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明日,心里还惦记着那只不知从何而来的、异常亲人的橘色柴犬,脚下不由得小跑起来。
刚过一个拐角,前额骤然传来一阵剧痛。
“呃!”
她甚至没来得及看请袭击者,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沉入无尽的黑暗。
医务室内,一片死寂。
夕阳的余晖为洁白的床单镀上一层暖色,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冰冷。守护站在床边,凝视着昏迷的明日,她额角的红肿刺目得让他心头一紧。
他缓缓抬手,那锐利的兽爪萦绕着不祥的妖气。
‘对不起了,明日。’他在心中默念,那只足以撕裂钢铁的利爪,带着决绝,猛地刺向明日那颗跳动着、也封印着碎片的心脏。
然而,在距离她校服仅剩寸许之地,他的手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璧,硬生生顿住,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是....活生生的、温热的、会对他笑的...心脏啊。
他下不去手。
“怎么。”一个冰冷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自门口响起:“还不动手?”
守护猛地回头,画凉倚在门上,双手插兜,银发下的紫瞳满是洞悉一切的冷冽。他不再废话,优雅地抬起右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噗——”
两团幽紫色的蛇形火焰凭空出现,嘶鸣着,如同拥有生命般,交错着噬向守护。
守护瞳孔一缩,灵力瞬间凝聚,一柄长刀赫然在手。他挥刀疾挡,刀刃与火焰碰撞,发出金铁交击之声,溅起刺目的火星。
两人瞬间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缠斗在一起。刀光凛冽,紫色的火焰如影随形。
“乒乒乓乓——”
巨大的噪音终于穿透了黑暗,将明日从昏迷中强行拉出来。
她揉着发胀的额角,迷迷糊糊坐起身。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清醒,睡意全无——
玻璃混着瓶瓶罐罐碎了一地、隔壁的空床被一分为二、墙上的挂式电视机零件散落一地,几乎看不出原貌。
而在那片废墟中央,最不和谐的一幕正在上演:
守护和画凉,正并肩站在那台彻底报废的电视机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本数学练习册。
守护指着其中一道题,语气是强装出的平静:“....原来是这样解的啊...”
画凉面无表情,声音毫无波澜:“对,就是这个公式。”
就在这荒诞到极点的“学术讨论”气氛中,明日虚弱的声音响起:
“发生..什么了啊?”她捂着头,对之前的袭击和昏迷毫无印象,只觉得脑袋昏沉,满心疑惑:“还有,这里...是遭贼了吗?”
她的目光落在守护身上。守护身体一僵,以为她想起了什么,几乎是本能地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心脏因愧疚而疯狂擂鼓。
然而,明日只是困惑地眨眨眼,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更重要的事,低头在自己的校服口袋里摸索起来,然后,掏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绣着“平安”二字,还带着她体温的红色平安符。
“守护同学,生日快乐!我刚转来的时候,在名册上看到了你的生日,但你这两天没来,我都差点忘了。刚刚去填表格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个,送给你。”
守护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她额角的伤,看着她掌心那枚小小的平安符。这个他刚刚还欲除之而后快的女孩,口袋里装着的,竟是给他的生日礼物。
一股汹涌的惭愧与自我厌恶,瞬间将他淹没。他几乎是颤抖着,接过了那枚平安符。
画凉在一旁冷冷开口:“碎片的事,你再好好想想吧。”
守护猛地握紧了手中的平安符,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不敢再看明日的眼睛,深深地低下头,从喉咙里基础破碎的:“对不起....我先走了。”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将那一片狼藉和那个让他无地自容的女孩,甩在了身后。
画凉看着病床上的明日:“你准备在这里过夜吗?”
明日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环境有多糟糕。她尝试着站起身,脚踝却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我...我脚好像扭到了。”
画凉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背对着她微微俯下身:“上来。”
明日看着眼前那不算宽阔却显得异常可靠的背影,这个场景,她可是连想都不敢想。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慢慢地趴伏到他坚实的背上。
她温软的身体紧密地贴着他的背脊,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清晰而陌生的温热触感。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意,伴随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瞬间包裹了他。
他下意识地收拢手臂,将她稳稳地托住,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极淡的薄红。
回家的路,静谧而漫长。
晚风吹拂,明日想起刚才画凉对守护说的话,她按捺不住好奇心:“那个...守护同学,他也是妖怪吗?”
“嗯。”画凉的回答简洁明了:“就是那只柴犬。”
“什么?”明日手臂不自觉地环紧了他的脖颈,整张脸都埋进了他微凉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毫无保留地拂过他敏感的耳后。
画凉被她的反应弄得脚步一顿,颈侧传来一阵酥麻感。他侧过头,唇角勾起了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那是他第一次对她笑。可惜,明日将脸埋得太深,无缘看见这冰雪初融般的惊艳。
“怎么?”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害怕妖怪啊?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一只...蛇妖背上。”
明日连忙摇头,发丝蹭得他的脖颈有些痒。
“不是害怕,是有点惊到了。”声音带着困惑:“为什么我身边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妖怪?那个碎片,到底有什么魔力啊?”
画凉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就在明日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她熟悉的、令人牙痒的傲慢:“不告诉你。”
明日“.....”‘呵呵,我就知道。’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边,一间古风小院中,守护低着头,像只做错事的大型犬,蹲在木制的地板上。
“主人,对不起....我实在是,下不去手。”
他对面的木窗前,一位金发如同流淌的熔金、眼眸似碧绿湖水的俊美男子,正慵懒的坐在榻榻米地垫上自己和自己下棋。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低声笑了起来:没关系的,小守护。”
他落下一枚棋子,那双碧色的眼底掠过一丝好奇的光:“看来,本大人要亲自会一会这位,叫做明日的女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