。——桌子像古代人跪坐时,用于食案的矮桌。
少年周到有礼貌,让她有点不适应,“小神仙,客气了,快坐。”
少年微笑:“上神大人,叫小妖白泽就行”
他跪坐在一旁,端起绿褐色茶壶,倒茶水于琉璃杯中。又从桌上的紫砂罐里,舀出一勺红色糖浆,搅拌在茶水中。
金代:“那你也别叫我上神、上神的,叫我金代就行。”
白泽皱眉,眼前的少女,可是金乌天神之女,等她重塑上神之魄,捏死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他虽是瑞兽,但说白了是妖族,自开天辟地以来,神族一直都是上位者,在弱肉强食的世间,他怎敢轻视神族。
白泽委婉说道:“上神大人,这有些不合礼法”
金代心里嘀咕,人类都经历过争取自由平等的阶段,怎么妖怪神仙跟古代一样封建。
她忽悠道:“你看我们不打不相识,也算是朋友吧。我现在是人类,你又在人类的地盘,不得入乡随俗一下。朋友之间喊名字就行”
白泽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有些犯难,先把茶饮递给了她:“小妖看您头晕不适,您请喝喝看,有缓解的功效”
金代端起琉璃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唔,酸甜酸甜的。
“还挺好喝的”
饮后一股饱腹感涌来,肩不痛了、腰不酸了,疲惫感都消失了,整个人神清气爽。
惊叹道“哇,这什么茶,好神奇啊”
白泽解释道:“这茶水是由崦嵫山上的丹木果实泡成,清爽带点酸涩。”
“这红色糖浆取自白咎树汁,过于甜腻,两者结合相宜相成,饮下有恢复体力、消散疲劳之效”
金代:“这也茶饮也太棒了,别光给我倒,白泽,一起喝呀”
白泽:“金代大人,与上神同食,不合礼法”
她都有点恍神,少年笑之优雅,完全看不出,他是昨天那只贪吃饭团的白团子。
他耳朵微动,突然站了起来,神情警惕,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气声道“有妖来了”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
白泽在木匣子里翻找什么东西
金代紧盯的门外,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手死死抓着罗盘放在胸口。
随后,他递给她一朵花,花为粉红色,花瓣细长如绒缨,呈放射状。
“金代大人,这朵迷毂花,能让您不迷失方向,快速下山。吾知现在情况不妥,但恳请您带着金阳一起走”
金代从他怀里接过昏迷的金阳,担忧的看着他:“好,那你呢”
白泽:“您无需担心,来的是妖怪管理处的监察者,不会对小妖怎么样。”
又拿出一颗木珠,放入金阳的鸟喙里,嘱咐道,“这颗文玉珠能隐藏,金阳体内得的金乌血脉气息,您和金阳的身份,千万不能暴露,切记,切记。”
她一个劲儿的点头,“好好好”
白泽:“小妖去拖住他们,您往后山走”
她看向他离开的背影,隐隐感觉不妙,希望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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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长相奇异的妖怪,气势汹汹从树林里出来。
白泽赶忙迎上,眯眯眼弯弯,一脸无害的笑道
“各位兄弟有失远迎,不知来吾处,有何贵干?”
一位像赤豹,头顶长着尖角,有五条尾巴的狰妖,从口袋拿出一张搜查令,声音沙哑粗犷:“吾等奉命搜查此山,有没有见过此人”
白泽一看,心里一惊,搜查令上的照片是金代大人。怎么会,难道是身份暴露了吗?
他大脑飞速运转,不对,金乌之女身份高贵,不会只派这么几个D级妖。
白泽:“吾未见过,不知是发生何事,让列位如此辛苦,大动干戈。”
长得像独角兽的驳妖,把白泽推开一边,露出锯齿般的牙齿道,“去去去,管理处做事,何须跟汝解释”
一行妖,来到宅院内,白泽紧跟其后。
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往后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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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代抱着金阳,不要命地往山下跑,路边的树枝荆棘,不停的划伤她手臂小腿,鲜血直流。
也不见她减速,反而越跑越快,。
“有动静”,一道嗓音粗砺从前方传来。
金代想急停,没刹住车,滚入到荆棘草丛里,被刺扎得浑身是伤,她也没敢叫一声。
一头胸口有黄白毛,长得像棕熊的罴妖,向她走来。
金代害怕嘴唇发抖,不停地往后退。
罴妖对他身后的同伴喊道,“找到人了”
她趁间隙,起身拼命往另一个方向跑,耳边只能听见心脏的怦怦声。
但没过几秒就被罴妖追上。
一只罴妖,伸出锋利熊爪扑向金代。
金代手里的罗盘发出尖锐光刀,向它砍去。
只听见罴妖惨叫:“啊”
另一只罴妖,心道这人类果然有点道行。
她边追边拿出对讲机,发出沙哑的女声,“找到目标,目标用法器重伤一员,请求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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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代不停往山下跑,罴妖在后面追,一直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心里疑惑,它明明能追的上自己,为什么不拦着她?
突然,她感觉天空被遮住,只见头顶飞过一只巨型野兽,站在她面前。
它长着九个虎头人脸,表情特别威严。
金代停下脚步,冷汗直流。
身后还站着罴妖。
眼前的九头虎妖道:“汝速速就擒,丢下法器”
金代:“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你们为何追我?”
身后罴妖阴阳道:“汝哪是普通人类,连鬼车都能杀掉”
金代:“鬼车是谁?”
罴妖捂住耳朵,对九头虎妖道:“开明大人,别跟她废话,快把她抓住”
开明兽双手合十,其中一个头,肃穆的瞳孔猛地收缩,它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昆仑啸音波。
罗盘发出光刀冲破攻击,划伤它的喉咙,涌出鲜血——开明兽发出嘶吼。
而金代被昆仑啸音波,震倒在地,五官撕裂般疼痛,鲜血直流,呼吸道都带着血腥气。
她不停在地上翻滚,疼痛难忍,就在她绝望之际,罗盘发出金黄色光芒,笼罩在她身上。
开明兽不再继续攻击她,突然撤离。
留下罴妖一脸茫然站在原地,欸?老大怎么走了?那她也走算了。
这时,一身伤的白泽从它身后出现,伸出利爪,快准狠地向罴妖头上拍去。
毫无防范的罴妖,感觉头猛地一痛,哪个孙子偷袭老娘,随后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