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落魄的前女友 第7章 钢琴

啪嗒。

谢今昭手机掉落。

江澈果然误会了。

她失魂落魄捡起手机，一滴泪落在屏幕，氤氲了字迹。

应该怎么回？

说她们没在一起吗，那江澈会觉得自己对她有意思吧，不能让江澈知道。

况且，江澈也有了难以忘怀的人，应该不在意吧。

谢今昭点了退款，舍掉自作多情的解释。

[不用。]

谢尔比GT500里，手机提示音响起，江澈未动。

康蓓两指捏着手机提起来，“不看看？”

江澈手臂搭在方向盘上，望着前方发呆，没有回答的打算。

康蓓也不指望她能说什么，好心劝道，“你要真喜欢权什么来着，你就认真喜欢，好好说话，别一张嘴把人气死。”

“……？”

江澈情绪顷刻褪去，茫然望向坐在自己右侧的多年好友。

好友语气严肃，“不过你想好了，权什么看起来对另一位更有意思，你和另一位竞争的话，嗯，不好说。”

“……”江澈忍了忍，眼看康蓓又要来一句‘权什么’，她补充道，“权芦雪。”

“哦对就这个名，你看，你还让我叫准她的名字。”康蓓扒起手指。

“停。”江澈说。

康蓓眨眨清澈的眼睛。

江澈仰靠在座位上，无声叹气。

“行。”康蓓抬手在嘴上比划一下，不再说话，给江澈些安静的空间。

长久的一片静谧中，康蓓突然拍了下手。

江澈眯着眼看去。

康蓓拉起她的衣袖一角，“我好像听你说了句QA，QA创始人姓权！”

江澈露出个“你才知道啊”的表情。

康蓓关注QA动态很久了，她激动地说，“所以权芦雪会来QA吃饭，又恰好遇见你。我还以为这商场老板爱玩QA问答，实在不行还有quality assurance的意思，结果只是朴实无华的‘权’字啊。”

这精妙的缘分让康蓓竖起大拇指，“那你还是争取下吧，姐妹房租快到期了，续约能不能打折就看你的了。”

被她这么一闹，江澈心情舒缓少许，接过手机，手指飞快地点了点，又递给康蓓。

手机上正是刚刚吃饭的餐厅资料，法定代表人处写着：

权芦雪。

康蓓：“……”

她呵呵笑了两声，“咱们都快成权家的员工了，幸亏是我发现的这家餐厅，不然我真怀疑是你特意选的地点了。”

江澈撩眼看她，仔细看会发现眼底有点同情。

地点确实是康蓓选的，但她是自己选择和康蓓一起去的，早在咖啡厅的那一面，她就认出了权芦雪。

康蓓浑然不觉，“不生气了吧？那咱们商量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江澈抬手，止住康蓓的话，“不是权芦雪。”

“……”

一秒、两秒、三秒。

康蓓终于从歧路上掉头走了回来，“你你你喜欢谢今昭所以你不喜欢权芦雪反倒和权芦雪是情敌？！”

在康蓓震惊到微弱颤抖的瞳孔中，江澈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

康蓓久久失语，江澈转动钥匙，打火起步，“不然吃饭时我和她一起出去，是互相宣读作战宣言吗？”

“……”康蓓一团浆糊的脑子彻底大火收汁了。

-

度过两天的周末休息，谢今昭被闹钟轰炸叫醒，她看了看和江澈止步于那句不用的聊天框，终于翻身起床。

刚到公司，还没喘口气，便被领导叫去开会。

一群人无精打采围坐在长桌，薄余馥悄悄向谢今昭发起长叹，“又要忙喽。”

谢今昭不解地看去。

没等薄余馥解释，会议便开始了。

陈行扫过在座同事，“接下来要辛苦大家一段时间了，零点游戏向多家科技公司发出邀请，下个月从其中选择最满意的项目，进行下半年的合作。”

“零点开发了一款新游戏，需要我们协助完成NPC的训练，要NPC对玩家有记忆，有不同的反应，完成自由度很高的互动。”

“市面上大多游戏NPC过于机器化，如果我们能高完成度拿下这个项目，不止下半年利润翻倍，甚至会和这款游戏一起，火遍全球。”

这话听起来遥远，却不夸张。

零点是世界五百强企业，年流水前十的游戏里，零点占了四个。

单是对新游戏的开发要求，就能看出零点的野心。

有同事表示顾虑：“零点这么强的实力，内部都无法完成目标，可见这个项目困难程度。”

陈行点头，“我们同样需要这份困难，不然零点自己就能搞定，哪还有我们合作的机会，大家目前有什么思路吗？”

