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火 [全球高考] 第132章 南柯一梦 MMDCCXXVIII

西塞罗前脚刚刚离开罗马的城防线，温知夏这边也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布置。

米洛那天半夜半身浴血的前去西塞罗的住处查看情况，大门口和前厅已经不出意外的空无一人，可内间的书房却亮着一根蜡烛的微光，出于好奇，他快步地奔向房间，推开门才发现温知夏席地而坐，已经靠在仅剩的书柜旁睡着了。

听到门响，温知夏警觉的睁开了眼睛，只见米洛连额角都被人用刀剑划出了一道狰狞的血痕，她无奈的笑了笑，调侃道：“人民英雄凯旋了？”

米洛丧气地一屁股和她并肩席地而坐，语气却是轻松的：“老子半个凯旋。”

温知夏没理会他含混言辞中暗藏的一丝避讳，直截了当地问：“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你说吧。”

*

第二天一大早，庞贝家的客厅里就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治安官米洛，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庞贝把自家前来谈生意的客商都打发给管家，单独领着米洛来到一个安静的地方。

“没什么事啊，这不就是来拜访拜访您吗？欸，说实话，夫人真是又年轻又漂亮啊。”米洛的目光在茱莉亚的身上流连徘徊了一会儿才终于回到了中年谢顶又发福的庞贝身上。

“我这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能有这个荣幸娶到恺撒这么年轻的女儿，我也担心呐，这过度的福分怕不是什么好事。”庞贝透过门缝偷偷地张望着站在客厅里主持秩序，身材小巧玲珑的茱莉亚。

“您家生意现在如何了。”米洛满是艳羡地问。

“这生意啊——不景气，你看看放眼京城里谁家的生意景气了？只有那个——啊，西塞罗他徒弟家的那个生意还赚得不错，你别说用惯了厕纸这以前的玩意儿就真的看不下去啦，这短短一年间，倒让这厕纸成了全民刚需了，你说说——这荒不荒唐？哎，这时代不行啦，眼下能最快敛财的方法也就剩打仗啦，打下一个地方，就能敛不少金银珠宝。不说别的，就看看我们的好朋友恺撒，啊——这才刚打了两场胜仗的，这家底啊，我看瞬间就殷实多了呢！”庞贝拍着大腿懊丧地说。

“您怎么能说老了呢，我看您更比当年四处征战时候强很多呢，您这威信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呼百应，这埃及现在没人打着呢，我看您就是最好的人选，顺便为共和国继续开疆拓土！”米洛拍着马屁说。

“哎呀——我哪有那么大的野心嘛，心气也不高了，就想着呀在这有限时间里再给共和国做出那么点微薄的贡献，我也能安心入土咯！”

“您正值壮年呢，不老！”

“哎——”庞贝摆了摆手，及时制止了漫无边际的追捧，“无事献殷勤，米洛治安官这两天公务这么繁忙的，该不会就是来陪我这个糟老头子聊天的吧？”

“这说来，还是有一件事，不算麻烦，就是您的举手之劳。”米洛赧然，“呃——就是，不知道您能不能给我留一个明年选民官的位置。”

“哎哟——”庞贝连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这是你们人民大会的事情，我们元老院插手了，这不好吧！”

“可是您需要我这样一个人，我不比克洛狄乌斯差到哪去，我甚至比他有更正当的理由，假如您想在罗马里部署什么。”

“我为什么要在罗马里部署什么？”

“我不想了解您日后想部署些什么，只知道但凡您下的命令，我绝对无条件服从，唯您马首是瞻。”

“害，”庞贝笑了，“说得这么决绝干嘛啊我的朋友，选民官这事情，我就尽力而为，帮你试试看。”

米洛才离开庞贝家不久，还没来得及让中年男人松一口气，温知夏就到了。

“今天真是稀奇呀，”庞贝不得已再次迎出来，“您今天怎么突然上午造访了？这茱莉亚大概还没准备好今天的内容吧。”

“庞贝将军，”温知夏笑道，“夫人的课业我自然不会耽误，今天来这么早，是想找个机会跟您谈谈。”

“唉——”庞贝无奈的摇了摇头，“那请吧——”

“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温知夏整理好自己的裙子，泰然自若地坐在庞贝对面的椅子上，“我这次找您谈话就是为了我的老师西塞罗的事情来的。”

“你倒是爽快，”庞贝低头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刚跟米洛扯呼很久的喉咙，“可是他这事我也帮不上忙，这年头明哲保身还不容易，我管不了别人的事。”

“您想要比较实际的好处是吗？”

“很简单，我的老师一直公开的反对您、克拉苏和恺撒结盟，这次倘若您能领衔将他接回来，他便会在公开场合发声支持你们。我老师在民间声望一向比较高，你知道他的能力，”温知夏冷静的说，“我明白您不想跟克洛狄乌斯的家族结下梁子，即使这整个事件都是他一厢情愿、自导自演、公报私仇。这个议案不需要您亲自提出，您只要在元老院的范围内暗中推一把，举手之劳而已，民间表决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理。”

“有点意思，不出我的意料，提出议案的这人是米洛吧。”庞贝觉得好笑。

“安尼乌斯·米洛治安官？他怎么可能有资格？他又不是选民官，我看没有来自高层的帮助他今年也难选上，将军此话怎讲？”温知夏回答的滴水不漏。

“难道刚来米洛来求我不是你教的？就他那样一个只会暴力解决事情的武夫，话说得那么有逻辑，这不是露馅了吗？”

