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她只想升官 第40章 第二个死者

领头年纪最大的孙差役长吁短叹，回身往未央湖上投了一眼。明明都已过了寅时，未央湖上还是一片热闹两三条画舫飘荡在湖心上，璀璨的灯火与星河一同映在水面，悠扬的曲笛声站在湖边都能听见一道传来的还有男男女女的调笑声。

“子时时分有两条画舫撞到了一起，几位公子爷闹得很凶，我们去劝反倒被人给推了下去。”孙差役强颜欢笑，“最后还是那第三条画舫上的一位小公子制止了他们，哎裴大人小心些，他们见小人们在此巡视几次三番地故意找茬把我们叫过去取乐，我们也不好反抗。”

裴今遥皱紧了眉头，颇有些歉疚，“是我没想周全。”

几个差役忙忙摇头：“这与大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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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那些人是失了兴趣还是柿子只敢挑软的捏，裴今遥换下那班差役后本想着怎么会会那些个公子哥，可他们安静如鸡丝毫不给她施展的机会。

寅时过了半，几条画舫就已人去舫空也带走了全部的吵闹，未央湖只剩下寂静直到天光大亮。今日不用上朝她也是一直待到卯时，有人来接替后才带同班巡视的差役们回大理寺。

结果刚到门口就碰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这位官爷请问裴大人什么时候能来？”

“这……应该快了，不知道这位姑娘有何、裴大人！”门口值守的梁子抬眼正好看见裴今遥的身影，立刻高声呼喊道。

赵问秋也跟着回头。

她这一回头，裴今遥就发现不对了。赵问秋两眼通红很明显哭过神色也慌乱不已，眼见到裴大人立马就跪倒在地恳求她找人。

“莲、宋莲不见了！裴大人求您，您能找找她吗？”

她屈下去的膝盖还未落地就被裴今遥以强硬的力道扶了起来。

“她失踪多久了？”

宋莲是那日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肉肆屠户孤女，因两把刀使得威风还被林奕暄看好，意图招揽她去当女捕快。

她也有印象。

“两天了！前天下午她去镇远侯府送肉然后就再也没看见她回来，宋莲她每天早上都会摆摊卖肉的，风雨无阻……我们以为她生病了去家中看她可也没有人！

已经两天了还是找不到人怎么办？最近一直不安生我们很担心！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赵问秋真的很焦急，本不想打扰裴大人了的，可她也去府衙报了官一整天过去了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心慌乱的一直安定不下。

裴今遥却听见了熟悉的名字，眼神微动：“镇远侯府？”

镇远侯府采买食材时并不会选择她们那样的散户，可半个月前侯府设宴肉类不够，膳房负责采买的人着急补上食材就看中了宋莲的铺子，看中她女子心细会把肉处理得干干净净也不会缺斤少两。

从那之后侯府的人隔三岔五会让她送肉去，侯府给银子爽快宋莲自然乐意多跑几趟。

前日她惯例去送肉的，怎料竟一去不复回。

“我立即带人去找！”

裴今遥本想让她回去等消息可看她神思不属的模样，便让差役带她入大理寺暂作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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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宋莲就像烈阳下的雪花，消融得无影无踪。

直到傍晚。

坐在竹筏上飘荡在未央湖上的一个渔叟垂钓时无意中勾住了重物，险些被重物反掀了筏子，附近几位坐在画舫上游湖的男子帮了他，才将那重物钓上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重重的物体被拖拽到竹筏上，其中一男子率先看清吓得频频往后摔进湖里呛了好几口湖水。

“天呐！”

他这一叫惊得其他人也看见了，个个都惊得脸色苍白双股颤颤。

那哪里是什么重物，分明是一具尸体！

女子双目瞪圆眼睛早已浑浊灰白，浑身已被泡得肿胀不堪看不清原本的面容，双脚上还拴着一对重石，难怪这七八个男人一起拉拽都差点没拉住。

“死人了！又死人了！！快报官啊！”

渔叟呆愣在一旁久久才哑着嗓子叫喊出来。

裴今遥迎面撞上匆匆赶来的左阳已心生不妙，果然左阳没空跟她叙旧，不顾逾越拉着她的袖子就带她往东面走。

“宋莲姑娘莫非……”

“没错！”左阳拉着她走了几步就松开了手，“未央湖捞上来的，跟文家大小姐一模一样的死法。”

未央湖附近的百姓即便被宁安府衙和大理寺的人阻挡在了外围，也要挤在那朝里面看。裴今遥跟着左阳快步穿过人群走过去，就看见胡仵作正在验尸。

宋莲浑身上下皮肤惨白又肿胀、瘢痕遍布，与文敏的死状几乎一样，唯有脖颈后的淤青与之相反，应当是被从背后打晕的。

“她的嘴里有没有梨花花瓣？”

