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向山的那端 第10章 故事会

古人常说缘订三生，千里姻缘一线牵。有缘分的人，从出生时就被暗中系上红绳，不管俩人是冤家仇家，或天涯海角、天各一方，都会被红绳系着，没法逃掉。

一路上林阖与陈歆舟聊了许多关于学习上的事情，近在咫尺的分班考，压迫着彼此的神经，林阖属于文科天赋极好的学生，一百五的试卷，她有能力拔得魁首。

而陈歆舟各科的成绩均保持在优秀生段，可英语却惨不忍睹，林阖坦然的对陈歆舟说：“我可以帮你补习英语，作为同桌我们应该取长补短，各取所需。”

林阖冠冕堂皇的借口，实在是让陈歆舟无法推辞，互帮互助这不就是同桌的意义。

班级里的世界边缘，围满一群热衷于听林闲渟讲故事的女同学。

“今天呢？我就来讲讲关于月下老人的故事。”林闲渟的说书可是一绝，惟妙惟肖的肢体语言，悠然自得的神情。

“话说，唐代士子韦固，多年求婚不成，一天他来到宋城游玩，住在南店，夜间出门透气，他看见一位老人在月光下的靠着囊袋翻看一书。”

“你们猜那老人看得是什么书？”

“孙子兵法！老人想要强身健体！”四周被围满听故事的同学，一声激昂的男声传入大众的双耳里。

“我看你骨骼惊奇，一定是练武奇才！”林闲渟坐在椅子上，大笑的肆意前仰后翻的抚掌，前言不搭后语的接茬。

从还未踏足班级门槛，耳边就传来极具辨识度的声音，陈歆舟疑惑的望向嘈杂的座位旁。

“这是在？”陈歆舟困惑的看向林阖。

“讲故事，听听？”林阖主动拉起陈歆舟的犹豫，从她的双眸里翻译出好奇。

“月下老人顾名思义，就是月老，月老掌管世家男女的姻缘薄。”

“欸，沈慈说对喽，韦固偷看了那本书，却发现这书完全看不懂啊，书上的文字他从未见过。”林闲渟拿出一本厚厚的全英偏微分方程书籍，作为道具快速翻动，表情拿捏的恰到好处。

“老人解释，说这不是人间的书，是主管世间男女的姻缘薄。”林闲渟高举一本课外书，映入眼帘的大红喜庆封面。

林阖带着陈歆舟靠近包围圈，身旁的女生识相的退出几步，位居前席。

林阖自然的抓起林闲渟课桌上的袋装瓜子，动作熟练的磕上一颗，是自己最喜欢的口味，将桌上一大半的零食都塞进陈歆舟的怀里，周围女同学不可置信的看着俩人，瞪大双目，停止嘴里正在咀嚼的零食。

身侧的女同学八卦意味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怎么会！你嗅觉失灵了吧，吃你的瓜子吧，这都堵不住你的嘴。”女孩嗔怪了一嘴，要是给耳力好的林阖听见，你是要被判死刑，立刻执行。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骂我！”女同学不服气找女孩理论。

林阖视线慌乱的看向教室里的陈设，右手用力抓着大腿，强咽口水，余光刻意偏向陈歆舟的脸，等待她的反应。

“韦固望妻心切，急忙询问老人

他将来的妻子是怎样的？”林闲渟假意自己有胡须，佯装老者音色也变得粗沉。

“怎样的？不会是肤白貌美大长腿，A4腰与直角肩吧？”男同学闻言后，疾步凑近来上一句，双手搭在课桌上。

“滚！低俗！”林闲渟没好气的抓起桌上的果冻朝着男生砸去，力度刚好正中额头。

继续绘声绘色的讲述故事，态度形成鲜明对比，语调温润：“老人说，他妻子现在才三岁，到十七岁的时候才会嫁给他。”

“可谓的上是老牛吃嫩草！韦固好奇询问老人鼓鼓囊囊的袋子里装了些什么？老人说，这是红绳，也就是我们俗说的红线，是用来系绑夫妻脚的。”

“古人常说缘订三生，千里姻缘一线牵。有缘分的人，从出生时就被暗中系上红绳，不管俩人是冤家仇家，或天涯海角、天各一方，都会被红绳系着，没法逃掉。”

故事越讲越精彩，吸引半个班的同学围坐，互动提问，挤满了空位，就跑到走廊上来听。

……

“韦固在得知新婚妻子，就是当初衣衫褴褛，差点死于自命仆人刺杀，刀下被伤眉的女孩，懊悔不已，十分惭愧。但他的夫人却并没有责怪他，反而在这一次交心下，让彼此感情更加笃厚恩爱，汉有诗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林闲渟伸出纤长的两个食指有感情的，从远到近的拉进，缠交在一起，全剧终。

