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这样色彩凌乱空间扭曲的画面,夏祁很熟悉。
只不过谢元修的是照片,而他的来自笔下。
不单单是星空,只有深海、草地、森林,甚至是男人女人扭曲的脸。
在他外祖父母病逝时,想起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父母时,一同长大却出轨的前男友时,见到那个自己明明救了他却爬上前男友床的“好友”时……他笔下都会多出这样混乱的色块。
但在遇到席嘉朗后,夏祁再也没有画过那样风格的画,席嘉朗常说遇到夏祁很幸运,可他对夏祁而言何尝又不是幸运。
第一次见席嘉朗那晚,夏祁刚经历朋友和男友的双重背叛,暴揍两人一顿后的夏祁到酒吧买醉,离开时,他在鲜有人至漆黑寂静的后巷被不长眼的流氓拦住了。
喝得醉醺醺的男人粗俗恶劣,一开口便是不怀好意。心情本就不好的夏祁怒火中烧,抡起拳头便往他脸上招呼。
发泄时却听到巷尾传来略快的脚步声,夏祁本以为是醉汉的帮手,结果抬眸便撞入一双淡淡琥珀色温和却又深邃的眼。
愤怒的夏祁原以为这人是来帮忙的。
结果那双眼的主人沉默片刻,似是看出了自己的想法,温声解释,“我不认识他。”
男子宽松的白色衬衣简单扎进西装裤里,衬衫没有扣到顶,松开两颗露出一截脖颈。路灯的光芒打投在他背后,衬衫中隐隐透出充满力量的肌肉,不夸张,恰到好处,魅力十足。
他静静看着夏祁,微微带着琥珀色的眸子既真挚又温和,让夏祁瞬间仿佛看到了遥远沉静的深海,包容,坦荡亦壮阔。
满脸善意温柔的男人仿佛一道清风,将夏祁心中的烦躁吹得烟消云散……
“夏先生?”
谢元修疑惑的声音将夏祁飘远的注意拉了回来。
“抱歉。”夏祁偏头看向他,眼中一派澄明清澈,他声音没有半点讨好和谄媚,颇为平平淡淡吐出一句,“我不懂。”
谢元修安装镜头的手一顿,似笑非笑问,“是不懂还是不喜欢?”不是看不出夏祁想模糊过去,但谢元修偏要挑明。
问到这份上,夏祁也不是遮遮掩掩的人,他对上谢元修的眼直言道,“不喜欢。”
“哦?夏先生不喜欢?”谢元修低着头调试起灯光,语气漫不经心,“能问问为什么吗?不够完美?”这可是自己拍得最满意的一部作品了。
“或许是……”夏祁停顿片刻,随后缓缓开口,“太压抑了。”说完这话后,夏祁再也没开口。
谢元修细细咀嚼这这两个字,“压抑?”
呵,长在黑暗里的人能不压抑吗?
“夏先生真是格外坦诚呢……”谢元修手上力度一重,灯光距离夏祁偏移了些。
这句话说得意味不明,夏祁当然不会以为对方在夸自己,但他也没有多在意,工作罢了。
谢元修提步回到镜头,他扯着嘴角看向夏祁,“现在抬头看向镜头。”
夏祁依言改变自己的动作。
灯光印在微乱银发与修长的脖颈上,日系短衬衫湛蓝牛仔裤,一只脚随意支在椅架上,露出皓白的脚腕,意气风发……
谢元修晃神一瞬,按下快门的同时自然而然地开口,“夏先生是模特,那应该接触过各种类型的摄影师吧?”
夏祁敏锐察觉到谢元修这话并不简单,直接问,“您想说什么?”
“希望我的话不会冒犯到夏先生。”谢元修缓缓出声,“我不喜欢拍摄过程过于死板安静,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和夏先生聊聊天。”
聊天?
倒不是多奇怪的要求。
但是……
夏祁皱起眉,看谢元修这架势他可不觉得是单纯的聊天,“合同里似乎并没有这一条。”
谢元修笑得坦然,“请不要误会,我非常尊重夏先生,也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够更了解我的拍摄对象。”
谢元修说得冠冕堂皇,面上亦没有丝毫异样,但他的话仍让夏祁敏锐地感受到其中隐隐的恶意。既然接了工作,一般情况下夏祁会避免将个人喜恶带到工作中。
于是夏祁耐着性子问,“谢总想聊什么?”
谢元修掀开眼帘看了夏祁一眼,眼中沉沉恶意一闪而过,嘴唇微启,不紧不慢吐出一句,“冒昧问一句,夏先生有伴侣吗?”
夏祁心中不悦,确实够冒昧,勉强回了个“有。”
“那我们不如聊聊……夏先生的另一半。”
这话实在太有指向性了。
夏祁眉头蹙起,抬眸直直地看了过去,他心中极度无语,若说刚才夏祁只是淡淡的不悦,那现在他是警惕了。
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在第一次见面直白探究你的另一半?
