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
造化洪炉里的光高频闪了几秒,然后轰一声爆炸,幽绿的火舌席卷而出。
“趴下!”
我高声喝道,召出树藤盖住平台一圈和其他两人,以防火势泄露出去点燃其他易爆品。
翠绿的藤蔓拔地而起,粗壮的枝条编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倒扣的碗形,牢牢拦住火光。
应星在爆炸的瞬间一把将公输师傅扯到身后,然后视野被碧绿色溢满。
他被烟雾呛了好几下,缓了好几分钟才开口:“你还好吗!”
那刻夏召出的藤蔓包裹住工造司的两只倒霉鬼,自己却在外面被火烤。
学者的声音透过枝条传进来,听起来没有什么大碍:“没事,死不了。”
问题是你本来就是死者吧?
应星张嘴又被烟呛住,忍不住咳嗽。
我在外面忍不住皱眉,提醒道:“我建议你最好别随便开口,小心没死于火灾反而被浓烟闷死。”
丰饶的枝条没办法兼职空气过滤器,现在整个空间都充斥着浓烟,普通天人种吸两口就呛的直咳嗽,身体更差的短生种更不必说。
被百冶护在身后的公输班也咳了两声,声音有点闷:“我这里还有两个防毒面具,外面的好心人需要吗?”
“没必要,”我回绝,冷淡地解释自己的身体情况,“我没有呼吸系统,建议是你们两个戴上保一下命。”
公输班往外掏防毒面具的手顿住,感觉小脑萎缩了。
什,没有呼吸系统是个什么意思。
应星拿过递来的面具带上,言简意赅:“人偶,没有装那种功能。那刻夏,能放我出去看看情况吗?”
“别叫我那刻夏。”
我条件反射性反驳,同时散去笼罩两人的树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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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星抬头望着半空中炸掉一半的造化洪炉,忍不住皱眉:“麻烦了,里面关押的岁阳估计都逃出去了。公输,工造司现在还有多少人?”
公输班:“还有一百一十二位工匠在,但在我来之前他们都已经撤离到安全区域了。”
在工造司联系不到外界后几个有名望的大工匠联合封锁了造化洪炉周围,然后带着重要文件和图纸到安全区域,在叮嘱完愣头青们别乱跑后每个人分一块地区排查。
公输班分到的是造化洪炉周围,他刚到大平台就意识到事情不对,炉子里的火苗亮度比以往更高,闪烁的频率也更快,看起来就是要爆炸的样子。
没等他带着消息撤离,楼梯那边就转过来两个人影,其中一个还是百冶。
我听着听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等一下,你是说封锁了工造司吗?”
公输班肯定道:“对,我们几个拿自己的权限把所有排查过的地方都锁了,包括正门。”
果然,有谁在搞鬼。
“我们进来的时候工造司大门是开着的,从外面来看一切正常。”
应星沉声道,眉毛皱的更紧。
“而且造化洪炉在远处看只是更亮一些,没有异常。”
看来有人蓄谋已久。
和外界联系不上,还有瞒天过海的正常景象,工造司能不能等来支援都是个问题。
我抬眼看向逐渐凝聚的火,那缕绿色在里面流窜,更显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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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烟顺着藤蔓缝隙散出,燎原火势莫名收拢,缩成大门高度的一团。
应星和公输班更加警惕,紧紧盯着对面,担心再来一次爆发。
一旁的绿发青年突然抬起枪,子弹和他的声音一起飞出:“我建议仙舟联盟仔细排查一下高层,尸位素餐的老东西该下台了,否则占着地方不做事反而会引来不干净的不明生物。”
怪不得这个东西这么眼熟,是建木玄根被催发了。
七百年后的玄根这么容易伸到工造司,恐怕是这次给那群豺狼开了路。
根本不是洪炉自身出了问题,而是有人折了建木枝条栽到附近,在特定时间催生缠住造化洪炉。
里面的岁阳附身在建木上越来越膨胀,形成一个个幻胧min版卷在一起,最后炉子外部承受不住压力爆裂开。
不出所料,虹光炸上去毫无波澜,那团火逐渐凝实,变成丰饶玄鹿的模样。
我冷哼一声躲开玄鹿的肃风之杪,挖苦道:“真是暴殄天物,如果是我拿到建木枝条,现在工造司就已经不存在了。”
效率太低了,真是白瞎这么好的材料,让他们霍霍成四不像。
应星拎着公输的衣领子忙着躲开四处乱飞的树藤,闻言踉跄了一下。
他无奈至极:“换个正经仙舟人现在就要喊着十恶逆什么的摇判官们抓你了。”
“是吗?前提是他们能做到。”
我反手抢夺到枝条的控制权,忍不住冷嘲热讽。
“幽囚狱我还没去过呢,说不定在里面我又做出什么大动静引得老东西强加罪名。”
抱一丝,一碰上这群高龄弱智玩意儿攻击性就忍不住高起来,总会让我想起元老院那群脑子小小的虫豸,寰宇之大,这种脖子上长着装饰物的人还不少。
公输班抱头,任由百冶把他当大型货物拎来拎去。
他表情空白地喃喃道:“这是我能听到的吗?真的不会被灭口吗?”
