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
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带着高原独有的冷冽,马背上的颠簸带来了随时会跌落的失重感。
闻潮声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地提速,他本能攥住了身旁人的手腕,将自己撤缩在了对方的怀中。
“席追!你别骑那么快,慢、慢点!”
“……”
席追察觉到了身前人的依赖,嘴角微微上扬。
他腾出一只手圈紧了闻潮声的腰,另外一只手则是稳稳地握住缰绳,“别怕,我抱着你。”
又是一声贴得极其近的安慰,混着风声钻进耳朵,闻潮声呼吸一紧,忍不住垂眸落向席追的双手。
他看着对方手背上隐隐冒起的青筋,恍然间,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这双手,曾经在溯溪捞鱼时牵稳过他,也在他受欺负时挥过拳头,更是一次又一次地攥住他的手腕,带着犹豫不决的他向前走。
“……”
在成长过程中,闻潮声曾经不止一次想起小时候的席追。
那点对外人来说不足为道的童年记忆,更是被他一次次掰碎了、揉开了,再一点一滴地存档珍藏在记忆深处。
再后来,他通过宋雪兰的手机、在沈若的朋友圈里看见了席追的照片。
“好久不见。”
只几眼,闻潮声就记住了长大后的席追。
日子总是一天天地过着。
说不准是从那刻开始,他的心里对这份珍藏的友情,对这个分开多年却没见过的朋友,开始有了一点模糊的、超出常规的念头。
直到一次梦醒后的潮退,从未经历过的闻潮声大惊失色,他不敢深想,更不敢和任何人提及这点青春期的萌动,反而是想尽办法地压制、深埋。
可眼下,闻潮声觉得自己好像就快要藏不住了。
疾驰的马匹终于有了放缓、停下的迹象。
“在想什么?”席追察觉到了闻潮声的出神,偏过身子企图看他,“真吓到了?”
随着他身体的倾斜动作,身下的马匹又提蹄踩了两下。
晃动又起。
闻潮声骤然回过神,连忙喊,“你、你别乱动了,万一摔下马了怎么办?”
席追瞧见他这胆小谨慎的模样,忍俊不禁,“能怎么办?顶多就是摔断腿呗。”
“……”
瞎说什么呢?
闻潮声蹙眉,偏头“瞪”了他一眼。
只是眼神没什么威慑力,一点也凶不起来。
席追轻笑一声,故意追问,“要是我真的在电影拍摄期间受了伤,摔了腿,那导演是不是得负责任?”
“好端端的,你不要这样假设。”
闻潮声反驳,又嘟囔了一声,“呸呸~”
呸走坏话,不作数。
“好吧。”
席追学着他的语气,“呸呸。”
闻潮声这才满意地松了口气。
大概过了两三秒,他才回答了席追那个不着调的提问,“不只是你,剧组里但凡有工作人员受伤,我都会负责的。”
闻潮声看起来内向、社恐,但内在是个秩序感、责任感都很强的人,做人做事都有自己的一套准则。
身为导演,他不希望有任何人在自己的剧组内受伤,但如果真的发生了意外,他也一定会肩负起对应的责任,该照顾照顾、该赔偿赔偿。
“……”
席追没想到闻潮声回得那么认真,眸底晃过一丝动容,他沉默了两秒才应和,“闻潮声——”
闻潮声听见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偏转过头,“嗯?”
席追对上他的眼眸,给予认可,“你已经是一位很好的导演了。”
“……”
闻潮声得到这突如其来的夸奖,怔了怔。
两人骑着同一匹马,自然而然贴得很近。
在凌冽的山风中,微妙的呼吸声在不经意间突破了安全界限,相互缠绕又错开。
一下,又一下,看似微不足道的温热却在叫嚣着暧昧。
马蹄又动了动。
闻潮声骤然“醒”了过来,他不自然地别过头,没话找话,“谢谢,你、你也是位很有灵气的演员。”
席追眼色微变,拉着缰绳的手加了点力气。
黑马受到钳制,立刻安分下来。
“……”
席追又一次瞥见闻潮声耳垂上的那点红,此刻,正一点点地蔓延到后颈。
那颗缀在白皙间的淡色小痣,莫名随着这抹红晕而变得惹眼起来。
席追一瞬不瞬地盯着,内心深处涌起一股算得上“邪恶”的冲动——
他想要用指腹摩挲这颗小痣,想看着它的色泽变动更加浓郁,甚至还想要噙住咬上一口。
闻潮声感受到身后人的灼灼目光,慌乱地想要往前挪。
席追一下子就箍紧了他的腰,语气低沉,“别乱动,小心真的摔了。”
闻潮声乖乖停了动作,却心乱地不敢再回头看他,“我们回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席追收回了视线,并不着急,“还早。”
他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节奏,重新操控起缰绳,“我再带你跑一圈,这回骑慢点。”
“……好。”
闻潮声没法拒绝。
眼下除了这一匹马,他已经找不到其他代步工具了,总不能真的逃跑下马、走路回去。
好在高原的风又一次迎面拂来,凉意足够吹散了他因为悸动而引发的那点燥热。
身后的席追说,“闻潮声,抬头看——”
远处的雪山正在被斜阳覆上一层灿红色的光,目光所及之处是延绵不绝的草原。
闻潮声感受着身后胸膛的那点安稳温度,有些恍惚,又有些舍不得这趟旅程的结束。
在甘南的一切,美好地像是一场梦。
以至于此后的好几年,他在梦里一遍又一遍的重温了这个场景。
……
一周后,在甘南部分的拍摄圆满收了尾。
酒店餐厅内,林可漾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来,代替社恐的闻潮声发言,“感谢各位工作人员、各位演员老师们在这二十多天里的配合和帮助!”
