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云这边随长老回到门派内,却发现原本入侵的魔族已经离去。
“禀尊者,我等歼灭魔族两百余人。”一弟子禀告,“另外二位尊者正在加强结界。”
徐小云则拉着那位弟子问:“那风师姐呢?就是风寻鹤。”
“有没有找到她的尸首?”
弟子很是不解道:“徐师兄,你就算再讨厌风师姐也不该这样说话吧?风师姐好着呢,正在药堂帮忙。”
徐小云闻言立刻往药堂跑。
他从围墙上翻过去,气喘吁吁地扫视着药堂外的院子,一片焦灼。
里面摆着许多担架,受伤的弟子躺在地上哀嚎,重伤的弟子连声音都无,医修们忙忙碌碌地穿梭。
徐小云也不免急躁,风寻鹤在哪里?说是帮忙,该不会她也是伤者,正躺在这里面吧?
思及此,他走入伤者之中,目光在那些弟子们逡巡。
正他全神贯注地寻找时,没发觉自己面前有个人,那人也不躲,任由徐小云撞在她身上。
“抱歉,抱歉……风寻鹤!”徐小云泪眼汪汪,“师姐你没死啊唔唔唔!”
风寻鹤拉着他到角落,“吵什么?”
徐小云眨眨眼示意自己不会再吵,风寻鹤这才收了手。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师姐了……”徐小云说着说着忽感不对劲,他古怪得往后撤了一步,“师姐我问你,昨日我惹你生了几次气?”
风寻鹤被他动作逗笑了:“你昨天惹我生了五回气,两回是因为你又和师家姑娘说些不好听的话,一回是因为你犯懒打瞌睡,另外两回则是我本就气不顺,找你出气。”
徐小云嘟囔:“师姐也知道啊……”
风寻鹤没继续这个话题,继续解释:“昨夜,你们走后有同门前来相助,魔族蕙蕙见祭品走了,他也便离开。”
“那位同门是谁?”
风寻鹤眼睛发热,嘴角的笑意无论如何掩饰不下去。
“是我很重要的人。”她如此说。
“啊,师姐,你这话说的,我听着怎么这么不舒服!”徐小云的不满变得遥远。
风寻鹤抬头,瞧见院外一支梨树枝伸进来,结着青涩的小果,又想起昨晚。
——
“我正是为此而来。”
女子仰望着天上明月,月光落在她身上,风寻鹤只觉得她像是幻影,下一刻就要飘散。
“师姐……”
“当初魔族入侵,我只考虑自身得失,未承担起作为一名修仙者的责任,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遭受后来种种。”
女子微微叹息,眼里光芒黯淡,可在面对她时,又想了起来。
“所以我来了,除却旧日的恩怨,还有我也想要守护些什么。”
——
青涩小果摇晃,徐小云的脸也在眼前放大:“师姐,你怎么了?”
风寻鹤摇头:“无事,只是在想,希望能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届时,待到梨子成熟,她或许又能与白震共品梨子酒。
——
白宁杭找风寻鹤要了套弟子服饰才来的前线。
她变作白宁杭时的模样,靠着尚未退化的交际能力迅速和弟子们打成一片。
“怎么见你眼生的很?”
白宁杭面不改色:“我乃散修,入昆仑学习,平日就缩在千荷池修炼,诸位见我眼生是应当的。”
再问其他一些细节,白宁杭也没出错,弟子们也就不再怀疑。
白宁杭来此是为了找施良器。
听风寻鹤说,沧黎带施良器赶往前线驻地,驻地多大能,定能护住她。
但都是为了献祭。
驻地纪律严明,白日,白宁杭和众弟子操练。
晚上,到了宵禁就不得外出。
白宁杭一直找不到机会在偌大的驻地里搜查施良器的所在。
直到第二日晚,终于让白宁杭等到了机会。
“白小杭,今晚该你巡逻驻地的西半区。”
白宁杭跟在队末,眼神不安分地到处看。
帐室是千篇一律的白色,根本瞧不出哪个才是主帐,每个帐篷前驻守的弟子也都是一样的数量和品阶。
从外观上就看不出哪个帐篷最有藏匿施良器的可能。
白宁杭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前方迎面来了另一只巡逻队伍,堪堪与她擦肩而过,似有锐利的视线扫过。
白宁杭心中一惊,刚才队伍最末的人好眼熟,有点儿像归山繁。
白宁杭回头,那支队伍早已经拐过弯,消失不见。
或许是错觉吧。
白宁杭自嘲地笑笑,归山繁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又怎么会找过来?说不定他此时就在妖界的某个角落里悠闲度日。
而另一边。
归山繁冷笑不止,可终于让他找到了,他一定要好好和白宁杭算一算她不辞而别的账!