我只觉得他可能脑子也不太好使:“我有必要重申一下,如果要灭口,你现在就在那个地方吊着。”
说着,我指了指造化洪炉翘起的一角,那个斗拱在爆炸过后依旧坚强地挺立着。
公输班:“不不不还是算了。”
他还想活。
丰饶玄鹿的壳子是建木,但是里面的操纵者是大大小小的岁阳,每一只都有自己的思想,导致这只鹿的召唤物在嘉实之杪和缃叶之杪来回转化,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真要打的话我的确可以把这个劣质的杂糅物打回原形,但是一旦击碎这具躯体,里面的岁阳会立马成群结队地四散奔逃,而且工造司里还留着一批人,百分百会成为寄主。
真麻烦,如果能有什么一下锁住岁阳的装置就好了,十王司现在联系不了,没法让他们送藏月觳来。
丰饶玄鹿里的岁阳像是达成了共识,不再召唤枝条。
它定定地站在原地,双角之间开始积蓄力量。
熟悉的姿态,直接到三阶段开斑龙触了。
我把抢夺过来的枝条自毁,召出自己的藤蔓捆粽子一样把那边反复横跳躲aoe的两个人扯过来单手拎着,然后露出一个微笑。
“友情提示,小心高空坠物。”
在两个工匠惊恐的目光中,学者纵身一跃,直接扯着他俩往下跳。
我——草——
公输班无声尖叫,感觉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
玩这么大?
没办法了,斑龙触可以靠击杀丰饶玄鹿消解,但是我又不能动手,只能暂时躲避。
反正到最后这里都会被炸,上面的所有开始自由落体,不如我先提前带你们体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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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龙触的动静相当大,哪怕远在安全区域蹲着的人都感受到了震颤,一群工匠围着金人,远远抬头看着工造司最高处。
“好大的动静,话说公输还没回来吗?”
一个大工匠感叹,然后忽然想起倒霉蛋。
旁边的学徒摇摇头,表情低迷:“没,老师一直没回来。”
看那边的爆炸不像是能活的样子。
另一个大工匠叹了口气,提出建议:“我们放几只机巧出去找找吧,现在外面都是丰饶孽物,人出去太危险了。”
玄根之力逸散,催生出无数丰饶孽物,他们靠着金人才一路奔到安全区,现在最大的战力主板过热暂时动弹不得,只能让小机巧出去了。
工匠们纷纷同意。
设置好路径的大工匠把四只机巧放了出去,抬头看着造化洪炉祈祷:“希望人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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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没事,只不过受了点惊吓。
工造司的路建的上下平行弯弯绕绕,我跳之前挑好了落脚点,不会摔成泥。
应星不会飞,常年作为白珩星槎第一受害者已经习惯这种高空跳车的刺激感,只是这次没有降落伞和安全装置,刺激感更上一筹。
他把防毒面具摘掉,抹了把脸上的汗:“还挺刺激的,之前我体验蹦极好歹还有点绳子拴着。”
绳子是指安全衣。
我收回藤条,闻言反问:“藤条不算绳子吗?你这次也算有紧急意外装置。”
长得像绳子,发挥了绳子的作用,它就是绳子。
应星:“嘶,好像也是哦。”
公输师傅没这两人的超绝松弛感,人刚从高空蹦极不带安全绳的惊吓中回复过来,闻言瞳孔地震:“这是诡辩,诡辩啊!”
