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钓系才没有坏心思 第5章 第 5 章

祁暃的眼眸深邃，此时和夜色都交融在一起，和简念浅色但极亮的眼睛形成了对比。

“那你错了。”这回轮到简念笑了。

祁暃哼笑一声，不得不说简念长了一张很好看的脸，带着点安静的书卷气，又交织了几分锋利和冷冰冰，偏偏这一笑，有点融化冰雪的意思，就很讨喜，让人有点成就感，看我能融化冰雪的那种洋洋得意，实际上呢，还是冷的。不过有一说一，虽然简念这人一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不出一点好听的，但这张脸，随便装一装，比平日里见的那些挤眉弄眼搔首弄姿往面前凑的不知道强几倍。

“我错哪了？”祁暃饶有兴趣。

简念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堆钥匙，丁零当啷的一串，不等祁暃反应，一股脑丢在他腿上了。

简家被贴了封条，他抢救行李的时候看到丢在角落里的那一串钥匙，最后皱了皱眉，还是给拿上了。虽然说当时是嫌祁暃那玩意声音大，但最后该还还是得还。

“我可没有喜欢私吞别人东西的毛病。”简念低头看那一串钥匙，一辆车七把锁，七辆车就是四十九把，祁暃要是开锁，那得要一会了，瞬间心情大好，“要是你们两个都输了，怎么着？”

被那一串钥匙砸了个正着的祁暃表情有点凝固，短暂的惊讶划过后又变回了之前的玩世不恭，只是不笑了。

“输就输了。你这是怎么想开了？别是真让柳恣说对了。”

“他说什么？”

“他说啊——”祁暃似有似无得带点恶意，“‘三个月都算长的，风水轮流转，保不齐为了巴结你，不等你说，他就把钥匙送过来了。’”

“说得对。”简念一本正经得点点头，脸颊侧绽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看着居然有点甜，他的语调上扬，眼尾上挑，夜色下有点像个会魅惑人的妖精，“我怕活不长，得找个人罩着，对吧，你说的。”

黑夜里，祁暃盯着简念。“现在这么听我话了？”

简念摊手，“被人踩了一脚还要把肚皮露出来乞哀告怜求别人别再踩一脚的那种招人待见我学不来，我还是更喜欢利益交换皆大欢喜这种，大家都喜欢。”

祁暃当然听出简念的意思，挑了挑眉，“怎么个利益交换法？”

“你明白的。”

“说出你想要的，我给出我有的。”黑夜里简念的语调因为车祸后遗症有点虚弱，但是眸子发亮，那双眼睛就像是能蛊惑人心，吸引着人一探究竟。

后视镜里，祁暃意外地挑挑眉。

家里出了这样大的变故，还以为简念至少得自暴自弃一阵子，倒是他想多了。

今天来之前是对简念家的股份感兴趣，现在倒是对他这个人感兴趣，他突然就不着急了。

“一般都得先有交情才有交换。”祁暃哼笑，语气听不出起伏，“风口浪尖的，我可不敢往上凑。不过你能说这种话算有进步了，再接再厉。”

简念闭了闭眼，“不敢往上凑也凑上来了，今天你就等着上新闻吧。”

他也懒得细想祁暃到底想要什么，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投机倒把那一套，索性闭眼睡觉，今天一天累死了，耳畔马达声响，他人一下往后倒去，故意成分偏多。简念睁开眼，果然看见后视镜似笑非笑的眼，十分后悔当初没把这辆车的气门芯拔了，太吵了。不等他说什么，车子一个漂移，压着沿路的水花，一路疾驰进了市中心，颠得人想吐。

这人开车向来不管不顾，哪怕以前在学校，也能时而听见嗡鸣的马达声，连大雨倾盆也不影响，然而到了市区，越往中心靠拢，车流就越多，车速也被迫慢了下来。祁暃十分反感这样的天气，皱眉看着路况，堵得要死。简念头一回坐祁暃的车，就赶上这忽快忽慢，他本来就刚出院，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戳了下祁暃，终于受不了了，“能不能稳一点。”

祁暃瞄了眼后视镜，镜子里的人微闭着眼，肤色比平常人白，淋湿的头发贴在脸上，比平常时候脆弱不少，有点可怜。

“还以为你要装睡到底呢。”祁暃道，随手拿了个毯子扔在简念身上。

“ 再这么开下去，不用装睡，我就真晕了。”

不知道是难受还是怎样，简念吐出来的句子不似寻常咄咄逼人，少了几分傲慢，多了几分黏糊糊的脆弱劲，祁暃没回应，但车速还是慢了下来，不过也没管多大用，路况拥堵，车又多，几公里路愣是堵了一个小时，简念靠着车窗昏昏沉沉，有点怀念家里房子，山间旷野，车少人少，空气好，比吵吵嚷嚷的市区好多了。