掌声越演愈烈，好声一片，林闲渟起身朝着同学们弯腰，谢幕时的绅士礼仪，也没沉浸在继续响起的掌声中。

奇怪？但凡和爱情的沾边的故事，总是能吸引一大群人，门外驻留许久，前来找林闲渟秋后算账的顾老师，暗自颔首心中腹诽：“讲的还算不错。”

“没法逃掉。”虽不是同一颗心，俩人却细细品味同一句话，怦然不止。

事后，顾老师把林闲渟与陈歆舟俩人请去了办公室喝茶，林阖忧心忡忡的站在走廊上等候她俩回来。

“歆舟找个位子坐。”顾老师客气的给陈歆舟倒了杯茶水，指向办公室内的沙发让她坐下，一旁的林闲渟暗自垂头，挠一挠冒出瘙痒的鼻梁。

“谢谢，顾老师。”陈歆舟弯下几分腰板，懂礼的接过顾老师递来的水。

“市里的征文比赛我已经替你报名了，这是报名表待会回去填好，明天中午之前交给我。”

林闲渟站着也不安分，偷偷溜到顾老师工位边上的办公桌，她那双瞪大的双目，用懵懂无知的眼神盯着校里的巅峰人物看去。

“姐，你干嘛呢？”林闲渟认出这就是她大姐云如烟，小弟有靠山，不怕被人欺负。

“小闲渟？你又惹她不高兴了？”云学姐往顾老师与陈歆舟那边望去。

“我才没有！我就是不想来办公室而已，哪成想顾老师，她还真就亲自请我。”林闲渟那双能溢满杀气的眼神，愤愤的紧盯着顾老师。

“她说到做到，小闲渟你有的受了。”云学姐想到着不经怜悯起了林闲渟，嘴角泛起浅浅的笑。

“这是歆舟你的学生证，校牌，校园卡，要妥善保管好，遗失就去学生会补办，那位是现任学生会主席云如烟，我会跟她说一声。”

陈歆舟三句话两句离不开谢谢，顾老师对陈歆舟很满意，并且格外喜欢这位依靠自身努力，走出深山的姑娘。

视线突转到林闲渟与云学姐开小差的画面，林闲渟嘴里还嚼巴着可可棒，手里还捧着番茄味的薯片，吃的津津有味。

“林闲渟。”顾老师喊声的音量并不大，却让林闲渟顿时害怕，手上的薯片一下子就落在地上，嘴里没吃完的可可棒不在继续咀嚼。

“到！”前一秒还在吃吃喝喝，无所事事的小闲渟，下一秒身板立刻支棱缓缓走到顾老师的背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最近几天，我会陆续给你打印一些往年范文题目，歆舟有时间就多看看。”

陈歆舟点点头双手握着纸杯抿嘴 ：“顾老师具体的比赛时间确定了吗？”

“四月上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中旬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分班考，压力不要太大，平常心对待就好。”

陈歆舟与顾老师慢慢闲聊，直到话题停止半分，确定话题已然终止，林闲渟才敢置喙一嘴。

“顾老师，我发誓我下次绝对不会在数学课上打呵欠了，绝对不会翻墙出校买零食吃了，不会干坏事了，真的，请相信我。”

陈歆舟缓缓抬起双眸，第一次见能将平常放荡不羁的林闲渟，整的局促不安的场面。

“不在数学课上睡，在语文课上睡，对不对？我亲爱的课代表，学校为什么要重修围墙你没点数吗？你不干坏事？你猜，这些按红手印的检讨书是谁写的？”

顾老师满是怨气的眼神打下，自知底气不足林闲渟，面对顾老师的连环发问只能垂头弯腰，嗯嗯啊啊。

“回答我。”顾老师没好气的说道。

“我写的，我有错，我错了，大错特错，千错万错，我发誓高中三年不做坏事。”

林闲渟发誓时中指压着食指，祈求上帝原谅，顾老师盯着她冷笑，眼神仿佛会说话。

办公室内响起云如烟与陈歆舟的难以憋住的笑声，掩住口，与林闲渟做朋友，要乐观开朗三年。

“姐姐，你别难为我妹妹闲渟了好吗？她快要被你骂破碎，来闲渟，学生会主席竞选有意向吗？”

“她又成你妹妹了，你挺会认亲的吗？”

“什么！这个职位好玩吗？有工资拿吗？”得知消息的林闲渟摇去假惺惺的醒悟，近距离贴近长相温柔的云学姐。

“还不错，能浑水摸鱼，一个学期学校补助三千块打在校园卡里，任期两年。”

“我要！我要！在学校当官还有钱拿！为什么不要！还可以玩简直不要太幸福，我要竞选！”

云如烟满意的点点头，学生会收到的报名表共计三十多份，达到要求的屈指可数。

“我能不能拿三份，小阖一份，舟舟一份，我一份。”

