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书正趴在柔软的床单上,一只隐约现出血管脉络的手吊在床沿。他偏头倒在掀开一半的被子里,正看着面前一本书。
睡衣衣摆因这个动作朝上掀了一点,露出一截白皙后腰,被头顶的灯光照得发亮。
单衾文握住门把手,还没敲门,凌无书就回过头,冷淡地起身,收了书放在桌上,随后关灯拉被子睡觉。
动作一气呵成,单衾文见状忙跪在凌无书床上,伸手去拉他:“我们一起去把你给你女朋友的水果拼盘吃了吧。”
凌无书声音闷在被子里:“自己滚下去吃。”
单衾文穿着在外面混了一天的衣服,不好直接睡凌无书床上,便起身绕到床的另一头坐下。他隔着被子,伸手推了推凌无书:“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你生气我也难过。”
凌无书在被窝里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躺平,睁眼看着单衾文:“好了,我不生气了,你快下去吃你的水果兔子,不过你要记得你能吃到它,是因为我的女朋友没有回复我,我要和她分手了。”
“啊?”单衾文扬眉,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良久凑近凌无书,轻声试探道,“你……原来这么容易生气吗?”
凌无书闭眼:“没办法,我就是个小心眼的人。因为我不大度,所以才知道怎么装大度,怎么,看到我真面目……”
单衾文轻扬起嘴角,俯身吻了一下凌无书的唇,截住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凌无书胸腔起伏片刻,再睁眼,就给了单衾文一耳光。
力度大得在屋子里有回响。
单衾文像是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茫然地看着凌无书,缓缓用手背贴住发烫的脸:“你打我干什么?”
凌无书坐起身,一手捞起单衾文额前的碎发,揪着将人朝自己面前拽了拽:“单衾文,如果你现在随便亲我,那我就可以随便亲裴常宜——朋友之间要有界限,这个道理你知不知道?”
单衾文皱眉,下颌紧绷着,满脸写着不服气:“我不知道,我跟你学的。”
凌无书一把松开,将他朝后推去,躺回床上,冷声说:“从今天开始就不行了。”
单衾文盯着凌无书半晌,一把拽开被子,朝他压了过去,语气急促:“我不管,你亲了我两次,我两次都要亲回来!”
凌无书猛地将他推开:“你干什么!”
单衾文将凌无书压回去,头埋进他香气馥郁的颈窝,将湿润滚烫的唇贴了上去。察觉凌无书浑身一僵,他便深吸一口气,伸手将凌无书的后颈握住,鼻息灼着皮肤:“我要亲你,我要亲回来,我才不管其他什么。”
凌无书还想挣扎,单衾文便圈着他,用一种哀怨的语气说:“你说过了,今天以后都不能亲了,我不开心,但我就是好想亲你啊,凌无书,我的小腹好热。”
凌无书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后再也摆不出先前的冷硬表情,他便只好偏过头,红着耳说:“给你十秒钟。”
单衾文搂着凌无书的腰将他抱得更紧,细密的吻也一路往上覆盖住了凌无书紧抿的薄唇,单衾文也不知脑海闪过了什么,微睁开他那朦胧的眼,同表情紧绷的凌无书对上了视线。
他含糊笑了一声,再次闭眼,含住了凌无书滚烫的耳垂,哑声说:“主人爸爸。”
……
他听见凌无书唇齿间溢出两个带攻击意味的模糊音节,冷质的声音带着性感的喘,随后有手揪起自己后领——两人分开,鼻尖瞬间涌入寒凉的空气,他看着忽然拉远的距离,后知后觉凌无书其实一开始就有力气把自己拽开。
一种被纵容的爽意在心底绽开,单衾文激动得展臂去抱站起来的凌无书,想把脸埋进他肚子。但凌无书僵着脸,波光潋滟的双眼匆忙瞥了他一眼,直接后躲开,踩着床就去了对面洗手间。
没多时洗手间传来水声。
单衾文虚握拳,干咳一声,嗅到了指节上残留的香味。他扬起唇,随后起身,将凌无书的被子整理好,又把枕头归位,就在不知还有什么能做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还有美味的水果塔没吃。
他一手插兜,脚步轻快,去到洗手间,咚咚敲了两下门:“我去吃水果塔了?”
