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云英杰又起了个大早,拉着刚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常笑继续调查去了。
李慕池则跟着沈临渊,去了学校附近一处僻静的茶社。
他本以为会有什么特殊任务,却见沈临渊只是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清茶。
服务员很快将茶水端到了他们面前。
沈临渊的目光落在李慕池腕间那串颜色已恢复温润的玉髓上,开口问道:“你昨日被什么人碰过?”
李慕池心头一跳,果然是因为这个。
他老实回答:“在孟家时候,不小心被他家那个小儿子碰到了,当时感觉有点……阴冷,您给的手串上的玉髓还变色了。”
沈临渊眼眸微眯,沉声道:“他身上煞气极重,触碰至阳之物会有不适的反应。”
“煞气?”李慕池一愣,手中的茶盏也顿了顿。
沈临渊点了点头,缓缓道:“你见他时,他是不是一直啼哭不止,甚至神色恍惚,脚步踉跄。”
李慕池在心里疯狂点头:“对对对,那小孩就是这样的,我还以是因为小孩年纪小控制不住要哭闹,您怎么知道?!”
“毕竟那曾是我的贴身之物,多少能察觉到一些。”沈临渊解释道,“那孩子十日之内必会大病一场,至于救不救的回来,看造化。”
李慕池倒吸一口凉气,试探问道:“孟玉琴干的?”
沈临渊点头:“嗯。”
李慕池不作声了。
他能料想孟玉琴对自己的家庭恨之入骨,但没想到,对方会恨到要杀了自己素未谋面的亲弟弟。
或许在那样沁入骨血的压迫之下,亲情已经不再值得留恋。
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李慕池没有经历过,不能站在旁人的立场去审判什么,心底只余下一阵唏嘘。
沈临渊并未深究,目光落在那枚翠绿玉石上,淡淡道:“贴身戴好,非必要时,勿让他人触碰。”
“是,先生。”李慕池应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凉的玉珠,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
先生在意的,或许并非这枚玉石手串,而是……在意自己。
在意他有没有出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李慕池便感觉脸颊发烫。
他低头喝茶,试图将这个荒谬的猜测压下去。
清茶初入口腔,带着微苦的味道,李慕池平时很少喝茶,不太习惯,便很快将茶汤咽了下去。
沈临渊微微抬眸,片刻后,叫来服务员,又加了一份饮品。
那是一份冒着热气的糖水。
李慕池看了一眼被服务员稳稳端上来的牛乳糖水,又看了一眼沈临渊,眼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给我点的?”
沈临渊眉梢微挑:“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
李慕池恍然,心底一阵惊喜,眼底瞬间漾开笑意:“谢谢先生!”
他捧着温热的瓷碗,指尖传来的暖意一路蔓延到胸膛。
糖水是芒果糯米椰蓉牛乳口感甘甜,入口丝滑,李慕池刚拿起勺子,就将一整碗吃了个干净。
碗中的橙黄和白茫茫的牛奶混合在一起,添上紫米的颜色,倒有一些像此刻窗外的天空。
云层被染上了淡淡的金与紫,宁静而温暖。
-
这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一直延续到夜幕降临。
李慕池本以为这一天沈临渊会传授他一些风水命理方面的专业知识,也方便他后面继续跟着不乱堂出差。
但是并没有。
他们开车在潭州转悠了一整圈。
上午在茶馆喝茶,中午吃了潭州菜,下午又去了人民公园对面的古玩一条街买了些物件。
沈临渊在李慕池惊讶注视下洋洋洒洒地花出去了一辆小轿车的钱,随后又挑了些他看不明白但样式很稀罕的物件送了他。
李慕池又惊又喜,连连道谢,心里想的却是要怎么好好工作,报答老板这样好的福利待遇。
但思来想去,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车开得更稳当些。
夜幕降临之际,他在驱车回到潭大校舍的路上,无意间瞥见后视镜里假寐中的沈临渊眯起的双眼。
李慕池心中一动,莫名觉得这样的场景让人很是安心。
明明两人只认识了不到一个月,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回到校舍,天已经黑了大半。
李慕池停好车,去后备箱拿上了今天沈临渊采购的东西,提上东西绕到车前准备同沈临渊一起回住所时,却犯了难。
沈临渊睡着了。
不是以往那种闭目养神的假寐,而是呼吸平稳、神色放松地沉沉睡去了
暗的路灯光线透过车窗,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侧脸线条。他眉眼舒展,长睫低垂,在鼻梁旁投下淡淡的影子,整个人褪去了平日的清冷疏离,透出几分难得的宁静,甚至显得……有几分孤单寂寥。
李慕池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不忍心就这样叫醒熟睡的沈临渊。
他知道,先生平时一定非常忙碌,这次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把布阵的事情交给云英杰和常笑来做,才能好好休息一天。
这般想着,李慕池决定先将车停在这里,将车窗敞开了一个小缝,让沈临渊在车内先休息一会,他去他们住的房间将东西放好、暖气开好了,再回来叫沈临渊起来。
于是李慕池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自一人来到了学校招待所一楼。
前台的男青年工作人员冲他微笑,递给他一张新的房卡。
李慕池有些不解:“前天办入住的时候,不是已经给过房卡了?”