“可以，还有其他岗位可以竞选。”

林闲渟嘻嘻哈哈的跑到陈歆舟的身旁前，忽视面前的顾老师，算是直接无视。

“舟舟，把这个填满，以后我们仨在学校吃香的！喝辣的！”

“你连班长都没当明白，知道这个职位肩上承当的责任你受的起吗？这是学校的门面，不是你觉得好玩有钱拿的游戏，要是你只是图一个新奇，趁早把报名表还回去。”

一时办公室的温度跌落至零下，一向是和蔼可亲的顾老师，现如今言辞犀利，语调严肃，看起来很不好对付，云如烟呆愣的望着。

林闲渟撅着个嘴，硬气的拿起黑笔在纸上写上自己的大名，面对他人的瞧不起，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用能力摆平一切问题。

陈歆舟轻放在林闲渟右臂安慰的手，脱口而出要帮忙说话的嘴又合上。

等林闲渟满脸不高兴气愤的离开，陈歆舟临走前还在帮林闲渟向顾老师解释。等人走远，云如烟不免笑着轻摇摇头：“激将法，姐你故意让我来的。”

林阖担忧的看着回来后闷闷不乐，趴在桌上没了生机的林闲渟，哼哼个不停。

“去了快一个小时，顾老师都和你们聊些什么？哼哼怎么了？”

“顾老师推存我参加征文比赛，和我聊了一些注意事项，最近的情况。”

“哼哼是闲渟啊？”

“嗯哼，你没来的前两个星期，学生表彰大会上，出了意外，有个老师把她的名字打成林闲淳，她哼哼唧唧一晚上。”

“事后我就调侃她，叫她哼哼，她平常没事就对我冷哼，夹着嗓子说话，阴阳我。”

林阖的小小的坏心思，偶尔趁机报复一下没心没肺的林闲渟。

陈歆舟回想起办公室内，像是朋友般的谈吐，换作以前她从不敢想，不敢逾越老师，懂得把握边界。

“林八两，你还说我。”恢复理性的林闲渟拍击桌面。

“林半斤，你也不差。”

半斤八两，顾老师对她俩的比喻，两人的组合名半斤八两，不分伯仲。

林闲渟扭头哼气，被轻视小瞧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内心里的五味杂陈，诉说着委屈。

下课铃响了好一会，都不见陈歆舟有离开教室的念头，反观林闲渟又不知道跑去哪了，林阖轻摇着头，任她走吧。

林阖从书屉里翻找出一本近乎全新的物理习题册，她出奇的推开平日喜爱的言情小说，为了和好学向上的陈歆舟更贴近。

陈歆舟的余光无意瞥见林阖，今晚的她有些许不同，她今晚做题，大概是想好好复习物理，应对明早的考试，可她为什么一笔不动，光看不写。

林阖的心里早已是万马奔腾：“恶心的脏东西，谁出的题？没天理！简直就是无理！无理！这种玩意平常我一眼都不会看。”

手心里被按动的黑笔，按下又按回，来来回回重演好几遍，这可让平日物理个位数的林阖犯难。

“到底是那种学习狂魔，喜欢做无聊的物理题？”林阖的视线偏向陈歆舟，要是能有心灵感应这一个选项，陈歆舟现在应该是汗流浃背。

林阖没好气白了一眼习题册，迅速的合上不让视线继续逗留，林阖最讨厌上物理课，可奈何沈老师尽职尽责配得上一个好字，才让她在物理课上勉强弥留。

“林阖你做完题了吗？”陈歆舟正好做完，想和林阖互相交流，对对答案。

林阖的左手压在习题册上，说话有些磕巴不顺畅，眼神紧张的挪向习题册封面，老实交代吧。

“还没。”林阖轻声的说道，内心里的手足无措，让她不知怎样进行下一步。

“是哪里不懂吗？”陈歆舟再次拿起黑笔，一副只要你说是，她就会立刻倾囊相授的样子。

林阖轻嗯了一声，自觉的翻开全新的习题册，面露尴尬，陈歆舟见此嘴角荡开笑意。

“林阖同学，看来你是很不懂呢？”陈歆舟带着调侃的笑意，朝着林阖抿唇轻笑出声。

“我……”林阖上一秒还想解释，下一秒干脆不辩解，迫不及待的开口：“陈老师，快开始吧，学生等不及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陈歆舟稍微有些不适从，顿了顿，此刻抬眸，彼此视线相交。

“好，就先从第一题开始，要是我哪讲的你不明白，要提出来。”

林阖乖乖的点头，习题册被置于两者的中央，距离被一点点缩减。

貌似今晚林阖她一题也没听进去，倒是将陈歆舟有多少根眉毛数清。

参考文献

《佳偶天成——

中国古代婚事趣谈》

——李美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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