“滚。”
凌无书语气急促,几乎是从牙缝咬出来的。
单衾文却一点不伤心,或者说他的心全部都被好心情占满了,凌无书现在就算杀了他,他都开心。他便扬唇,用笑盈盈的声音说:“我听不清哎,要不要开门?”
凌无书照旧是快语速,但话要温和了些:“自己去吃,别问我。”
单衾文准备走,但又很想凌无书,便折回去道:“你在里面做什么啊?”
良久,凌无书哑声说:“你最好别问。”
单衾文发现凌无书语速慢下后,说话嗓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像羽毛一般擦着自己心脏。察觉身体又开始热,他便干咳一声,悄悄下楼了。
单衾文原本以为凌无书洗完会直接去睡觉,但没想到楼梯传来了脚步声,接着凌无书走了下来。他头发还是湿湿的,白皙的脸颊带着沐浴过后绯色,眼尾也在发红。
单衾文坐在餐桌上,已经要把兔子吃光。他见凌无书站在那里,像是认真看着自己,又像是出神时视线正好落在自己身上,便咽下口里的牛油果,将一个新盘子朝前推了推。
里面各种水果都留了一些,摆成了一个爱心。
凌无书默默走过来,伸手拉出椅子坐下,拿起一根筷子却不下手,视线良久停驻在盘子里。
那垂下眼睫,安静不说话的样子,像极了他刚到南塘湾还没长高的时候,让人难以想象他刚才还说过脏话。
单衾文将自己的盘子推过去:“不喜欢的给我。”
凌无书动了一下,随后把莲雾、苹果、莹润的车厘子和草莓都挑了出去。
“你讨厌吃红色的水果?”单衾文插起半只草莓,咬了一口,“我喜欢吃。”
凌无书抬眼看了单衾文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用筷子插了块木瓜。
其实凌无书做的水果塔塔心,也就是兔子内部装了很多捣碎的番荔枝,番荔枝果肉软糯绵绸像冰淇淋,捣碎加了蜂蜜柠檬汁后清爽不腻。
单衾文本想给凌无书留一些,但无论怎么挑过去都显得泥泞,他便一边吃一边将白色软沫般的果肉涂在其他水果片上,但涂完看上去有点恶心,他略一思索便将其倒扣在盘子最底层。
凌无书吃到涂了番荔枝酱的水果片时,皱眉看向单衾文:“你弄的什么在上面。”
单衾文一看果真惨不忍睹,那水果像是身中奇毒,口吐白沫了一般,便把自己的光盘子推过去:“番荔枝啊,这么可爱,我特地涂上去的。”
凌无书将盘子往前一推,站起来:“你喜欢就自己吃了,走的时候把门关好。”
见凌无书要走到楼梯口,单衾文忽然抬头说:“我们明天一起去玩?”
