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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前 第22章 李代桃僵

作者:衔吞物工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1-14 14:46:09 来源:文学城

正如胡将军说的,张意之本没有赴宴的打算。

可不料婚筵前两天,与冯家结亲的李先生突然登门拜访,届时张意之正与张崇孝等人商讨前管家舒保如何处置,等到匆匆赶去见客的时候李老先生已经走了。

张萧寒说:“李先生在你幼时教过你,左右不过是个酒席,你还是去吧。”末了加了一句,“包个大红封,砖头一样厚的。”

张意之把捆绑在袖子上方便搬搬扛扛的束绳解下来,“哦”一声。

……

张意之登门拜访,红灯笼高高悬挑在大门上,鞭炮散落的红纸打着转落在裙摆上,冯继章看见张意之犹如看见了鬼,哆哆嗦嗦伸出手指着转头向身后同样在迎宾的几个儿子求证,冯家的小辈讪讪笑,把老头子的胳膊僵硬地拿下来。

张意之从袖子里掏出、递上砖头一样厚的红包,不甚理解跟着指引的人挑起帘子走进接待客人的大院子,她一踏入,本来就小声怯怯的院落顿时落地可闻。

她惊讶,扫视一圈,果不其然在头桌上瞧见了端坐着自顾自斟茶安然自得的裴镜渊。

难怪。众人瞧见裴镜渊本就拘束,现在又来了一个张演之。更何况两人前几日刚在朝上针锋相对,气氛微妙。

张意之浅笑。

冯继章脸上的喜气和血色已经退了干净,他弯腰哈首在张意之身边,小声恳求她:“大人,大人要是不嫌弃我就再给大人再另摆一桌主桌。”

张意之莞尔:“这又不是上朝还要分列,两个主桌听起来不甚吉利。”

“大人。”冯继章擦擦汗,无言以对。

“张大人说的是,若大人不嫌弃,不若我们坐在一桌上吧。”裴镜渊转过了头,泰然自若,甚至手里的茶盏提起微微做捧杯状。

现在众人的目光都如聚光灯般落在了冯继章身上。

冯继章险些要晕过去。

“冯大人,您尽可放心。”张意之淡笑,开玩笑一般,“我们是来赴约的,不是来砸场子的,我与裴大人定然会好好相处。”

她双手拱起,“祝令公子新婚快乐,家庭美满。”

冯继章听此一句,回了回血,脸上总算是转好一些。

“那么,大人请上座。”冯继章小心翼翼指引着。

张意之在他的指引下与裴镜渊同桌,其他位置还坐了几位位高权重的老臣,见张意之来一改方才吹胡子瞪眼的冷峻模样,笑呵呵请张意之快坐下。张意之一一应付,打量着中间还剩下一个座,就在裴镜渊身边。

“啧。”赵骅暗地里轻叹一声。

“裴大人又见面了。”张意之淡笑。

夜色已高,灯光朦胧,夜里有凉风,阴云密布。张意之身着颜色很淡的青衫,束发,长袖白边,披着一件披风,树杈上映射出来的灯光落在她的鬓发,柔软的线条在脸上渲染出暗明分界。

裴镜渊莞尔。

“张大人好雅兴啊。”赵骅笑眯眯说。

“赵大人。”张意之坐下方才看见一直咬着筷子盯着自己的赵骅,他那样的目光她再熟悉不过,此人上朝时站在自己身周,总喜好这样斜眼瞧看自己。张意之逐渐见怪不怪。

“在下听说赵大人接管了一件大案,勘察多日没有进展,想必忧虑烦心,还是多吃一些,以解忧愁。”张意之想起张崇孝随口提到的,在沈晏清那里不经意听见的轰动京城的杀尸案,打趣一般回应道。

赵骅一听到这桩案子就头疼不已,他面上吃瘪,伸回了好奇的脖子。

裴镜渊像是没有听到两人之间幼稚不已的拌嘴,张意之的酒杯空着,她顺手往裴镜渊旁边一递,她的本意原是叫身后侍奉的童儿斟满,可那童儿贪吃怀里藏得的糖块,一时间也没瞧见。

裴镜渊顿了顿,自然地将她的杯子斟满。

风冷瑟瑟吹,大院里搭就的简易台子上有伶人吹拉弹唱的即兴表演,充当幕台背景,在鼓动的风声里活跃气氛。

“今天的天气好像不是很好,快要下雨似的。”张意之另一边邻座有人轻轻说道,张意之的注意力一下子全被吸引过去。

“害,春夜里变天谁说得准了。更何况钦天监给算的日子本不是今天。”另一个人凑上头来应和他

“呦,那怎么改了呢?”头一个人好奇,问。

“李大人有自己的主见,他原来就难保会信这些东西。”那个知道得多一些的人便笑道。

“吉日纳礼,演算不过是图个吉利,怎么他老连这些都不信吗?”