这不一样!
两个人默契地无视他的抗议,并排站着望向只剩一半的造化洪炉和平台。
我:“跳下来之前我使了点绊子,现在那头鹿应该在上面动弹不得。”
相当于丰饶令使的权限可以越过丰饶玄鹿指使它叫出来的藤条,现在应该还在内战。
应星仰头看着残垣断壁,提出重点:“那我们要怎么解决那个鹿,硬拖时间吗?”
“不,刚刚那一波大范围攻击已经把信号屏蔽装置全销毁了,布置的幻觉也已经炸的差不多,大概过会就有人收到消息往这边赶。”
“那现在要干什么。”
“去找你们工造司的倒霉鬼,让我看看是谁连这么明显的信号屏蔽装置都看不出来。”
你们真的是工造司的顶尖工匠吗?
被扫射的公输班默默闭嘴,往后缩了缩。
与他无关哦,他最近可没有去造化洪炉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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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倒着不少丰饶孽物,大部分是长的像狼的奎木娄金,还有一只长右。
应星上前检查了一下伤口,判断道:“应该是金人司阍击杀的,上面有虚数力。”
看来他们应该没走错路。
我暂时充当护卫,拎着枪站在一边当威慑,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公输师傅在查看完附近倒地的孽物后回来,补充说明了一句:“看周围的伤口都是金人打的,按照这种输出功率来说,那个金人的主板应该已经过热休息了。”
所以他们没有高威胁机巧傍身应该都在安全区。
两个人在讨论从什么路线过去,我在一边神游天外,忽地看见一道影子。
是真的影子,乌漆嘛黑从地面钻出来。
熟悉的技能。
我留下一句“马上回来”,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周围暂时没有其他孽物,把两个人放这一会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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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落单的灯昼龙鱼?
机巧长的很有辨识度,像条金鱼。
它正和对面的奎木紧张对峙,互相刮痧。
这算什么,dot队内战?
我默不作声地放下枪,准备先看个热闹。
奎木叫了一只狈影出来,和我刚刚看见的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
金鱼似乎愣住了,它摆摆尾巴,忽然张嘴大骂:“你不讲武德,说好的单挑怎么还叫人!”
一种强烈的既视感席卷了我。
同福客栈那个机器人不会也是工造司出品的吧。
奎木不语,只是一味挂触电。
金鱼的确能一下打两个,但是对面二打一挂的速度和频率远比它快,再打就要死了。
它摆摆尾巴,准备逃走。
我不能看着向导从脸上溜走,反手插入两个dot手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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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昼龙鱼只看见一张长的很美的脸,还有他美救英雄打出来的彩色虹光。
机巧金鱼呆呆地道:“哇塞,你长的真好看。”
这金鱼也安装人脸识别系统了?
我眉头一皱,不妙感更强了。
金鱼见危机解除,围着他打转:“我喜欢你,你长的真好看,我在工造司除了百冶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了,不过百冶好凶哦,我更喜欢你。”
我不是很想回答花痴金鱼,但是它一只在叭叭叭说个不停,很像那群长了八百张嘴的学生。
金鱼看着美人一笑,吐出和脸成反比的冷酷回绝:“我不喜欢你,还是更喜欢大地兽。”
金鱼大受打击,尾巴都摆不动了。
它垂泪,不知道怎么发出来一声抽噎:“什么……明明,明明是我先来的……”
“不,你才是来者。”
说完这话我才回过味来,这不是白学现场吗?
不想再继续这种弱智对话,我停止和它扯皮,正经询问:“那群工匠现在在哪?”
