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他想攀龙附凤 第9章 009 土味诱惑

言子夜对陈楚平的兴趣，始于陈楚平发在群里的那张照片。

一个普通夏日，窗外的蝉鸣聒噪，混着客厅内的争吵。言子夜听着，却仿佛隔着厚厚的玻璃。脑子里都是胡思乱想。

“哥哥，古驰新出了一款限量版包包，你买给我嘛。”微信发来一条软糯的语音，那是他名义上的现任女友发来的。

这个女孩的优点是单纯，缺点是太单纯，他已经许久不理她，已是单方面断了联系的意思，这小傻子还蒙在鼓里。他们在一起不到一个月，他已经腻了。出于怜悯，他转了对方几万块钱，却犹豫着要不要把对方拉黑。

为了缓解高考压力，他在高二下学期一个午休的间隙，忽然下定决心要做一个花花公子。于是他在接下来的一年多里走马灯似地谈了十几个女朋友。有的女孩甚至脸和名字都没对应上就甩了对方。

他像集邮册一样，把女孩的照片都收集在一个相簿里。心情不好的时候拿出来翻一翻。他的手指摩挲着照片，心道真是可惜，这些主流审美下一顶一的漂亮女孩，却没有一个能让他兴奋起来。

他们牵手、接吻，互相抚摸，在公园的树林中，在电影院的漆黑里，女孩已经在他怀里软成一滩水，他却如老僧入定，心如止水，一点都兴奋不起来。

他知道自己那方面没有问题，每天早上醒的时候它都非常精神，大小可观，长度和硬度也没有问题，可当怀里真切搂着漂亮女孩的时候，心底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感。它沉沉睡着。

想到某个糟糕的可能性，他的心情像这个暴雨欲来的夏日天空一样，阴郁低沉。

父母在客厅里吵架。

高考结束，一拿到提前批的录取通知书，他就买了机票飞欧洲玩，正玩得尽兴的时候被母亲一通电话叫回了家。母亲疑似抓到了父亲出轨的证据，让她的儿子回来为她撑腰。

他心烦意乱。

父亲是一家之主，是说一不二的掌权者，在家中拥有绝对权威。母亲都拿他无可奈何，他又能拿父亲怎么样？父亲对他管教得很严，然而自己却没什么身为父亲的自觉，经常在外面偷腥，这次估计又是那个狐狸精。

狐狸精是父亲的前妻，他们生了一个女儿，比他大两岁，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

父亲有过两个家庭，两任妻子，与前妻育有一女，与现任育有一子。前妻是他的青梅竹马、糟糠之妻，两人有过相濡以沫的情谊。现任则是他仕途上的助力，是他在各种正式与非正式场合展示的牌面，就像他手上那块劳力士，是为了匹配他的身份地位而必须存在的象征。

两个母亲在明争暗斗，两个孩子就是他们争斗的手段和成果。言子夜除了在性别上占了一大优势以外，一直都生活在姐姐的阴影之下。甚至他连读哪所大学都没有选择权，他必须读A大。

由于东大的经济崛起和对教育的重视，A大在全世界高校中的排名也在逐年上升，今年QS教育集团发布的2016年世界大学排名，A大排名全球第17位，加上国内高考筛选机制的严苛程度有口皆碑，所以母亲打消了送他去国外高校读书的想法，在国内高考激烈的厮杀中考上A大，更能向他父亲证明他的实力。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那狐狸精的女儿也考上了A大。所以母亲千方百计也想让他考A大。

她已为他规划好了一条清晰的权力路径：

从班长开始，然后是院学生会主席，最后是校学生会主席，努力钻研，步步为营。他要循着他父亲的脚步，抵达甚至超越他父亲所在的位置。

大学是个微缩的社会，有层级划分，规矩也多，人脉资源错综复杂。他要学习怎么玩转规则，怎么拿捏人心。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他也熟谙规则的边界和人性的弱点，现在只差实操，大学是一个供他演练的绝佳权力场。

“别以为上大学就是让你来读死书的，要让你父亲高看你，你就得时刻带有竞争意识，你姐姐做到了学生会主席，但你不能止步于此。你要做得比她更纯熟，更具章法，更有手腕。”