另一个人笑着摇摇头:“个中道理咱们只是猜着,不过李大人何等倔脾气,他说出的话便是冯大人再说一百句也改变不了了。”

张意之刚听到这里,突然听见赵骅在一边牙酸地开腔:“不是,你给他倒什么,怎么也不见你给我点儿。”她的思绪被打断,转头看却见自己的酒杯里浅浅盛着一个灯笼倒影。

她按理说,丧期,现在尚且不能饮酒,所以茶杯底下漂浮着的是几片茶叶。

可就算是待客的主人都没有单独考虑到他却想到了,这个人何其心细,她于是浅笑:“多谢裴大人。”

“举手之劳。”裴镜渊静静听她说完。

赵骅嘴里的话一噎,他正想要说什么,后面的桌席上不知因何缘故突然爆炸开一声惊叹与怂恿的高呼,有人在窃窃私语中站起身,带动的椅子“嘭”一声倒在地上,有人走过来了。

张意之从茶盏中抬头,在眼尾瞧见了独自举着一杯酒颤颤巍巍走过来、醉意毕露的徐长跃,他脚下不稳,跌三倒四,东歪西闯。

先前跟他同一张桌子的人都弃了手里的酒杯站立起来踮着脚仰着头望着这边儿看热闹。

大院一时间又无大声响,唯有窃窃私语,唯有台上演奏的《征战礼乐》行至**,奏琴的姑娘微微低下头牟足了力气,弯曲的手臂端立着保持僵直,手指变幻无穷,跌宕起伏的乐篇随着欲变欲急的指法在铮线上奏响,一连串传击着耳膜。

“徐公子!”冯继章本来在别桌前敬酒,经人一提醒,赶紧大声吆喝住他,一边上前来想要劝阻。

徐长跃不曾看,只是一个劲儿红着眼眶瞪着眼紧紧攥着杯子喘着粗气寻着张意之走去。

冯继章刚刚一碰到他的肩膀,徐长跃便大力抡开。

冯继章终究还是年纪大了,被他一个摔整个人甩出去磕在了地上,他“啊”一声,继而开始抱着膝盖断断续续的痛呼,他的夫人冯夫人赶紧上前来扶住他。

“徐公子!”冯继章顾不上自己,前额冒汗大声疾呼,“你喝醉了!”又连忙扭头对着一边的夫人说:“别管我了,赶紧去徐家找徐大人吧。”

张意之倒是不慌不急,分出半边眼神睨着他,嘴角含笑。

裴镜渊轻轻摇摇头,笑着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酒入此杯潺潺,琴声肃杀之气愈演愈浓,众人拭目以待,面面相觑、屏声静气。

而徐长跃很快就站在了张意之对面。

张意之坐着,一只胳膊肘搭在桌子上,随意处之。

徐长跃攥紧手里的酒杯端出来几乎要指到张意之脸上,扑面而来一股酒臭,张意之视而不见却微皱起眉头。

“张大人,托你的福,现在徐家一团糟。”徐长跃缓缓开口,怨恨之意跃然纸上,“张大人敢不敢喝了这一杯酒,就当是我徐长跃敬你的哈哈哈哈哈……”

最后从喉咙中挤出来的笑消散在风里,除了满当当的诅咒怨恨之意,还有几分悲凉。

张意之抬头,便见那大滴大滴滚烫的眼泪从他的眼窝里涌动出来砸在地上,他面色赤红,两颊却有寒色,嘴唇煽动,眼皮耷拉着。

她嫌脏,眼泪落下时她毫不犹豫拢住了自己脚边的衣裳。虽然丝毫未退,可嫌弃之意不言而喻。

赵骅见她如此,嗤笑出声。

徐长跃听见笑声,扭过头,却越过翘着腿一副看热闹样子的赵骅,直接对着裴镜渊冷笑道:“怎么?裴大人觉得很好笑吗?”