凌无书那根在桌沿滑动的手指停下,点了点,随后回头看着单衾文。
那一向冷淡的视线里晕着一些模糊的情绪,单衾文不敢看太久,便故作自然地顺着凌无书的胳膊往下,最后停在那修长白皙如艺术雕像的手上。
凌无书用一种算是焦躁的频率点了点桌面,随后手收回,撂下一道没有感情的声音:“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单衾文忙撑着桌子,倾身越过桌面,拽住了凌无书的手:“不要,你现在就回答我。”
凌无书头也没回就甩开,朝楼上走:“行。”
单衾文满意地坐回餐桌,将最后一点水果吃了,去厨房把一切收拾妥当后便回了家。家里单知君和樊宫羽正坐在沙发上看普法栏目剧,见儿子回来,樊宫羽推了下茶几上的盘子,问他吃不吃水果。
单衾文摆摆手,站在沙发旁看着电视,像是随口一提:“今天我在凌无书家吃了超级多,他给我的水果都是削了皮,切好的,还摆成了动物,就像我是个小宝贝。”
单知君回头,望着单衾文:“小宝贝?你们在情景扮演吗?我记得小书在学校加入了一个歌剧社团。”
单衾文垂下视线,看着单知君说:“是啊,他当爸爸,我当宝宝,我们玩得可开心了。”
樊宫羽回头看了单衾文半晌,摇头不敢苟同:“你们男孩子,有时候玩得很幼稚。”
单知君也摇头,略微抬了下眼镜,同妻子说:“小书也被这人带傻了。”
单衾文在茶几上抓了些坚果,挑了几颗在兜里,抛着朝楼上走:“小书那叫鬼迷心窍,说明你们儿子我魅力无边。”
夫妻俩对视一眼,随后一人瘪嘴,一人叹气,都表示了对单衾文无药可救的无奈。单衾文哼着小曲,掏出手机,点开同凌无书的对话框。
长夏:[有谁能比我知道,你的温柔像羽毛……]
长夏:[我在唱歌给你听。]
长夏:[你怎么不理我啊,你生气了吗?]
凌无书还是没回,他把手机甩床上,继续哼着歌,收衣服去洗澡。等洗出来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那张帅气逼人的脸,他扬起眉学着凌无书的样子,揪住自己的额发。
“当时他一定被我帅呆了。”单衾文松开手,拿起吹风机开始吹发,双目则认真描摹着镜子上那张脸,“这可是世界遗产,从额角一路往下……上次我哭的时候他还……”
单衾文忽然不说话了,良久他别开脸,像偷了密般,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等回到卧室已经快到十一点,他一边听着音乐,一边躺回床上,关灯窝在被子里同凌无书发消息。
长夏:[别生气了嘛,我都不敢睡觉了。]
这一回凌无书终于回消息了。
se:[我没生气。]
长夏:[那我们来聊天吧,你喜欢我刚才给你唱的那首歌吗?]
se:[喜欢。]
长夏:[你最喜欢他的哪首歌。]
se:[雨下一整晚。]
长夏:[你不要我问一句你说一句呗。]
se:[嗯,你可以说,你不要像小青蛙一样。]
长夏:[为什么啊?]
se:[我老家有方言,当你抱怨一个人做事不灵活或者要三催四请的时候,就可以说他像蟾蜍,戳一下,才跳一下。青蛙同理。]
长夏:[哈哈哈,好有趣,我以后就这样说我朋友,不过你老家哪里的?]
se:[西南蜀东,小学的时候在靠东一点的平原念书。]
长夏:[蜀东都是大山,漂亮吗?]
se:[还好,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长夏:[你的老家我肯定喜欢啊。]
长夏:[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se:[嗯。]
长夏:[你说一个男生,明明已经洗了澡,为什么还要再去洗一次,他在想什么?]
单衾文是真的好奇,但凌无书这次没回他,单衾文怕他生气不理自己,便想再找个话题盖过去。但还没开始打字,凌无书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se:[香草人了。]
“什么?”单衾文扬眉颇不理解,“这是什么黑话还是暗号?”
他翻身打字:香草人是什么啊,因为他很香所以想要洗澡吗,还是说他因为一天洗两次澡,所以才香喷喷的被叫做香草人?我年纪小你可别糊弄我,那样子挺奇怪的,他到底在想什么?
se:[你有病吗,他能想什么?]
se:[他想睡你。]
“我靠。”单衾文一时没拿稳手机,羞红了脸不敢相信这是凌无书说的话,但初步的震惊过后,他心又开始狂跳起来。他红着耳廓,埋着一半脸在枕头里,轻轻打字。
长夏:[你是说他喜欢我?所以才会想要……]
se:[给我闭嘴,切回十四台。]
单衾文干咳一声,挪开视线,盯了会儿书桌前的椅子,随后又把脸埋在枕头里。
长夏:[你这么对女孩子说话会不会不太好。]
se:[我还没这么变态,你自己把裤子脱了,看看你是女生吗。]
长夏:[你好坏啊,我可是你的女朋友哎。]
长夏:[怎么不回我啊,怎么不回我啊?]
