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的铃声刚落,原城一中的教学楼就像被按下了“释放键”。
走廊里瞬间涌满喧闹,学生们背着书包往校门口或食堂方向涌,脚步声、说笑声混着。
何言背着黑色书包,脚步却拐向了负一层。
书包侧袋里的金属钥匙链轻轻晃着,上面挂着还没半个手掌大的吉他挂件,是去年社团招新时主社长送他的。
上周主社长突然发来消息,说要去邻市追音乐节,撂下一句“社团就交给你这个副社长啦,我两周后回来”就没了影。
只留下活动室里堆得乱七八糟的招新海报、蒙着灰的乐器,还有窗台上蔫得快耷拉下来的绿萝。
负一层比楼上安静不少,只有零星几间社团活动室亮着灯。
何言走到音乐社门口,掏出钥匙插进锁孔,“咔嗒”一声拧开磨砂玻璃门。
门刚推开一条缝,一股混着松香和淡淡灰尘的味道就飘了出来,那是墙角堆着的木吉他、尤克里里和长笛散出来的味道,带着点旧旧的温柔,倒比教室里的粉笔灰味舒服多了。
屋里没有窗,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亮得有些晃眼。
何言扫了一圈,忍不住叹了口气。
靠里的吉他架歪了两个,最上面那把原木色吉他的弦松了两根,琴身上还沾了点不知是谁蹭的铅笔印。
长桌中央散着几十张皱巴巴的招新单,有的边缘卷成了筒,有的还沾了点褐色的饮料渍。
窗台上的绿萝叶子黄了一半,花盆里的土裂着细缝,一看就是好久没浇水了。
他放下书包,先把歪掉的吉他架扶直,又小心翼翼地把松了弦的木吉他取下来,放在桌子最里面,怕来人碰到。
刚弯腰捡起地上第一张招新单,后背就被轻轻戳了一下,力道很轻,像羽毛蹭过,紧接着,一道清脆又带着点雀跃的女声传了过来:“学长,请问这里是音乐社报名的地方吗?”
何言猛地回头,差点撞到身后的人,他赶紧往后退了半步,才看清站在门口的两个身影。
女生背着浅粉色帆布包,包带调得刚刚好,不长不短地落在腰侧,手里攥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招新单,边角没有一点卷边。
男生站在她旁边,背着质感细腻的黑色皮质书包,拉链上挂着个小众乐队的金属挂饰,手里还拎着两个印着奶茶店logo的纸袋。
何言看着那个男生愣了愣,是上次迎接新生时,来问他的那个男生。
“是你!进来填报名表就行,”何言侧身让他们进门,指了指靠门的长桌,“屋里刚开学没收拾,有点乱,别介意。
我是音乐社的副社长何言,主社长暂时请假了,最近社团的事都由我负责。”
“何言学长好!”女生立刻笑着回应,声音亮得像刚敲响的风铃,“我叫常言,‘经常’的‘常’,最后一个字也叫言。”
她说着,还拉了拉身边男生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你看,我就说我的名字挺好的吧,还能跟学长撞字!”
站在旁边的男生跟着笑了,把手里的奶茶放在桌子上,杯壁上凝着水珠,印着“珍珠奶茶,少糖”的标签。
“学长好,我是薛柏哲,跟常言一个班的,”他说话时语语速比上次缓慢了许多,语气温和。
还顺手把常言那边的椅子往外拉了拉,让她坐得更舒服些,“我从开学前就念叨着要报音乐社,今天放学特意拉着她过来的。”
何言从抽屉里翻出两张新的报名表和两支笔递过去,看着常言飞快地在“姓名”栏写下“常言”两个字,笔画工整又利落。
忍不住笑了:“还真挺巧的,我也是这个言。‘兴趣方向’那栏你想填什么?喜欢唱歌就填唱歌,社团里有专门的练歌房,隔音效果特别好,下次活动我可以带你去试试。”
“就填唱歌!”常言没半点犹豫,“我平时在家经常跟着耳机唱,薛柏哲说我唱得比他手机里的歌手还好听呢!”
她说话时底气十足,一点都不扭捏,只有提到“家”的时候,眼神稍微顿了一下,快得让人抓不住,下一秒又恢复了开朗的模样。
“对了学长,社团里会教怎么练气息吗?我总觉得自己唱到高音的时候有点虚。”
“会教的,”何言耐心解释,“每周活动都会有学姐带基础发声练习,要是你想提前练,也可以跟我说,我帮你留练歌房的钥匙。”
薛柏哲坐在旁边,听着他俩聊天,手里的笔也没停,在“兴趣方向”那栏认真写下“长笛”,还在旁边加了句小字:“希望以后能给她伴奏”。
能把“给她伴奏”这件事写在报名表上,看得出来,薛柏哲对常言的在意不是随口说说的。
何言扫到这句话时,心里悄悄软了说到“没记错的话,刚开学时,你不是说要报吉他吗?”
薛柏哲笑了笑说:“吉他是零基础,怕没有把握。以前起码学过一个长笛,有点基础,所以就选了长笛。”
何言感到惊喜,激动的说道:“选长笛也可以,对了!有个高三的学长就是学长笛的,还得过奖,可以让他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