“嘶”人群中有人抽气,敢成的徐长跃这是彻底疯了不成,居然敢同时得罪这两位祖宗。

“张大人,敢不敢喝!”随着他的怒吼,酒盏里的酒水蹦跳出来溅起两三朵酒花,他的手颤动着,情绪激动。

“徐长跃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赵骅上下打量着眼前踉跄着站都站不直的人,终于忍不住说道。

“你是谁?你敬我,我便要喝吗?”张意之仍旧淡笑,平静阐述。

“所有的一切都是徐家咎由自取!你妄想谁能原谅你!”张意之虽是坐着却中气十足,她的笑意收敛露出冷峻,犹如寒剑出锋,冷芒毕露。

手指拍在琴弦上,大力肃杀似有千军万马同时奔城去。那个娘子演奏的惟妙惟肖,似真有马鸣声嘶吼在耳边。

“只怕,张大人,这杯酒你要喝也要喝不喝也得喝。”徐长跃‘桀桀桀’笑起来,带着嘲弄的气音,慢慢萦绕在众人周围。

或是此夜太过于风凉,不少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徐长跃,你不要执迷不悟啊!”冯继章着急道。

可是越是如此,徐长跃空着那只手骤然朝着张意之面目袭来,他速度极快带着狠劲。

在出袖的那一瞬间,张意之闻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清清淡淡,似乎在哪里闻过。

她面上不动如山,手里却握紧了那一把短刀。

正在她要出刀的时候,一阵寒芒天旋地转有人挽了一个剑花。

“哐当!”金属奏鸣,酒杯稳稳落在了刀尖上,刀剑微微上挑,凌厉的剑气挑破了徐长跃的肩臂,也使得那酒“啪!”一声落在地上,琉璃盏碎成了好几瓣。

“啊娘!”徐长跃失声痛呼,原本猩红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失魂落魄捂着不断涌出血来的臂膀,弯腰险些跌坐在地上。

张意之收回了袖中尚未来得及出鞘的短刀,朝着收剑处看去。

裴镜渊手里握着从赵骅腰间的佩刀上抽出的剑刃,安坐,皮笑肉不笑,带着星星点点的冷意。

“你……”赵骅还在愣神。

“哐。”裴镜渊手腕一动,那剑便收回了赵骅的剑鞘之中。

而他另一只手腕,稳稳端着自己的那杯酒,嘴角笑意不曾少缺:“徐公子还是当心些,这要是伤了自己,徐大人又该在朝堂上发疯了。”

风轻云淡轻飘飘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中,不少人变了脸色。

台上的琴音已经变了曲调,这并不是文王原版的《征战礼乐》,而是那场明明占据优势的战争破釜沉舟却仍旧无力回天之时,四面楚歌的将军自刎前感极伤心而力笔阔斧,用余血改成的乐曲,几乎以一种哀转痛绝诡异的曲调草草收束。

就比如是这里,已经从千军万马过渡到了哀军兵败。

张意之眉目一动。

就在这时,院外一个跌撞而来吓得面目苍白的家丁一下子磕倒在院子台阶上。

他不敢迟钝,连滚带爬往院子里跑。

“出了什么事!”冯继章呵斥他。

“大事不好了!大人啊!新娘子,她她她她,她暴毙身亡了!”

“轰!”一声巨雷震响在每一个人头顶上,本来便阴云密布的天气顿时开始狂风四起、雷雨交加,院子里众人一下子炸开了锅。

冯继章面目惨白勉强被人搀扶着站起来,犹如行尸走肉,他着急跺脚哆哆嗦嗦抬着手臂,“啊呀什么孽啊,赶紧带我去看看!”

张意之与裴镜渊对视一眼,彼此都从眼神中看到了不同寻常的深意。

院子里大乱,而衰败的琴音在风雨中愈发清晰,众人杂乱的脚步声迭次响起,躲雨的躲雨,告辞的告辞,还有一些赶着去看热闹的,胡乱的惊呼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我得去看看。”赵骅冷下脸子,“还苦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今天倒好,在我眼皮子底下作科犯案!”他说完,拍着手从桌子上站起,大步消失在雨幕中。

身边的人做鸟雀状四散着离开,张意之站在原地,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着台上灯火阑珊处望去。

那穿着娇粉色衣裙的琴师还安定地独坐在雨幕中,空无一人的酒席,她伴着电闪雷鸣将最后一点音色奏完。

将军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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