“我提议,大家一起碰个杯?辛苦了?”
周围餐桌上的应和声纷纷响了起来:
“行,来!”
“你们主创团队才辛苦!”
“就是啊,几个大学生,前途无量啊。”
众人热热闹闹地干了一杯,晚席才正式开始。
孙选拿着啤酒瓶,凑到闻潮声和席追的中间,“我们伟大的导演,以及优秀的男主角,喝一杯?”
“我没问题。”
席追应下,看了一眼边上的闻潮声,“他估计不行,一杯倒。”
“真的假的?潮声酒量这么菜呢?”
孙选扫视着闻潮声,笑着劝,“不过大学认识三年多,还真没见你喝过酒,今晚破个例?”
闻潮声觉得这种日子是该喝点酒助助兴,很有勇气都表示,“好的,可以喝一点儿。”
“来来来!满上!”
孙选连忙给他倒酒,一半鼓舞一半怂恿,“敞开胆子喝!醉了也不怕!这么多人呢,待会儿一块回去!”
闻潮声捧着酒杯,仿佛下了什么重要决定,“嗯!”
只可惜,他是真的不会喝酒,酒量也是真的差得离奇——
不到半小时,闻潮声的醉意就浮在了表面,但他不哭不闹,也不耍酒疯,只是安安静静地呆坐在位置上。
“潮声?”
“……”
“导演?”
“……”
面对林可漾等人的呼喊,闻潮声根本不应答,只是越发板正地坐着。
孙选看傻了,“我去,这就醉了?”
林可漾跟着笑,“还挺乖。”
闻潮声根本不管他们说什么,一个劲地想睡觉,他低头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口袋,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唔。”
席追注意到了这一细微举动,顷刻明白了他的意图,“困了?房卡在我这里。”
闻潮声朝他摊开双手的掌心,眼巴巴地说,“你好,请给我,谢谢。”
“……”
得了。
这回醉得比上次厉害多了,都开始用上敬语。
席追忍俊不禁,主动拉着他起身,“你们继续吃吧,我先带他回去,今晚的费用我会和老板在微信上对接转账,你们不用管。”
孙选比了一个OK,“得,席少大气,零片酬出演还请客。”
可漾对着他们说,“回去路上小心,有事电话联系。”
“嗯。”
聚餐的餐厅就在他们酒店的后街,走路不过两三分钟。
闻潮声醉了酒,走起路来也摇摇晃晃,好在他醉了酒也不逞强胡闹,全程任由席追牵着手,一路乖乖跟回了酒店。
进了房间,席追第一时间开了灯。
他注意到闻潮声眼中越发明显的醉意,关切,“还好吗?头晕不晕?”
闻潮声偏头盯着眼前人,也不说话。
席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下颚,“喂,闻潮声?闻导?还能认得出我是谁吗?别当哑巴。”
“唔。”
闻潮声慢半拍地点了点头,“你好,席追,晚上好。”
席追很有耐心地回应他,“嗯,你也晚上好。要不要喝点水?还是要直接睡觉?”
闻潮声听见“睡觉”两字,又回答,“要先洗澡。”
席追有些怀疑,“你现在这样还能洗热水澡?”
