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何言起床发现,一直空的床铺,铺好了。
何言很好奇,学校的宿舍是两人一间,当时是专门申请的,让何言单独在一间。
这一张空的床铺,突然铺好了,让何言不知所措。
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想着回来再解决,就先走了。
何言背着书包走出楼道时,鞋跟踩在台阶上,发出轻响。
他走得不快,校服领口被风掀起一点,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T恤边——这是他惯常的节奏,不早不晚,刚好能在早读铃响前五分钟坐到座位上。
教室已经有了零星的人影,黑板上用白色粉笔写着“开学考安排”,字迹是班长的,很工整。
何言刚把书包放进桌兜里,旁边的座位就被人“咚”地一声放下书包,他抬头时,正撞见季卓霖扯松领带的动作,晨光斜斜地打在他脖颈的线条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
“早。”季卓霖的声音有点哑,像是没完全睁开眼。
何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在跟自己说话,慌忙低下头:“早。”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心里纳闷这人今天怎么会主动打招呼,昨天一整天,他除了问名字,就没再说过第二句。
季卓霖没再搭话,从书包里抽出透明笔袋,拉链拉开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何言眼角余光瞥到里面的笔,全是某奢侈品牌的联名款,笔身闪着细碎的银线,和自己刚开学时在学校门口的文具店里买的形成刺眼的对比。
他默默把自己的笔往抽屉里推了推,像在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早读铃响时,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高跟鞋敲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等试卷发下,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试卷翻动的哗啦声。何言深吸一口气,笔尖落在答题卡上时,手微微发紧。
他对考试总有种莫名的紧张,哪怕知道自己大概率还是在百名左右徘徊,也总怕哪个知识点突然卡壳。
旁边的季卓霖却显得格外从容。他甚至没立刻动笔,而是单手撑着下巴,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目光扫过试卷,像在看一份无关紧要的通知。
何言偷偷抬眼时,正撞见他睫毛垂下的弧度,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手背上,能看清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考试进行到一半,何言卡在一道物理大题上。草稿纸被画得乱七八糟,辅助线添了又擦,橡皮屑堆成小小的一座山。
他手支着头,想让眼睛歇会儿,却看见季卓霖已经在写最后一页的附加题,笔尖在纸上划过的速度快得惊人,黑色的墨迹连成流畅的线,仿佛那些复杂的公式只是随手画的涂鸦。
“唰唰”的笔尖声里,何言突然觉得有点挫败。他低下头,盯着自己写得歪歪扭扭的解题步骤,手指攥紧了笔:“原来人和人的差距,真的能在一张试卷上分得这么清楚。”
中途有同学举手换草稿纸,监考老师走过来时,季卓霖刚好放下笔,靠在椅背上转着笔。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季卓霖身上,像镀了层晨光。
何言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假装认真演算,耳朵却悄悄捕捉着旁边的动静,他转笔的节奏很稳,三圈一停,像在数着什么。
最后一门考英语时,窗外下起了小雨。雨点敲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何言写完作文最后一个单词时,铃声刚好响起。他放下笔,看见季卓霖手里捏着试卷,漫不经心地翻看。
阳光从云层里钻出来,刚好落在他翻卷的试卷页上,能看清最后一页的作文题旁边,被他用钢笔写了句很短的话,字迹张扬,带着点不羁的锋芒。
“交卷了。”
季卓霖站起转身时,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何言的桌角。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眼何言还没来得及收的作文纸:“字写得挺工整。”
何言的脸“腾”地一下热了。他手忙脚乱地把试卷叠起来,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一般……”
“比我好多了。”季卓霖笑了笑,那是何言第一次见他笑。不是敷衍的扯嘴角,而是眼角眉梢都带着点温度的笑,像雨后天晴时,云层里漏下来的那束光。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把试卷放在讲台上,校服外套的下摆扫过桌沿,带起一阵淡淡的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