夏冽回应，“我做过类似项目，只是要求不如零点高，需要进一步完善程序，我建议架构升级，提升性能，再设计混合模型，不断提高程序效率。”

“夏冽说得可行，架构升级相较不难，但设计混合模型是个问题，会后我们聊一下具体思路。”陈行问，“大家还有别的想法吗？”

谢今昭按了按太阳穴，打起精神，“我建议使用新型函数计算，在源头解决架构复杂，损失大效率慢等问题。”

这是条深维从没走过的思路，陈行顿时有了兴趣，“详细说说。”

谢今昭举例介绍了运行逻辑，在同事连连了悟的声音中，陈行快速敲了几下键盘，页面同步在大屏幕上，“昭昭介绍的运算方法我在最新的一项专利中见过，是很前沿的研究，但问题是我们并不熟悉这项操作，且时间有限。”

薄余馥忙接应，“传统思路可以解决问题，但解决范围有限，涉及的思路我们能想到，其它公司也能想到，既然如此，不如尝试昭昭的办法。”

她用老成的声音模仿：“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一群欢笑中，夏冽第一个反对，“时间有限，还是不熟悉的方法，另外光是谈下这笔专利，就需要一定的时间与资金，这笔成本又要怎么算？”

薄余馥嘶了一声，“我们就事论事，你一副让昭昭付钱的模样是什么意思啊？”

“因为我们要工作赚钱，而不是谈理想状况。”夏冽转头看向陈行，“虽然我的思路容易和其它公司撞上，但我有自信做得比那些公司更好。”

陈行嗯了一声，望向没再说话的谢今昭，“昭昭，你怎么想？”

刚刚两人，一个话多，一个激烈，谢今昭愣是没插上话。

此刻轮到她发言，她淡淡勾了个笑，简单说道，“专利的发明人，是我。”

与此同时，同步到大屏幕上的页面滚动，缓缓露出发明人一栏，最前面的名字——

“JZ.Xie”

会议顺利结束了。

发明人坐在这里，没有不用的道理。

除了夏冽有些保留意见外，大家都认可了谢今昭的思路。

陈行即刻与更高一层的领导对接，剩下的同事便陆续回了工位。

薄余馥手舞足蹈地走在谢今昭旁边，“昭昭，今天真是爽到我了。”

“小点声。”谢今昭提醒。

薄余馥满不在意，“没事，夏冽只是事业心比较重，不是坏人，你刚来能力不明，她不信任，等赢她一次，她就心服口服了。”

“不过现在！”薄余馥拉她溜进了茶水间，“我要和你说另一件事。”

谢今昭：“？”

“铛铛铛铛~”薄余馥打开相册。

照片里，镂空的梨花木屏风像个镜框，镜框中展示着模糊不清，却依旧通过色彩线条可见的优越侧脸。

侧脸的主人静坐在钢琴前，碎发微微垂着，指尖立在琴键上，正专注弹着曲子。

薄余馥滔滔不绝，“我们去的时候正好赶上钢琴师演奏，介绍的人说是钢琴师原创的曲子，还没命名，我们是第一批听众。”

“毫不夸张，整个餐厅一下子就安静了，所有人都盯着她。”

“可惜我没什么音乐素养，也不懂曲子好坏，只是觉得那首曲子弹得太悲伤了，结束的时候，还能看到钢琴师肩膀在抖，我当时真想唱一句‘假如你舍一滴泪~’”

耳边的说话声越来越远，谢今昭怔怔盯着照片。

眼前画面穿过屏风的缝隙，穿过多年跋山涉水，回到一间小小的琴房。

一如初见。

得知了她的名字后，江澈总会在琴房等她。

她们很少说话，默契地一弹一听，度过一些短暂的闲暇。

直到过了许多天，谢今昭突然觉得，既然认识是江澈开的口，那她也应该做点什么。

谢今昭酝酿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一个艳阳高照的静谧午后。

江澈照旧站在钢琴旁，谢今昭盯着她，想打个招呼。

本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在只有两人的琴房里，却凭空多了些阻碍。

谢今昭担忧得不到回应，担忧江澈只想听琴，不想和她相熟，担忧一些不该担忧的事。

越在意，越内耗的情绪笼罩着她，开口变得愈发艰难。

又过了一阵，谢今昭再次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

还是说不出口。

她破罐子破摔地放弃，照旧闷头弹琴。

但不一样的是，这次，她弹错了几个音。

一曲终了，谢今昭咬了咬下唇。

她的心不静，不能再弹了。

距离午休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谢今昭捏了捏手指，抬眼向江澈望去。

“江澈，我教你弹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