不怀好意。
面带微笑谢元修一直看着夏祁没说话,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多么不合时宜。他很好奇夏祁的回答。
更想一步步试探夏祁的底线……
夏祁向来敏锐,很容易察觉到来自他人的恶意,他本就不缺钱,做任何事不过是爱好随心而已,在这种已感到冒犯时自然不会为难自己,“抱歉。”
说着,夏祁干脆从凳子上站起身,朝谢元修开口,“谢总,我想这个工作我无法胜任,赔偿金我会打过来。”
谢元修预想过夏祁无数种反应,唯独没有这种,定定看着夏祁离开的背影,神色的眸中情绪翻涌,随即轻笑一声,手上用力一按,在镜头上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记。
谢元修眼中暗色和不悦闪过,随后眼中浮现浓浓丝玩味,“有趣。”
*
温馨的餐桌还亮着暖黄烛光,玻璃杯内还残留着透亮未饮尽的葡萄酒,本该坐在餐桌前的两人却不知去向,留下地下几件凌乱的衣物。
一抹灯光从未关紧的卧室倾斜而出,投下一道朦胧引人探究的光影。
卧室巨大的双人床上,席嘉朗单膝支在床上,箍着夏祁的下颌接吻,夏祁抬手勾着席嘉朗后颈,两人吻得又深又狠。
微哑性感的呻|吟揉杂其中,时重时轻,喊得人心痒难耐。
夏祁仿佛一叶扁舟,摇摇晃晃,只能依附着席嘉朗。
耳边是爱人哑着声音的轻哄,“宝贝,你可以的。”
疾风骤雨,肌肤染上红霞……
待结束后,席嘉朗看着枕边满身痕迹昏昏欲睡的爱人有些懊悔,抬手怜惜地将人抱在怀中。
“乖,不做了。”席嘉朗低头轻吻夏祁。
听到席嘉朗的许可,夏祁又乖乖滚进席嘉朗怀中,没有半点防备,嘴里还嘀咕了一句,“抱一会儿。”全心全意依赖着席嘉朗。
席嘉朗被小爱人依赖的举动心一软。
明明每次做之前都告诉自己要克制,可是上了床什么理智都没了,自己的小爱人实在太可口了。
醒来席嘉朗就对上了小爱人幽怨不满的脸。
夏祁喊了一夜,嗓子都是沙哑的,再加上满身痕迹看上去格外凄惨,他瞪了抱着自己的人一眼,“席嘉朗,你怎么每次都这样!”
席嘉朗低头轻吻夏祁额头,“宝贝抱歉,你太好吃了,我忍不住。”手下轻柔地按着夏祁的腰肢。
夏祁恼怒地打了下腰上暧昧游移的手,殊不知这动作更露出了自己**的身体,不满地嘟囔,“再这么过分就去睡书房……”
席嘉朗看着小爱人露出诱人的风景,眼神一暗,但看着他满身看上去格外严重的痕迹,心软下去,认真帮夏祁捏着腰。
春光正好,又是周末,两人都不想起床,享受这难得的温存,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宝贝昨晚怎么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夏祁抬眸没好气睨了席嘉朗一眼,“惊喜?朗哥你倒是喜了,我好不容易才托人找到瓶好酒,酒都没喝两口……”说到这,夏祁满脸怨念。
“我错了。”吃饱喝足的男人认错总是格外快,席嘉朗也不例外。
他笑着抬了下眉,也不再开玩笑,尽职尽责地帮人揉腰,“昨天不是接了拍摄,怎么回来那么早?”
夏祁重新闭上眼,舒舒服服地躺在席嘉朗怀中,懒洋洋回应,“遇到个奇怪的雇主,我不想干了,就回来了。”
席嘉朗关切,“嗯?怎么了?”
席嘉朗知道夏祁看似随意,但工作起来比谁都认真,既然答应接下的工作不会轻言放弃。
夏祁脑袋轻轻蹭着席嘉朗有力的胸口,缓声解释,“哪个摄影师会揪着问模特感情上的事?而且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我不喜欢。”
席嘉朗手上的动作一顿,翻起眼眸,面上的表情不自觉带出几分冷意,将夏祁又往怀中揽了揽,手才继续轻轻在他腰上捏了捏。
夏祁很少又不喜欢去形容一个陌生人。
恐怕又是一个骚扰夏祁的家伙。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小爱人有多讨喜多可爱,就算两人在一起,他身边也从没少过追求者,更别提某个快两年都没放弃的前男友……
面上席嘉朗不露分毫,手指轻柔在夏祁发间穿梭,温声,“以后不想接就别接了。”
夏祁掀开眼帘笑眯眯睨了席嘉朗一眼,“席主管,你怎么不劝我坚持坚持,好好工作?”
席嘉朗宠溺一笑,“舍不得,我可以养你。”
“那感情好,让你养我一辈子。”夏祁拖长了声音,脚心推了推席嘉朗的腿,满脸狡黠,“嘉朗哥哥,怎么办?我饿了。”
听到“嘉朗哥哥”四个字,席嘉朗眼神一暗,夹住夏祁作乱的脚哑声问,“昨晚没喂饱我的宝贝?”
“哥哥哥!饱了饱了……”
夏祁真遭不住了,立刻服软,想把脚抽出来,结果反而把席嘉朗蹭得满身火气。
席嘉朗倒吸一口凉气,哑声警告,“阿祁,别闹了,不然……”
后面的话席嘉朗没说清,但夏祁瞬间明白了,身体诚实地缩了缩,语气又软又无辜,“朗哥,我真肚子饿。”
席嘉朗拉过人吻了许久,揉了下夏祁脑袋,这才探出半截身体捡起裤子穿上起床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