金鱼抽抽噎噎:“不行,未录入信息不予通过。”
行,还挺有原则。
我选择把它丢给应星,百冶总有权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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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洪炉爆炸的动静冲破了信息屏蔽,后面丰饶玄鹿的斑龙触又炸了一次,隔壁的丹鼎司都能感受到地面在震动。
垂死病中惊坐起的腾骁声音超大:“你说什么,工造司爆炸了?!”
前来汇报的副官声音更大:“对!百冶和客人都在里面,那四个人已经急匆匆朝工造司赶去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腾骁只觉得头痛欲裂,恨不得把罪魁祸首拖出来反复鞭尸:“现在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刚结束战争就发生了这种事,我们罗浮不配拥有平静生活吗?
副官哗啦啦地翻着交上来的文档,总结汇报:“工造司刚戒除信息封锁,目前只能和大工匠们联系上,百冶没有回应。据他们所说造化洪炉先是突然爆炸,火光冲天,然后被藤蔓兜头罩住,等藤蔓散去的时候又炸了一次把大平台炸塌一半,现在他们都在安全区带着,派了机巧出去找百冶他们。”
“安全区的没有受伤,但是整个工造司现在都充满了丰饶孽物,他们出不去。”
腾骁:“派人去支援,那四个人呢?”
听见应星那边出事四个人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现在正一起迷路。
副官又往后翻了翻,如实报道:“暂时找不到进去的路,有人拿大型幻阵罩住了整个工造司,现在只是最表面的幻觉消失了,里面的还在运行,他们在找路。”
腾骁只觉得大脑缺氧,有点呼吸不畅:“太卜司那边怎么说?”
“有布下大型幻阵的嫌疑人都被控制住,太卜大人正在启动大衍穷观阵。”
在罗浮本舰发生这种事简直是骇人听闻,今天是工造司,明天是不是就轮到其他地方了?是不是有一天星槎海中枢也会爆炸?
“——通知十王司,让判官一同前去。”
腾骁当机立断地下令。
“还有嫌疑人全部都关押到幽囚狱等待审问。”
他清楚的很,造化洪炉里关的燃料是岁阳,一旦爆炸出逃将会是一场大乱。
更何况里面还有一只大岁阳,作乱能力更强。
副官合上文件,总结全文:“已经下发通知,还有,腾骁将军,曜青仙舟发来通讯,说是元帅有事要问,您还不能休息。”
腾骁:“……”
腾骁只想给自己插上呼吸机。
景元呢,景元你什么时候来救一下?他补药当这个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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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星看着人空着手走,回来时身后跟了一只蔫哒哒的机巧金鱼。
“灯昼龙鱼?”
“嗯,刚刚去看到的,它正在和一只丰饶孽物对峙,”我没说它差点报废,言简意赅地总结,“它知道怎么去安全区,我没有权限问。”
应星接过询问的事,闻言笑了一下:“没办法,它信息库里只有工造司的记录,其他人认不出来。”
是吗,我看它挺会认人的。
我不回话了。
公输师傅盯着金鱼尾巴,只觉得越看越眼熟:“这只有点像我造的那个哦?”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应星走到金鱼面前,干脆蹲下来问它:“你知道现在安全区怎么去吗?”
灯昼龙鱼响亮地抽噎一下,声音超大:“知道知道,百冶大人你真好看,现在我更喜欢你了,那边的长的好看的人不喜欢我,难道我不够有科技感吗?”
机巧说话颠三倒四,但是声音超清晰。
应星被金鱼的直白震撼了一下:“谁造的你,怎么中枢信息这么……”
他说不出来形容词。
一边的公输师傅石化了。
合着真是他造的那个啊?以前私下里偷偷跟他说没事,现在直接舞到正主脸上了。
我在边上忍不住纠正它的表达:“首先,我没说过你不够有科技感,其次,我的确更喜欢大地兽。”
别扭曲本人的原话。
应星只觉得他在带两个大龄儿童:“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吧。你先带我们去找安全区。”
他从地上站起来,头也不回:“还有公输班,之后记得上交检讨,以及闲着没事就去打螺丝。”
还以为逃过一劫的公输师傅暗自垂泪,语气萎蔫:“知道了应星大人。”
垂头丧气的模样和机巧金鱼一模一样,只能说不愧是一家的。
我坠在最后面,三人一只鱼晃晃悠悠地去找人。
/
安全区的大工匠汇报完现状,围成一圈表情严肃。
一号左看右看,勇敢地站出来:“谁去和百冶大人认错。”
其他四人纷纷躲避,没有人敢和他对上视线。
二号弱弱地给自己开脱:“人还没找到呢,说不定应星大人在看到屏蔽装置前那里就爆炸了。”
三号冷笑:“你觉得可能吗?”