工作人员自然地解释道:“哦,这个是您朋友拜托我转交给您的,他们说今晚有事可能不回来了,希望您去他们房间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一下打包好,好像是一些器具什么的。”
李慕池意识到这可能是云英杰的嘱托,那些器物应该是他们布阵要用到的,便接过房卡,应了下来:“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他转身走向电梯,并未留意身后工作人员那略显僵硬的微笑。
李慕池提着东西走向电梯,心头还因为沈临渊难得的熟睡而感到一丝欣慰。电梯门缓缓合上,将大厅的光线与声音隔绝在外,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一片寂静。
“叮——”
电梯抵达他所住的楼层。门开的瞬间,一股微凉的、带着陈腐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李慕池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迈步走了出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
不仅仅是没有人影,更有一种死寂一般的感觉。脚下厚重的地毯吞噬了所有脚步声,两侧紧闭的房门像一张张毫无表情的脸。
一种古怪的不适感瞬间涌上心头。
这个时间,招待所不应该一个人都没有吧?
李慕池记得昨天晚上他同云英杰他们一起回来的时候,办理入住的人还挺多,不仅是走廊,就连楼梯间也是进进出出,有些喧闹的。
但说到底,最让他感到不适的,还是灯光——走廊的光线比往常昏暗了许多,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尽头隐没在模糊的阴影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只想尽快回到房间。走到自己房门口,他习惯性地伸手进口袋掏房卡,却摸到了前台刚给的那张。他顿了一下,想着先用自己的房卡进门放下东西,再去处理云英杰那边的事。
然而,当他借着昏暗的光线低头看向手中那张所谓的“房卡”时,一股寒意猛地从脚底窜上头顶,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他手里紧紧攥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房卡,而是一张边缘粗糙、毫无字迹的惨白色纸条!
冰冷的恐惧感瞬间涌上心头,倏然攥紧了他的喉管,呼吸开始放缓。
前台那个男青年的微笑,此刻也在回忆里变得诡异起来。
李慕池恍然想起……他在这个招待所入住的几天里,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工作人员的面孔!
他猛地转身,想立刻返回楼下。
但就在他转身的刹那,身体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在他身后,原本空荡死寂的走廊里,此刻正无声无息地、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它们影影绰绰,身形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看不清任何具体的面容,只有一个个沉默的、灰暗的轮廓。
没有呼吸声,没有脚步声,甚至在灯光照射下也没有正常的影子。
但它们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无数道难以言喻的模糊“视线”,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空气凝固了,李慕池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起车内正在熟睡的沈临渊、莫名其妙晚归的云英杰和常笑,瞬间头皮发麻。
这就是个陷阱。
专门为落单的他设置的陷阱。
至于为了什么……
李慕池看向那一排人影之中离他最近的那个模糊人影,发觉对方似乎以极其缓慢的步子,朝他挪动了一步。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哪来的、为什么找上他,但很显然,现在这种情况,想再多也没用。
于是李慕池强装镇定,将手心那张白纸塞回到口袋中,同样缓缓走向那个“领头”的人影。
他们对视了一秒。
察觉到和对方的身高、力量差距后,李慕池挤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这么多人呢。”他顿了顿,伸出手打了个招呼,“你们好啊。”
抱歉宝宝们,最近作者现实生活繁忙,找工作面试中,加上这本轮空了挺久,没有榜单,在压字数QAQ但是请放心,我不会坑的,速来恢复更新了,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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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