单衾文盯着屏幕看了良久,凌无书才回复。
se:[对不起啊,宝宝,我手机刚才被人抢走了,还对你说了那么多不讲礼貌的话。]
长夏:[(??????)]
长夏:[我不原谅,除非你发语音喊我宝宝。]
se:[我服了,单衾文我真的没空陪你演了,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你知道吗,我平日这个点早就睡了,你要实在无聊就去报个幼儿园托管班,最好还是美国时间,那边大白天有的是人陪你过家家。]
单衾文微瞪大了眼,忙关上手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那三个字。
存稿要没有了,现在存稿停在国庆前,还是一个月来学校前写的,后来卡在重逢憋不出来(现在憋出来了)就去写其他的了。
连载这本真的是个意外。我其实是一本言情火葬场意外过签(没有意外,疑似参破窍门连夜赶制了一篇梗文),但是火葬场那种无铺垫快节奏情感冲突让我写着很难受。这本其实最开始我觉得这么冷他多半没人看,而火葬场刚发三章点击就有了,于是我心里想的是先把这些放一放,毕竟火葬场在我的绞尽脑汁下也有了完整故事雏形。虽然这在看梗时代不讨喜,但我如果不编个什么故事真的写不下去,什么反抗啊野性的呼唤啊,小可怜就喜欢写一点这些苦大仇深的东西。这在新人这里可能听上去很奇怪,但,就奇怪吧,我已经有一颗老年人的心脏了。心态不错,永远的活人微丝,像凌无书说的,既然选择走向风雨,就该知道要承担何种程度的冷(没这么夸张,没这么夸张,我的冷幽默。)所以在我看来冷是注定的,不过好在我一直为爱发电(?),因此写完只是时间问题。
但我这人又,一直很怕写的东西被看见,因为被看见就意味着不可避免要接受来自外界的喜恶评价,这是每个创作者要迎来的一步,但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准备好。从高中复印征文作文的时候,我就羞耻得要死,通常被看见后,我写的东西在我眼里就变得非常之刺眼且毛病百出,我现在也觉得上面的小说正文非常之漏洞,我不敢认真看。(其实还有原因是因为带一点亲密戏份,即将被看见,要让我羞死了,?我怎么话这么多,“写得太多是女人的通病”,没想到无感甚至有点嗤之以鼻的一句话在这一刻得到了自己的认同,呜呜,就直接说正事吧。)
关于连载问题。我的确是看到第一个收藏和第一个评论开始移步这本的,真的很意外,否则我现在应该在写火葬场。但我存稿不够了,这几天的连载全是以前的存粮。我对文字精度要求很高,状态好的时候可以日万,但也会有卡四十分钟写一个句子的情况,所以我现在有点没信心跟上连载。(还要受到周一二满课的摧残,这学期好多恐怖且严厉的老师啊)
因此我这几天非常努力地赶稿,但我不希望因为赶,而让文字精度下降(火葬场就纯赶,然后赶完忏悔对自己的不负责)。所以在必要的时候我可能会停一两天?(好吧,一停肯定是三天+,因为国庆要到了)希望不会发生,原来我要说的就这点啊,好滑稽……总之,我尽量这一周一口气把重逢这个卡了很久的地方写出来,然后孵化出让我足够满意的字数,并尽量保证不断连载。
哈哈,作者颠颠的,废话多多的。
希望大家天天开心!
重逢后就会很甜,很可爱,很励志!两个孩子要长大了~(抱抱凌无书,希望凌无书一直幸福,单衾文也是,莽孩子终于要长大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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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夏至:长夏不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