没有收获的白宁杭有些失望,她正思考脱身队伍的法子时,忽而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侧脸如连绵山峰,她曾用手指划过他的眉骨、鼻梁,直至唇。
是沧黎。
白宁杭有了主意。
她悄无声息地留下一具傀儡,而她本人隐藏起气息跟随在沧黎身后。
沧黎七拐八拐,不知如何分辨出帐篷的差异,最后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帐篷前停下,他低声同弟子讲了什么,弟子便放行了。
白宁杭变作一只细小的蚊虫,趁沧黎还未走入帐篷时附在他洁净清冽的衣衫上,随他一块儿入了帐篷内。
“沧黎师兄。”一弟子向他行礼,“掌门让我告知师兄,一切都准备妥当,待这边出击魔族,师兄你们便带着祭品和师家人偷偷潜入九重山内。”
“我们已经找到被魔族藏匿的封印口。”
白宁杭打量着帐篷内,黑锦衣如雾气拥挤在整个空间,她仔细一瞧,发现黑锦衣共有十人,腰带白玉,这是昆仑山密影处的弟子,擅长隐踪,想来专门护送祭品。
她再往里瞧,一道五彩斑斓的身影差点没闪瞎她的眼睛,只见一位穿着艳丽多彩的中年人坐在一个被黑布笼罩的笼子前,眉头郁结迟迟不得舒展,瞧着就苦大仇深。
“沧黎知晓。”他说着,就往中年男子面前走去,“师家主,此行凶险,还望师家主配合。”
白宁杭飞到这华丽衣衫上,又悄悄地钻进黑布之下的笼子里,将沧黎与那人的场面话隔绝在外。
黑布沉沉,一点儿光都透不进。
白宁杭燃起小簇火焰,勉强照亮了笼子的景象。
只见施良器跪坐在笼中,她闭着双眼,像一座早已历尽百年的石像,没有任何的生机。
白宁杭飞到她耳边,轻声唤道:“良器,是我。”
施良器猛地睁开眼,眼眸中倒映着那簇小火焰,她欣喜地眉眼舒展,却很快转乐为忧,她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是顾虑地看一眼黑布之外,
“别出声,我讲你听。”
施良器点点头,听着白宁杭的安排,心中不免大惊,双手一动,带起一串锁链声。
正是时,黑布被一把掀开,沧黎俯身扫了一眼笼中,而后将视线落回施良器身上,“有何事?”
施良器摇摇头。
“稍后就要前往封印口,你……”
“我知晓,无事我要休息,你连最后这点儿清静都不肯留给我吗?”
沧黎歉意一笑,“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施良器冷哼。
黑布重新落下,没多久外边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再过会儿,隐隐有厮杀声传来。
白宁杭知这是开始行动了。
她变回原形,跪坐在施良器对面,施下隐身术,而后轻柔地牵起女子的手。
“不怕,我在。”
施良器攥紧了她的手。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感受到笼子被施下法术,被抬着离开帐篷。
“我去,这笼子怎么这样沉?”
“那祭品看着身形纤纤,应该不重,许是这笼子本来就沉。”
施良器抿唇笑。
沧黎一行人隐匿行踪,往九重山的封印口赶去。
越深入越有魔族巡逻的士兵出没,沧黎等人躲躲藏藏,没有被发现。
——
虚极宫锋刃冲在阵前。
阵前形势诡谲,他们在神识内闲散地聊天。
「不是我说,这群弟子的实力未免也太弱了吧?」
一锋刃一拳出力波,击飞一群魔兵。
薛子事懒洋洋,随意地挥着刀,刀气凌厉,瞬息将周边的魔族切分成无数小碎块。
「就是实力弱,才要我们来,他们的精锐才好去做其他事。」
「他们在搞什么鬼?」
薛子事冷笑:「还能是什么事?去截断魔族的后路,才好一网打尽。」
——
妖妖幼稚园。
近日,官府收购产业的吏员已经登门拜访,谈好了收购事宜。
“檀疏,收购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你处理了。”
檀疏左手牵阿巽,右手揉着霸天,看向鸣筝的眼里都是不舍。
“娘,我不可以跟着去吗?”阿巽小声问,“我也想去找宁杭姐姐。”
“我也想。”
鸣筝心中一软,放下手边的东西,蹲在他们身前,“你们忘记宁杭姐姐你们做的事了吗?”
“没有——”两小只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
鸣筝摸摸他们的小脸蛋,“宁杭姐姐喜欢花,你们在家把花种好了,她回来就会更加开心。”
阿巽点点头,眼里涌出泪水,猛地抱住鸣筝,“娘,你一定一定要把她带回来。”
鸣筝拥过霸天,紧紧抱住怀中的两个小孩儿,“放心吧,我会的。”
“鸣筝道者,在下已经准备妥当,何时出发?”
“鸣筝阿姐,也准备好了。”
闲待春和凛月在门外唤她。
阿巽注视鸣筝他们的身影愈来愈远,快要消失在道路尽头,他忍不住大喊:“你们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