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讲起,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噩梦连环。
在梦里有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也有时是一片寂静中不断传来呼唤我名字的声音。
刚开始的时候梦里还有些亮光,还有不断重复的声音不停地,不停地跟随着我,每当我就要抓住它的时候,转身便会有一双手将我拉入万丈悬崖。”
齐晴回忆时身体不自觉抖动了一下,恶寒由上至下难以言喻的涌上心头直至脚底,她声音哑了哑继续道:“最近这个梦连亮光都没有了,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还有那道不断呼唤着我的名字的声音。”
齐晴说到这与叶墨书对视着,她缓缓吐了一个疑问。
“叶医生,我想知道这病它还有治吗?我这些年不断的去看过许多医生但毫无疑问给我的回答是我没有病,开过无数次药也药无可医。”
她的声音低沉,语气平静又带着些许绝望。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梦总会缠着她,不知缘由地不断侵蚀她。
叶墨书沉思了一下,道:“你的问题看起来很严重,那声音是你认识的人吗?”
齐晴摇了摇头,“那声音沙哑低沉,听不出是男是女。”
叶墨书撑着下巴,道:“按照常理解决不了的话,你有听说过入梦吗?”
叶墨书漫不经心缓缓吐出两个字。
入梦?这是非常规手段,不同于市面上常说的只是让患者沉睡,进入深层梦境感知这一切,好找到突破口。
入梦则是另一种极端,是通过一些特殊的方式让两人沉睡进入另一个人的梦境当中,但目前这一项还未能通过还有诸多问题尚未解决所以不会有人听说过这个,只有医学者才会有可能道听途说过。
“入梦?”
林霖艺有些震惊,她惶恐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声音颤抖道:“舅舅这是一项禁止项目……”
叶墨书神情无畏,侧过头道:“霖艺这是目前为止她可以尝试的项目了。”
随后语气惋惜,而后道:“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是不会让你的朋友冒险的。”
林霖艺不敢看叶墨书的目光,她颤抖地拉了拉齐晴试图想把她拉出门去。
“我们,我们再去看看其他的医生吧,‘入梦’这个项目不适合你……”
齐晴拍了拍林霖艺,她回答道:“如果这一条道路充满荆棘而我将会一往无前,因为这是已经是我最后的一条道路了。霖艺我已经很累了,我不想每天都沉浸在噩梦之中,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这句话不单单是告诉给林霖艺也是在告诫自己,这条荆棘之路的尽头有可能是希望,但不去尝试那将会是我的绝望,浑浑噩噩度过一生吗?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齐晴我怕你会死去,‘入梦’这个项目是高度禁止的,是个……禁区。”林霖艺强调着自己的担忧,喉咙滚动着。
她怕失去这个朋友,最好的朋友……
“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不用着急回答我的。”叶墨书开口打断,他微笑示意着。
齐晴站起身点头郑重道:“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谢谢你叶医生。”
叶墨书也随之起身递给她一张私人名片,“想好给我打电话,我随时欢迎你改变主意。”
齐晴点了点头,随意地将它放入自己口袋里,看了眼一旁低垂着脑袋的林霖艺。
叶墨书明白她的意思,解释道:“我有点事跟她说。”
齐晴明了,转身离开。
待门关闭之时,挂在叶墨书脸上的笑意立马消失不见:“你不会真把她当朋友了吧?”
林霖艺依旧低头不吭声,叶墨书也不多计较继续道:“这个游戏进程要加快了,你之后透露一点关于这个项目的前边阶段给她,不了解这个项目怎么启动呢。”
他俯身看向了玻璃窗外的景色,今日乌云密布不见雷雨不见风。
林霖艺点了点头,她缓声而道:“舅舅她不会有事的吧?”
叶墨书嗤笑一声,“你有事她都不会有事的,林霖艺管好你自己的嘴,不然有的人会收拾你。”
林霖艺捂住嘴,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浑身微颤冷汗直流。
“我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了。”
等到叶墨书的示意,林霖艺这才小心离开。
林霖艺呼出一口浊气,转身时反而被吓了一跳。
齐晴此刻就站在她的旁边,她再次摁亮了电梯按钮。
林霖艺满眼星星眼,“齐晴你一直在这里等着我吗?”
齐晴点了点头。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便走了进去,林霖艺连忙跟了上去,脸上的笑意挡也挡不住。
“你刚才和叶医生说了什么?”
林霖艺还没从齐晴等她的喜悦中出来便听到了那声音。
“什么?没说什么呀。”林霖艺打着哈哈,笑容僵硬。
齐晴转头看向了林霖艺语气肯定,“林霖艺你有事瞒着我,是因为‘入梦’吗?”
密闭的空间里霎时陷入沉静,谁也不主动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林霖艺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叮咚”电梯门再次开启。
一楼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身白大褂气质清冷的美人站在前边。
齐晴率先出了电梯,侧肩而过时莫名又有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转头看去时,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她摇了摇头不去多想便踏着步伐离开了,当然身后还跟着不做声的小尾巴林霖艺。
……
电梯内。
女子脸上若隐若现的笑容使她更美了几分,嘴唇牵动着。
“原来她就是齐晴,原计划人之一……”
“叮咚”门再次打开。
男子踏入电梯与她并肩作站,笑容亲切语调上扬。
“好巧呀齐医生。”
齐忻悦脸上笑容淡化了几分,“真不巧呢叶医生。”
叶墨书可不管齐忻悦真不真心,他的语气惋惜:“要是在外头能单独碰见齐医生就更好了而不是开会途中对吧?”