二号瞬间垂头丧气:“不太可能,我只是想想。”
四号五号急忙撇清关系:“我们最近在忙机巧鸟的工程,晕头转向没看见也情有可原。”
三号回怼:“我也在忙星槎升级事宜,也情有可原。”
五个人推来推去,最后谁也没说服谁。
一号深沉地道:“伸头一把刀缩头一把刀,早死晚死都得死,干脆一起吧。”
“——说不定百冶骂累了就不说了。”
正巧进门听见最近一句话的应星:“?我不说什么了?”
五个人兵荒马乱,纷纷站起来解释:“没什么没什么,百冶您来了,外面什么情况。”
“暂时稳住了,不过要等十王司来才能动手,”应星顺手关上门,回头解释,“造化洪炉里的岁阳跑出来了,抓他们要藏月觳。”
工造司没有。
大工匠们闻言七嘴八舌地道:“我们已经联系上外界了,将军说十王司已经派人前来,太卜司那边也在推演,还有您的四位朋友一收到消息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应星失笑:“是吗,他们还是那样。”
不过……
“你们能收到外界消息?”
“刚刚才可以。”
其实是因为刚刚信息屏蔽器刚被炸掉。
五个人悄咪咪地没有说这件事,默契地缄口不言。
能拖一会是一会。
这种装鹌鹑的模样,和我带的学生一模一样。
浅灰色的眼睛扫了一圈不敢提重点的工匠,学者双手抱胸,毫不客气地道:“现在暂时安全,所以谁出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没有人发现洪炉周围的屏蔽器?我先不提有人趁百冶不在往工造司安插内鬼,可能你们的脑袋里也没有这个概念,那么为什么没有人发觉那些信号屏蔽器。”
“——怎么不说话,非要我点名吗?”
工匠们齐齐打了一个冷颤,动作迅速地低下头不敢和学者对上视线。
我嘞个超绝梦回感,好恐怖的一句话。
/
五个大工匠拼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我看了一圈穿着制服的家伙们,忍不住冷笑。
学者抬了抬下巴,随便点了个人出来:“那边那个一脸不爽的家伙,对,就是你,请找出一个理由说服我。”
“——请告诉我,您是怎么在至少一天三次往造化洪炉跑的情况下,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显眼的装置。”
应星站在旁边保持安静没有表态,好像他不是这个百冶。
同样没发现异样的公输班也在拼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当自己是空气。
被点名的人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但还是梗着脖大声道:“你又不是百冶,甚至不是工造司的人,哪来的底气这么说?”
“很好,看来说不出来,”我无视他的怒火,又点了一个,“他旁边那个一脸蠢相的,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旁边的人听到自己表情扭曲了一下,但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唉,不出所料。
我越过这两位,在五个大工匠里挑了一个:“你,左边第二个,就是你,来说出你的理由。”
四号工匠干巴巴地道:“我最近在忙技巧鸟的事情,晕头转向的,所以没看见……”
也是情有可原吧?
“是吗?也就是说你每天去洪炉都是闭着眼睛,看不见那个明显的装置。”
学者尖锐的话语直直刺来,四号工匠讪讪闭嘴,摸摸鼻子。
他的确没有注意到。
我看着一圈瑟缩的人,冷嘲道:“说不出来吗?那我给你们找一个理由。”
“——就说信号屏蔽装置里混杂了生物特性,和某种植物类似,你们工造司是干机械公事的,这些应该交给丹鼎司,对吗?”