然后他想起了自家贴了封条的房子，都忘了，自己哪还有家。

以前他爸虽然不怎么喜欢他，但到底还有个落脚处，现在，简念迷糊间睁开眼，身边只有和他互相看不过眼的死对头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简念在半睡半醒间被戳了一下，醒了。

“到了。”祁暃把车停进车库，看着简念，后者一脸惺忪茫然，像只雪兔子。

心真大，还真能睡着。

简念揉了揉眼睛，没睡醒，看向祁暃，祁暃解开安全带，又重复了一边，“下车。”、

简念大概懵了一秒钟，反应过来，推开车门。

在他推开车门踩在地上的一瞬间，一种天旋地转的恶心感袭来，简念胃里一阵翻涌，朝前快走了几步，迅速寻觅到一个垃圾桶，抱着垃圾桶哇得一下吐了出来。

从早到晚简念也没吃什么东西，吐了几口酸水后就只是干呕，祁暃摸了半天衣服口袋也没找到纸巾，最后脸色十分难看得把外套给脱了，

简念看着那件外套，又抬头看了看祁暃，脸色惨白，面露疑惑，刚要说话，又一声干呕。

祁暃脸都绿了，车上纸巾刚才都用来擦雨水了，实在是迫不得己，“擦嘴，擦完别给我，扔了。”

简念看了看祁暃，又看了看手里的衣服，强忍了一秒后把那件能抵他现在学校住宿钱的衣服丢还回去，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嘴。

祁暃笑，语气听不出是嘲讽还是笑话，“还挺讲究。”

简念没空搭理他，呕了一声，终于道，“开得实在太颠了。”

“因为堵车。”

简念一眨不眨盯着他，祁暃被他看没了脾气，抱臂，假笑，“走吧？大小姐？”

简念没劲跟祁暃掰扯，晃悠站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就要栽进垃圾桶，好在祁暃眼疾手快，伸手给捞了回来。简念身量单薄，大雨天也没穿多少衣服，此刻倚在祁暃身上也没多重，倒是热得很。祁暃挑眉，这热感不太对，他抽出一只手摸了摸简念额头，真不愧是少爷的命，淋了点小雨，发烧了。

发烧的人身体热，但是觉着冷，简念下意识就往祁暃身上靠，对他而言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暖和，再者刚下车，一时还不适应没空调。比起简念的晕晕乎乎坦坦荡荡，祁暃就有点攥着也不是搂着也不是。

好在简念不舒服的时候不会说话，毫无挣脱的意思，乖乖由祁暃牵着，不会说些什么让他立刻就想把人整一边的挑衅话。祁暃一低头就能看见简念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好像天生就含着丝水汽，后者感觉到他在看他，眨了眨眼，水汽很快又消失不见。

“还不上楼？”

祁暃眼皮跳了跳，气笑。

“讨喜一点。”他道。

“嗯。”简念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清，就嗯了一声敷衍。

祁暃挑眉，没多计较，带着人上了电梯，随后刷了卡，逼仄的空间里两个人安安静静，只能听见简念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叮咚一声，电梯开了，入目是一套简约的欧式大平层，电梯入户，地段好，此刻夜晚，向下俯视，正看得见外面的车水马龙。祁暃精挑细选的好地方，市中心，离学校近，而且天高皇帝远，一个人住刚刚好，不过现在——

多一个人倒也不嫌多。

祁暃惦记简家股份之余，给他提供一个住的地方也不是不行。

祁暃瞥了简念一眼，后者黑发湿漉漉的，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吐过的缘故，简念眼底也雾气弥漫，盖住了浅色的眸子，显得瞳仁很黑，就那么定定得看人，天生的漩涡。

“我要洗澡。”简念开口，一点也不客气，当自己家一样。

祁暃看着简念两手空空，挑眉，“你这出门跟旅游一样，不会连衣服都没带吧。”

“没有。”简念也挺坦然，“今天封条贴的太着急了，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就被赶出来了。”

要说也赖祁暃，要不是他当时犹豫要不要拿上锁祁暃车的那一堆钥匙，怎么着他也够收拾点衣服出来，不像现在，估计得现买。

祁暃上下打量了简念一眼，也没多说什么，估计也没想到简念这么坦然，进屋找了几件没拆吊牌的衣服丢给了简念。

简念站着没动。

祁暃挑了挑眉，年轻人锋利俊美的眉眼出现了几分好笑的神色，“怎么等着我给你穿啊？”

简念没吭声，或者是没反应过来，祁暃的口型在一张一合，但他实在撑不住了，不知道是困的还是晕的。

也有可能是单纯的心烦。住院的时候倒是可以什么都不想，出院的时候一切就都接踵而至，有没有衣服换洗反倒是最小的问题了。面前的祁暃对他而言，反倒是他最能放松心情的时候。

而此刻祁暃正盯着简念，过了半晌，“简念，你真的受刺激了？”

简念终于回过神来，低低笑了一声，“你说呢？”

能让祁暃问出这种话，看来他受得刺激还不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