她锐利的目光盯着言子夜，确定后者正以近乎虔诚的姿态在专心听着，便放下心来。子夜非常优秀，从小到大，她对他所有的期许都没有落空，他是她仅剩的全部希望。

言子夜坐在那里，身体微微前倾，时不时点头并和母亲进行眼神交汇——这是他聆听母亲教诲时惯用的一套姿态。

他那被父亲冷暴力和工具化对待的可怜母亲，他深深爱怜着她，愿意做小伏低，扮演她听话的乖儿子，做一个完美的继承者。

然而，他内心深处却有一种预感——他恐怕注定要让母亲失望。这预感毫无来由，让他不安。

她今年已经44岁了，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漂亮的底子牢固得惊人，皮肤紧实白皙，不见丝毫疲态，没有同龄人常见的松弛。一双美目依旧漂亮得令人心惊，一种随着年纪增长而愈发舒展、自洽的美。

言子夜不明白，父亲拥有如此漂亮和一心一意爱着他的妻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非要和那个清汤寡水的乡下女人纠缠不清。明明都已经离婚了，还隔三差五去那个家里。他见过那个女人几面，是个穿着拖鞋，大嗓门说话，喜欢把瓜子皮吐得到处都是的粗鲁女人。

言子夜不明白那个乡下女人有什么好。

客厅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伴随着母亲尖锐、带着哭腔的质问声：

“你今天又去找那个女人了是不是？回答我！你是不是又去找她了？”

“你又发什么疯？”

“别忘了，你们早就离婚了！她和你早就没关系了！你一次又一次地去找她，把我当什么了？你当我是个死人吗？”

“够了！”

……

类似的争吵已经上演过千万回。言子夜捂住耳朵。看来家里是住不下去了，他要搬出去住。言子夜愈发心烦意乱，外面开始下起雨来。

手机又发来消息提醒，他以为还是那个小傻子，结果是□□群消息。

因为今年的英语改为大班制，四十几个人只能组成一个班，消息一出，立马有人建了□□群。对这群互联网原住民来说，线上社交简直是本能，提前跟未来的同班同学打好关系，说不定能先一步探听到什么消息。在这个信息即权力的时代，这帮冲浪高手个个都是人精。

叮咚，一条新的入群申请弹了出来，申请人的网名是「平凡的世界」。作为管理员之一的言子夜熟练地通过了那条入群申请。

对方性别显示为男，言子夜心想：这小子要被调戏了。

英语班女生数量本就占优势，加上考入A大的这群女孩自信活泼且大胆生猛，新入群的男生难免会成为她们关注和活跃气氛的焦点，几乎每个男生都会被她们集体调戏一遍。

言子夜当时为了躲清静，换了中性头像，还装成妹子，这才免于被调戏，而新入群的小伙子就没有如此幸运了。

群里人都在起哄让他发照片，那人倒也爽快，很快发来了一张，竟是个颜值颇高的帅哥。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连日常潜水的都冒了泡。无聊至极的言子夜跟着凑热闹：“好棒！好帅！再来一张！帅哥我爱你！”

结果对方不仅没有再来一张，反而把之前发的那张撤回了，还好在言子夜有先见之明，眼疾手快，第一时间就将照片保存了下来，

几分钟后，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滂沱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屋内昏暗，他点开手机相册里的那张照片。

昏暗使照片上的人看得更清晰，一种无法言说的悸动在他胸腔里弥漫。

照片上人的长相并不算很惊艳，年轻英气的脸庞在见惯了帅哥美女的言子夜看来并不算什么。

真正让言子夜呼吸一滞的，是被玉米叶半遮半掩的轮廓。一种无法抵挡的原始吸引力，经过体力劳动后自然散发的，混着汗味和泥土气息的荷尔蒙气息，仿佛向他扑面而来。

内心深处的某根弦被悄然撩拨，所有的烦躁都涤荡一空。言子夜专注地、贪婪着注视着这张照片，喉结不由自主滚动了一下。

他放大照片，目光描摹着被汗水浸湿的身影，在阳光下泛着一层薄薄的光晕，像一块未经开垦的、散发着诱人气息的土地。一股强烈的、几乎令人失控的渴望瞬间攫住了他，让他感到一阵无所适从的紧绷，一种近乎失控的渴望在他体内悄然苏醒。

好吧，一切都已经水落石出了。不必再拿想当花花公子的借口去试探了。他喜欢男人，石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