一行人忍不住点头。
我狠狠摁了摁突突直跳的眉头,感觉要被气死了:“我找理由你们还真的觉得自己没错吗?一群笨货,脖子上的东西不是拿来当装饰显身高的,造化洪炉附近禁止有其他生物存在,难道你们眼睛不好,脑子也记不住东西吗?”
应星听着,也忍不住叹气。
工造司的守则可能都是看一眼就略过了,这条就写在里面,有关造化洪炉使用的第三条。
禁止生物靠近造化洪炉超过五米,否则会被炉子中的岁阳伺机占据逃之夭夭,他们每次启用造化洪炉都是拿机器把东西运输进去的。
难道没有一个人记住吗?
那边的学者还在怒斥,感觉怒火都要爆炸了:“没有一个人看见吗?直到哪天工造司成为建木的温床才知道是吧?然后工造司是个人都被岁阳寄生,我甚至觉得岁阳都比你们聪明!”
说着说着更生气了,我甚至觉得他们扫地都不好用,还不如我手底下带的学生。
深吸一口气,我看着大气不敢喘一声的工匠们,他们还在偷偷瞄应星,祈祷百冶挺身而出制止外人。
刚勉强平下去的怒火又烧起来,我冷笑,开始阴阳怪气:“别看了,你们百冶真是倒霉,回来发现工造司被炸掉,下面的人没有一个发现还各自推脱责任,得亏人家脾气好,换成我现在就让你们去喂岁阳。”
应星憋回制止的话,明智地后退一步。
总感觉现在说话会被打成溺爱孩子的老母亲,为了自己的心灵健康着想,他选择闭嘴。
/
一行四人在打幻阵里绕来绕去,最后回到了门口。
景元苦了脸:“怎么又回来了。”
一直在做无用功,任谁心情都不会好。
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了解奇门八卦的,只能进去地毯式搜索,一个一个暴力解阵眼。
镜流努力安慰他:“没事,应星不会有事的。”
倒不如说其他工匠们的安危更需要担心。
景元忧愁地看了一眼自家师傅,忍不住摇头:“不,我其实是在担心和咱们一起回来的那位。”
这人是真倒霉,感觉从降落地偏移开始就一直水逆,现在又被卷进工造司的破事里了。
“太惨了,这人真的不是被运气背弃了吗?”
白珩忍不住唏嘘。
她开星槎这么多年也没有出过意外,每次都能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安全着陆,现在和真倒霉的一对比感觉更强烈了。
丹枫眉头打成死结,他望着之前造化洪炉的方向,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判断。
这个感觉是建木吧,可是建木玄根又是怎么进入工造司的?
到底是什么情况,族里老不死的又搞出什么破事了。
/
十王司来的人很快,听到腾骁给的大致情况时决定派出最擅长解阵的判官。
领头者沉默寡言,她拱手给四人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布置破阵所需的材料。
四人站在一边等破阵,一边交流。
丹枫表情复杂地道:“我能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有人偷偷把建木偷渡过来了。”
建木虽说威胁性很大,但也是当之无愧的好东西,被偷渡进来只能是为了洪炉内的岁阳当寄主。
“唉,我就知道,毕竟我们走之后罗浮没有人能镇住他们,腾骁将军忙的不可开交,不可能随时蹲在鳞渊境抓人。”
景元不意外,他只是在头疼一件事。
“丹枫哥,你还记得那人说过什么吗,他对建木树枝很有兴趣……”
那刻夏之前说到建木的时候眼睛里的感兴趣都要溢出来了,他真的不会在这个时候顺手拽两根当素材吗。
哈哈,丰饶令使加上建木枝条,他都不敢想会变成什么东西。
造出第二个【噬界罗睺】都有可能。
那很完蛋了,罗浮仙舟总不能变成第二个苍城。
丹枫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也觉得无奈:“我回去刚收拾了一遍龙师,但是他们嘴硬的很,根本撬不出来多少信息。”
龙师仗着持明族的特性不断挑衅,作为尊长的饮月君又不能真的下死手,他们算准了这件事才一直焊住嘴不说。
镜流也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觉得持明族真是一团混乱的毛线:“你们族的内务我们无权插手,但是作为你的朋友,我希望能帮到你。”
丹枫冲她笑了一下,安慰道:“那我提前道谢了,不过现在还是先进去工造司吧。”
在他们谈论的同时,十王司已经破开了迷障。
工造司的大门已经碎掉了,站在门口打眼一看就能看到只剩一半的造化洪炉和大平台。
镜流半眯着眼,仔细分辨:“平台上好像锁着什么。”
十王司已经准备进去清剿,派出一个判官跟着四个人解释:“是岁阳聚合体,它们用玄根之力凝成丰饶玄鹿,然后自己呆在里面。”
判官本次的任务就是把这些岁阳抓回去。
就知道有建木。
丹枫脸色黑了一个度,决定回去给龙师们找点事干,别一天天的闲着作死。
工造司爆炸的动静很大,但是出乎意料的没几个人受伤,整个建筑被封锁,里面的人也及时撤离进安全区。
非要说有什么损失,大概只有被骂破防的匠人们心灵受伤了吧:-D。
/
训斥完这群大脑萎缩的家伙们,我闭了闭眼,反手把应星推出去:“你的工造司,请。”
百冶:?