闻潮声延迟回答,“能的,我一直是自己洗澡的,能洗干净。”
回答了,但回答的方向好像有点偏。
席追无奈,“好,你真厉害。”
他只好打开门边上的衣柜,里面有闻潮声自带的行李收纳袋,帮着将东西一样样地找了出来。
浴巾、睡衣还有……贴身内裤。
闻潮声亦趋亦步地跟在席追的身边,像是个开启了全自动跟随的小人机。
席追将他领进浴室,又将换洗衣物搁在衣架上,不太放心地嘱咐,“门不要锁,开着一条缝,不要冲太长时间的热水澡,免得头晕站不住,会摔倒。”
“……”
闻潮声站定在他的身前,又不吱声了。
那双眼藏在了镜片之下,随着浴室灯的反光,模糊得让人看不真切。
席追心一动,伸手勾走了闻潮声的黑框眼镜,“洗澡就别戴眼镜了。”
“喔。”
闻潮声的双眼被醉意浸染透彻,隐隐浮动出一层水润的光,他将席追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脑海中涌现出平日里根本不敢想的点评——
嗯。
很高,很帅。
身材应该也很好。
“……”
闻潮声闪动了从未有过的坏念头,并且立刻付出了实际行动,他先是扯了扯眼前人的衣角,“席追,你好。”
席追失笑,“为什么又要问好?”
闻潮声一板一眼地解释,“因为要有礼貌。”
席追哄他,“已经很有礼貌了。”
“嗯!”
闻潮声自我肯定地点头。
在醉意的驱使下,他发出了既莫名其妙又无比直白的邀请,“那你要和我一起洗澡吗?”
醉酒的乌龟宝宝[星星眼]这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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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一下专栏的预收文】《当万人嫌开始即兴表演[穿书]》,是打脸爽文!
【穿书虐渣打脸文】
乐隐一朝穿进狗血**文,成了书中万人迷主角受的炮灰替身。
原主本该是千宠万娇的豪门小少爷,却在全家外出旅游时意外被拐卖,在领养家庭里硬生生熬过了二十年的苦日子。
而书中的主角受是乐家领养的孩子,他代替原主享受了二十年的优越人生,还成了众位攻君眼中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因为和白月光相似的容貌,原主被乐家认回后,就成了攻君们选中的替身玩具——
他们集体戏弄原主,假意关怀呵护,在原主捧出真心、露出过往伤疤后,再狠狠践踏他的容貌、人品和灵魂。
面对攻君们的欺骗、嘲讽、捉弄、羞辱,得知真相后的原主彻底绝望了,高坠结束了自己万人嫌的一生。
面对原主的死亡,攻君们不但没有表现出懊悔和可惜,反倒争相安慰起了假惺惺哭泣的白月光。
穿书而来的乐隐确认完剧情,冷哼一声。
他望着宴会上围绕在“白月光”身边的攻君们,眸底泛出一丝玩味——
好啊,不就是演戏吗?
他倒要看看,最后到底是谁捉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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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渣攻一号取消联姻的恶意羞辱,乐隐故意通红了双眼、自卑开口:“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人,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隔天,对方的浪荡不/雅/照,传遍了整个圈层。
乐隐即兴表演:“他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
面对渣攻二号假装破产的金钱试探,乐隐小心翼翼地递上自己的银行卡:“我卡里只有这么多钱了,都给你,你别急,我会想办法替你一起筹钱的。”
一周后,对方的产业被官方查封,真破产了。
乐隐即兴表演:“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我要帮他找证据!”
面对渣攻三号在泳池的恶意戏弄,他佯装溺水,被救上来后又感动异常:“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让人救我了,祝你从今往后也平安。”
半个月后,对方摔了个半身不遂,坐轮椅了。
乐隐即兴表演:“怎么会这样呢?有人照顾他吗?”
面对众人如书中一致的刁难,早有准备的乐隐从容接招,明面上装得可怜可爱、无辜心善,私下却将一众人渣攻君玩弄于股掌之中。
乐隐装着装着,突然发现攻君们各个忘如本,对他的态度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
你们别过来啊?!
为了躲避这些麻烦,乐隐随手抓了个人,即兴表演:“已有结婚对象,勿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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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绪,霍家长子,更是整个帝京圈里金字塔顶端的存在,矜贵自持,冷漠疏离,爱慕者无数却从不动心。
这些年,面对朋友们对乐家养子的追捧和痴迷,霍绪嗤之以鼻;面对乐家养子的暗中告白,霍绪不为所动。
直到那位走丢的乐家真少爷回了家——
对方表面上看着像个懦弱土包子,在人前装得可怜又可爱,私下却截然不同,明艳又张扬得令他根本移不开眼!
霍绪第一个知道乐隐的“邪恶”本性,却心甘情愿替他隐瞒、帮他解围。
面对朋友们对乐隐的动心追求,霍绪假意帮忙出主意,实际上想尽办法“铲除异己”,顺便借着便利刷足了自己的存在感。
终于有一天,乐隐为了对外演戏,和他十指相扣:“已有结婚对象,勿扰。”
伪·结婚对象·但打算假戏真做·霍绪,将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往对方一戴:“好的,宝贝,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乐隐:?不是演戏吗
其他攻君:???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霍绪:
#机会永远留给有戒指的人#
#男人嘛,名分就要靠自己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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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021章·旧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