“有。”胡仵作早已看过点头应道，“喉咙深处也有很多，这位姑娘是子时二刻后溺死的距打捞起已过了八个时辰有余，面容已辨认不出……是裴大人认识的人吗？”

“对，她是我偶然认识的朋友。”

“……节哀。”

胡仵作沉默了片刻只剩下叹息。

裴今遥也沉默，赵问秋和其她姐妹若是得知怕是……她皱着眉让一差役回大理寺带赵问秋来认尸。

心里却对这个时间点耿耿于怀，子时二刻是孙差役在带人巡守，而那时好巧不巧地发生了两条画舫相撞一事。

也就是说那凶手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将宋莲推入了湖底，竟然如此胆大又猖狂。

“去找租赁这画舫的东家，让他拟出个名册昨夜都有哪些人在，问到之后再去……”

她话还没说完，孙差役就急匆匆得过来了，手上还拿着本小册子，“裴大人小人已问了，名册在此我这就带人去盘问！”

他比裴今遥早来一步，听到宋姑娘死亡的时辰后就悔恨不已，悔恨昨夜怎么就没发现。

“多带些人如有不配合的就直接带回大理寺。”裴今遥语气很冷。

“是！”

其余大理寺的差役也早就散开，如先前文敏那时一样有条不紊地在附近搜查。一条条搜寻到的结果再传到裴今遥这里。

“大人，这两日湖畔那个跟人换花瓣的怪人再也没出现了。”

“那渔叟和帮忙的几个男子都没有问题，鱼钩碰巧勾住了宋姑娘脚上的绳索被他们一起拉上来的。”

“裴大人！我们在一条画舫上找到了梨花！”

这最后一句引得裴今遥看向说话的差役，“哪条？带我去看看。”

昨夜未央湖面上有三条画舫，一条两侧有红色帷幔、一条船头是圆弧状的、一条是三层的，船尾角落处散落着梨花的是那条有红色帷幔的画舫。

只有两三片若不仔细看会很容易遗漏掉。

可她还注意到画舫船舷上缘还搭着两根不知所谓的麻绳，伸手去拉很容易就拽了上来，绳索的那头还留有卷曲的痕迹就像是系了个活扣又被拉扯滑开后留下的。

裴今遥手一顿，难道凶手先将宋莲打晕再用绳子把她吊在船尾，利用绑在她脚上石头的重量将活扣坠得滑开从而使她“自己”沉入湖底的吗？

那宋莲被沉入湖底被呛醒之际，是否曾抬头望见过上方那一片晕开的灯火烛影……无论她如何挣扎呼救都只会被曲声笑闹声一同掩盖？

甚至害她之人还会站在这里欣赏着她的绝望……

湖底的水该有多冰冷。

耳畔忽然响起女子号啕大哭的凄凉声音。她远远眺望，模糊可见赵问秋藤紫色的衣裳。

“裴大人……”

赵问秋泪眼蒙眬间看见她走来，连忙擦干了眼泪就跪在地上膝行到她面前，重重地叩首。

“小民恳请大人定要捉拿凶手！”

“我会的。”裴今遥来不及阻止她便走近俯下身将她扶起，语气肃穆中带着冷意，“我会的。”

“你可知宋姑娘平日有得罪过什么人？”

“得罪过……”赵问秋勉强收住了眼泪，脑子很乱很空荡可在听到她的话后还是努力地回想，“大概只有同坊市的屠户罢，可那些人平日也就嘴上说说不可能杀人吧？

三四个月前倒是有个王屠户雇了几个地痞无赖来捣乱，非说莲儿姐姐卖得肉不新鲜往肉里添水了，把她气得差点挥刀砍人。官衙老爷收了屠户的银子不听她解释就把她抓走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商量怎么办就听说莲儿姐姐的相好把这事摆平了，那王屠户也被撵出了坊市。

在这之后其他屠户都怕她相好的，只敢在暗地里说两句。”

“她的相好是何人？”裴今遥追问。

可赵问秋却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摇摇头。

“我们从未见过。”

明明是好姐妹竟也从未见过？

裴今遥不禁对这位神神秘秘的宋莲相好产生了怀疑。

两件案子手法一致，自然也一并归入大理寺，宋莲的尸体也暂时停在尸房。她没有父母。家中薄产早已被丧良心的亲属吃了绝户，为了不饿死她咬牙学会了劁猪，好几年来终于熬成了屠户有了自己的一方肉肆。

听赵问秋回忆，她那个相好约莫是三四个月前才有的，平时听她说过几次话里话外对那男子很倾慕喜爱，只是谁也没见过这个人。

宋莲前几日还不经意间说过她可能要成亲了，等成亲时她们就能见到了。

可现在她死了，她那位相好也不知有没有知晓，又敢不敢来认领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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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还是纪小公子嫌疑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