“他确实来向我虚心请教了一番，身为朋友我好心指点了他一下，”温知夏也不含糊，直接大方承认，“但说是我派来的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了，我身无长物，又无权无名，拿什么来驱使他呢？况且，您和他之间达成了什么契约，有什么猫腻，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希望我的老师赶紧回来。”

“是个聪明人，”庞贝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有意思，“话说的直白，可你这个人却看不透，每天来我家，表面上是教茱莉亚为人处世，实际上不间断的给恺撒通风报信；一会儿忠心耿耿的给保守党办事，一会儿又将你亲哥推进了恺撒的军营。”

“我只是为了共和国的利益而已，说到底，无论是改革党或者是保守党，都是为了共和国日后的发展，您寻找恺撒和克拉苏联盟，不也是这个意思吗？”

不管庞贝当初答应政治结盟内心打了多少小算盘，面上也必须宣称自己是为了共和国的利益。

“您不必担心，我今天也是向您请假的，接下来的几天我可能不太方便继续夫人的学业，我需要再去走访更多保守党官员，迫不得已的时候还需要行/贿。我甚至还打算给远在塞浦路斯的卡托先生写封信，叫他友情捞一下老师。到时候会议上不会只有您一人孤军奋战，您只要做赞同的第一人，自有后面的人附和，您看如何？”温知夏颇为心累的说。

*

“他不同意怎么办？”

西塞罗家空无一物的书房里，米洛强撑着精神听完了温知夏的全盘计划后问到。

“他不会的，这件事情对他有利无害，何况西塞罗表面上也是保守党人，基本的政治观念也和保守党契合，没有必要损人不利己，”温知夏揉了揉眼睛说，“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问你。”

“快说。我快睡着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和克洛狄乌斯起冲突了？”

“不可能，生死仇敌，老子不杀了他绝对不善罢甘休！”

温知夏翻了一个白眼，就不该问。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让米洛放弃，那几乎比让系统心甘情愿地就地自杀还难。

“那你就拼命的揍他，制造混乱。”温知夏说。

“噢？”米洛像是意外极了，“我突然来了精神。”

“原理很简单，”温知夏只得给他解释，“反向助推，老师至今最得意的政绩不就是挫败了喀提林的叛乱，保全了罗马的平安稳定吗？眼下的乱局，根本没人出面来管。罗马越乱，希望他回来主持大局的人就越多，尤其是普通百姓。”

*

整整一个冬天，罗马都浸泡在浓重的血泊里。

即使冬季降雨丰沛，也没能完全冲刷掉那层笼罩在城市上空的血腥味。

起初只是偶尔在街头巷尾起小范围的冲突，到最后直接演变为群体斗殴事件。整件事情根本没有人有能力和心力去管，因为唯一允许在罗马使用小规格武器的治安队，正是这场混乱的发起者之一。

克洛狄乌斯最开始也还算收敛，可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手下的小混混赤手空拳对上米洛治安队丝毫不占优势，于是再又一个暴雨之夜后，站在他身后的打手由普通的无业游民变成了罗马的顶级杀手——角斗士们。

他们装备着纳税人给他们杀戮娱乐的武器，将屠刀举起朝向包围纳税人安全的治安官们。

这背后的逻辑和牵涉过于盘根错节，罗马高层面对的方式大多绥靖，只有在威胁到自身利益时才不再畏手畏脚。

这场混乱在自私自利的温床里愈演愈烈，直到有一天，米洛公开的提出议案解除对西塞罗的放逐判决，并当众宣读了卡托加急送回罗马的公开信。

提案的文书被带到了公众面前，进行人民表决，却不料克洛狄乌斯突然出现在人群后方，集结了更多被带出赛场的角斗士们，对为数不多、敢于表决支持提案的平民进行了大范围的屠杀。

随着血腥暴力的冲突不断加剧，西塞罗当年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挫败了喀提林颠覆罗马阴谋的光辉形象，被终日惶惶的民众再度想起。大家逐渐意识到，西塞罗的回归，是目前能将这无休止的暴力事件画上句号的唯一方法。民间对西塞罗微弱的呼声逐渐汇集成了汪洋大海，米洛听从温知夏的指挥，等到民怨到达鼎沸之时，第二次向元老院和民众提交了解除对西塞罗放逐的议案。

提案以光速通过得以实施，甚至连克洛狄乌斯都无力阻止。

温知夏在提案通过的当天便写信通知了图莉雅这个好消息。

公元前57年的春季，在各方的不懈努力下，西塞罗终于结束了半年的流亡生涯，回到了罗马。

他入城的那一天，罗马的百姓纷纷聚首在主街两旁夹道欢迎，掌声和鲜花一如从前。他惊讶的看到了他最珍爱的女儿，欣慰地捧着鲜花，无畏的站在人潮的最前方，在踏入城门的那一瞬间，就给了他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事件以光速结束哈哈哈哈，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但又不得不说一嘴，啧。

PS:作者想求一波写作指导，各种意见建议或者主观感受都行。人想要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实在是太慢了，光自己一个视角看问题也很片面。大家不用太注意言辞，实话实说就好，作者没那么脆弱，对自己的水平也心里有数，大家的建议都会斟酌以后再决定采纳与否，所以不必有所顾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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