应星再度被推出来时表情蒙圈,可能没想到还有他的事。
好熟悉,上次景元是不是也这么干的。
应星胡思乱想,面上镇定地咳了两声:“所以你们机巧鸟什么的解决了吗?”
不是说忙着做这做那的吗,那做出什么成就了吗?
五号弱弱地解释:“有的,我们把自毁系统重装,现在爆炸威力更大了。”
旁边闭目养神的学者睁开眼,又觉得不忍直视闭上。
受不了了,你们真的准备拿机巧鸟当炸药包吗,人机分离十米自动爆炸吗?
四号补充说明:“曜青仙舟那边发来贺电,说他们很需要这个功能。”
必要的时候抄起来就能干架。
好,不愧是大捷仙舟。
应星又转头问另外三个人:“你们呢?”
三号勇敢地迎上百冶的审视,越说越没底气:“我们三个在研究星槎发动机和怎么装上新炮管……虽然现在还没头绪……”
没办法,现在星槎是一版一版改进过的,再怎么加紧也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优化方案,他们不是超级大脑做不到啊。
应星哦了一声,掏出一张设计图:“我和那刻夏一起改进的,你们照着做看看成品如何。”
我对那刻夏这个称呼早就脱敏了,碍于现在的场面没有开口反驳。
一二三号凑过来接过,看着看着惊叹道:“不愧是百冶大人和这位,改进完的星槎完全可以多安装几门重炮了。”
也许一开始有人被外人这么骂不服气,只是看着应星没有阻止才低头挨训,现在看见这张图纸后是真的心服口服。
这种设计和改进方式他们的确没有想到,人家水平确实高,他们甘拜下风。
我抬起眼皮,凉嗖嗖地道:“我建议你们让几个丹鼎司人来坐诊,免得又没看见明显的生物材料,以及防止改造时火焰失控被炸飞。”
基于应星对工造司连环出意外爆炸的习以为常,我发誓这句话发自真心。
等工造司复刻出新版星槎就能直接投入生长,快速大批量投入前线的玉阙战场。
应星低头按了按玉兆,还是没信号。
他冲缩着当鹌鹑的公输班招招手说:“你的玉兆借我一下,我的还是没信号。”
公输师傅恭恭敬敬地呈上。
我:“你要和谁联系?”
现在场面已经控制住了,要做的就是收尾,以及揪出幕后黑手。
应星:“给腾骁将军发消息,给你打钱。”
如果改进的星槎真的大批次投入战场,仙舟又要从那刻夏手里买专利使用权了。
公输师傅:骂了他们可不能骂我了哦
呜呜,能不能看在我这么勤快的份上收藏一下(抹眼泪)
作者很会卖萌的,如果不行……就不行吧()
丰饶玄鹿的那个召唤物名字是游戏里原装版,以及十王司抓岁阳的那个东西叫什么来着,没找到,有知道的可以戳我改
写地方dot队内战的时候我在想你们谁赢谁是超大杯,我忏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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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工造司:艺术就是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