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有泪（武林外史衍生） 第91章 风过无痕

【玖拾壹】风过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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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将扒住她袖子的阿飞塞给了自家师弟，拉着白飞飞席地坐于草丛中，将头枕在了她的膝盖上。

白飞飞用手指梳理着她的鬓发，玲珑少时最喜欢依偎在她身上撒娇，两个人亲密的说些体己话。

玲珑享受着白飞飞的安抚，眯着眼睛假寐了片刻。犹疑再三，还是与她提起了昨夜碧云将日镜送与静难之事。玲珑虽不知其何意，但也知日镜唯一的用处便是开启沙漠之甍。待这次离开后，她便要送静难往蜀中云海金顶清修，蜀地距关外何止万里之遥，谁又会为了一面镜子而攀于天下之秀？何况她也不愿这个久经磋磨的师弟，再卷入红尘沾染是非。

白飞飞宽慰了玲珑几句，心中暗自揣测，但凡与己无关之事碧云一贯都懒得理会，想来此举应是受人所托，多半与滞留在茉花村的王怜花有关。

王怜花不仅文武双全，且对毒术、医术也有涉猎。而这沙漠之甍中风水奇特，不仅长满了奇花异草，更是孕育出了不少天灵地宝。单是瀑布后的泉池，便能凝结出具有阴阳磁性的七彩水晶母，曾锻造了出两件绝世神兵。当年四方城尚在时，白虹还亲眼见识过，龙魂凤血刀剑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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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又想起昨日秦南琴与她提到王怜花出关的情景，宛若凤凰涅槃、天蚕破茧，当真是脱胎换骨，不仅功力更上一层，就连样貌都变了。关于能改变容貌的武功，她也曾听姑姑说起过些江湖奇事，曾有碎心人习得玉女神功后，面部表皮脱落容颜尽变。

王怜花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白飞飞能够想象他重出江湖后，必定会再次搅的风云变色。倘若到时江湖中尚未有新的侠士出世，那么他惹出的祸端，定然也会再次落到沈浪身上。

——帘前春色应须惜，楼上花枝笑独眠。

白飞飞想起了在璞土斋中看过的画卷，其上姑姑对王怜花的朱笔红批，这莫非就是他的命数？不应该啊，她明明记得他是有姻缘，又怎会独眠呢？

是了，画中的王怜花，是过去的王怜花。他如今已经浴火重生，打破了旧的命格，开启新的人生。而关于王怜花的姻缘，也是自己在他闭关时得知的，自然便是他往后的姻缘。

如果自己那时不是怀了阿飞，或许也能破除原有的命格……果然还是命由天定，她的命运早已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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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在白飞飞身边厮磨了许久，终于还是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刻，她眷恋此刻却又身不由己。玲珑跪起了身子，一个轻吻落在了白飞飞的颊侧，便再也止不住泪水。

白飞飞看着玲珑哭着起身跑远，双手颤抖着握紧在胸前，她知道她不能挽留。她若留了她，也不过是引得阴谐夫人或云潇子前来抓人而已，何必再多生是非。

深呼吸几次，平复了下苦涩的心绪，白飞飞起身回到竹屋。

阿飞躺在摇车里抓着他的剑玩，静难坐在旁边的竹椅上，听到声音转过了头。

白飞飞同静难客套了几句，便将早已准备好的物件交与了她，并让她也带了一坛酒回去，这种猴儿酿着实是难得的佳酿。

她送出去的这些东西，都是请姑姑帮忙挑选的，对所送之人大有裨益。算起来这些东西，还是前世她被灵儿带着游历四海十洲时所得，几乎要堆满了通天窟。后来还是姑姑看不下去，着人在岛上新建了一座流光阁，将宝物装点其中不至蒙尘。这几百年来，虽不时被姑姑用作打点送礼，却仍留有不少珍品。

那些东西她也不怎么在意，身外之物罢了，怎及得上姑姑对她的教养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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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微的力度从右臂传来，白飞飞才意识到自己出神了，低头看去原来是阿飞在拽她的袖子。

白飞飞俯身将儿子抱起颠了颠，阿飞拽着她的鬓发笑得开心，她的心也不禁柔软了下来。

从小到大，母亲给予她的痛苦多过于亲昵，她不曾享得过半分天伦之乐。那时母亲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一直都顺从于她，直到遇到沈浪。

她的母亲活的很苦，被丈夫摒弃，靠着仇恨活了下来。她想她应该以此为警醒的，不该轻易的就交了心，从此平添了桎梏。明明知道会痛苦，但她还是那么做了。

所幸她的情路虽不如愿，但至少比母亲好多了，她不后悔要留下阿飞。

她至今还记得在得知孩子存在时，她的欣喜。孩子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即使承受着痛苦也能有所依仗。她腹中的孩子，是全然属于她的，她想要把他生下来。

然而当她以为失去孩子时，她又是恨的。恨母亲的冷漠无情，恨沈浪让误会存在，恨柴玉关带给她的痛苦。她弄丢了她的爱，她的孩子，所以她只能恨。

她对沈浪曾经有多爱，后来便有多恨，可即使如此她似乎仍舍不得看他死。所以她挡下了那一箭，她的身体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便擅自行动了，等她意识到的时候箭已入体。

然而临死前，她又觉得这样也好，那她就可以见到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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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终究还是没死成，孩子也活了下来。

在完成了母亲的遗愿后，她便带着阿飞离开了。沈浪是她强求不来的，而阿飞却是她现在可以抓住的。这个完全属于她的孩子，也是她如今的全部。

她知道，阿飞总有一天会长大，他迟早要回去他父亲所在的江湖。但此刻阿飞就窝在她的怀中，对她完全的依赖，那么单纯的信任和依靠，天生的亲近之情。

二十多年以来，她终于有了能够抓在手里的温暖，一个不会苛刻她、不会背叛她的亲人，虽然这亲人还只是个弱小的孩子。

白飞飞抱着阿飞，感受到怀中的温暖生命，眼前竹影绰绰。

——风过疏竹，风去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过潭不留影。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她想，她的人生大抵也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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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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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雁】《婚礼文》中记载：“委禽奠雁，配以鹿皮。”古代纳聘多执活雁为礼，故送聘礼又叫“委禽”。因为大雁是候鸟，从无失信，象征着男女双方信守不渝。到了汉朝，聘礼就复杂起来，包括自远古便有的大雁在内，增至三十样之多。唐朝时由于与少数民族的融合，聘礼减少到了九样，而此时大雁变成了特别重要的东西，从提亲开始，每次去女方家里都得带一只大雁，如果大雁不好提也可换成其他禽类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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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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