齐忻悦偏头不去看他,沉默应对。
叶墨书可不管他自个是否唱独角戏,自说自话起来。
“真不知道这个会要开到什么时候,希望能够赶得上片尾曲吧……”
还未有人回应,“叮咚”一声电梯门再次打开。
这次上来了三三两两的人群,互相打着招呼。
随着电梯的上升人群增多,电梯内又吵闹了起来。
讨论着这次会议的主题。
叶墨书翻转着手机,眼神飘忽着。
这次的会议无聊至极,烦闷且唠叨。
“叮咚”一条好友申请弹出界面。
“你好叶医生,我是齐晴。”
叶墨书牵起一丝笑意。
“齐晴,你想好了吗?”
“我同意加入,但是要等到一个月之后。”
“好,我等候你的光临。”
齐晴放下手机,抬眼看向了对面的林霖艺。
“我已经同意加入‘入梦’了。”
林霖艺蠕动几下嘴唇,她低声道:“齐齐‘入梦’是非常可怕的。”
它,是会死人的……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林霖艺抬起双眸,“这是关于我舅舅和另一名研究员的故事,也是‘入梦’最初诞生的开始。”
她的眼眸涣散,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娓娓道来。
那年虞清漄十七岁。
也是齐忻悦第一次见到常听别人嘴里挂念着的漂亮女娃。
那时的她扎着双马尾脸上笑意浓浓,让人移不开眼,那自带青春般浓烈的气息如同微风轻抚感染了周围人。
她总能给我们带来欢笑,那时候的她青春活力,总能让人心生欢喜。
那时我们还未加入‘清雅’,当时的我们还隶属于私人研究所。
她是以投资人妹妹的身份来参观的,当时的她提出了一个假想。
一个无比震撼却又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想法。
那便是‘入梦’。
那时候的‘入梦’不像现在那样谈及变色,大家那个时候完全不了解只凭着她那大胆的假想来进行研究。
那种虚无缥缈但又坚定的研究。
她的天赋很高,每当我们停滞时,进入困境时,她总能一下子指出问题所在,将原本偏移的航道进行纠正,返回正确的航线上。
2069年,那是‘入梦’的第一次实验。
当她提出要成为‘入梦’的实验人时,我们是拒绝的。
那时的我们都不敢保证会成功,期待着又害怕着。
**实验我们不是没有进行过,但嵌入脑部芯片,是极其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更深层梦境变成植物人甚至脑死亡。
我们不敢尝试,也不敢进行豪赌。
就这样拖着,拖到了她的第一次昏迷。
那是齐忻悦拒绝过她之后的第一次面见,她就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就这样毫无生机,面色苍白。
当时所有的医疗设备都查不出,她为何会陷入昏迷,而身体器官却又不断地衰竭着。
医生判定她活不过一年。
这时虞清汜做了个决定,也就是虞清漄的哥哥,会所的投资人。
他决定把实验的芯片嵌入到虞清漄身上。
这是机会,也是危机。
当时我们的技术还未成熟,只能通过仪器来进行观测,当她的器官逐渐停止衰竭,出现了好转的迹象时,我们都很兴奋。
这是目前为止出现过的转机也是重大突破点,证明我们的方向没有错。
这是她植入芯片的第一年。
然而第二年,她出现了脑部混乱甚至出现了呼吸衰竭的迹象。
身体越发衰弱,数值呈现阶梯式上下摆动。
我们那时真担心,她会活不下来。
我们也没有了退路。
芯片植入的第三年。
2073年,虞清漄苏醒了。
她是在凌晨十分苏醒的,她就这样睁着眼睛不吵也不闹。
“清漄?虞清漄?”
齐忻悦呼唤着她。
她就这样沉重地呼吸着,白茫茫地气雾喷打在氧气罩上。
凌晨3:58分。
她的身体状况越发好了,在一次次检查报告都显示良好,预示着我们的成功。
林霖艺低声笑着,像是在穿越时空的低吟而又绝望。
那时的他们真以为成功了。
‘入梦’是真的。
清晨9:24分。
我们又一次为她做了全身检查,再一次询问着她梦里发生的一切。
她说,“ ‘入梦’是假的。”
那一字一句艰难地吐出,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不断喷出的白色雾气笼罩着面罩,看不清她此时的面容。
齐晴惊讶问道:“为什么?”
可她不就是成功案例吗?为什么会说出是假的这话?
林霖艺苦笑着摇了摇头,“当时她们一直认为是真的,她从梦中醒来身体一切正常,但她却矢口否认,但那时她们已经着魔了……”
没有方向的时候是可以抽离的,但有了方向却是也不得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那之后呢?”
2074年,虞清漄苏醒后的第一年
我们再次进行了人体实验。
那年实验对象有四人。
包秀青、孙思维、郑文心、还有虞清漄。
“虞清漄?为什么还会有她?”
齐晴有些不可思议,她不是认定是假的吗?不太可能会继续重启项目才对。
林霖艺看了齐晴一眼,继续低沉道:
“为什么还有虞清漄?”
虞清汜眼皮未掀,语气冰冷:“因为她是第一人,你们需要她带路。”
带路?
齐忻悦目光看向了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的女孩,宛如一具毫无声息的死尸。
“我不同意!”齐忻悦愤怒道。
“你这是未经她的同意,她不是你的实验体!”
虞清汜冷笑一声,“她是我的妹妹。”
话音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我脑瓜嗡嗡。
是了,未成年家属是可以代替做决定的。
齐忻悦厉声质问,“那她的父母呢?也会同意?”
“这个项目一旦开启就不会结束。”
虞清汜淡淡诉说着。
人一旦有了**,有了前进的方向就不会轻易结束。
沉没成本太高了,也有了希望。
我们亦是如此。
她也必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