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手机依旧没充上电,拾冬洗漱完趿着拖鞋走到宿管办公室,刘姐照旧专心致志打着毛衣,拾冬站在她身边一边插插座一边问宿舍寝室插座是不是坏了,怎么都充不上电。
“那个插座是有点松,你下次在这充了再拿回去吧。”刘姐在头皮上划拉了几下毛线针,无关痛痒回复。
“哦。”拾冬看了一眼刘姐手里的毛衣,“刘姐,你给谁打毛衣啊?看样子像小孩的。”
“家里亲戚十月生,我给小孩打两件。”
“这样啊..”拾冬若有所思点了下头,“我还以为给你家孩子打呢。”
针错了几针,刘姐埋头拆线,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回。拾冬自觉无趣,留手机充电,准备继续去食堂吃昨天的米线。
人走没多久,充电头“啪嗒”一声从插座掉落,刘姐欠身插上,往旁狠狠剜了一眼。
原以为今晚拾冬又得接着值班,可晚上时候刘姐竟然主动提出今晚她来,拾冬当然没意见,趁门禁时间还没到,她出了一趟校门。
肩上的伤已经一周多了,现在提重物都还隐隐作痛,拾冬准备去药店买副膏药,顺便再去买顶假发。
怕遇到学生拾冬特意戴了口罩出门,一出校门没多远便找了个人少的垃圾桶,扔了头顶快要滑下来的假发。
附近是大学城,药店到处都有,膏药好买,可便宜假发不好找。精品店卖的仿真假发随便一顶都要上千,拾冬后悔刚刚那么爽快把假发扔了。
路过橱窗时,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已经齐肩,看了四五秒吸了口气,决定把头发剪了,省钱又省事。
离门禁还有半小时,在连续看了好几家理发店都得排队后,她终于找到一家小店,老板娘百无聊赖趴在柜台刷手机。
“剪头发吗?”见有人进来,身形丰腴的老板娘起身相迎,“先洗头吧。”
“不用了,直接给我剪短。”拾冬摘下口罩,眼镜言简意赅道。
老板娘一怔,倒也没说什么,拿出泛黄围布给她围上,走到旁边位置一边找剪刀,一边问她想剪到多短。
“这。”拾冬对着镜子比了比,这家店看来生意很差,镜子都有些模糊,“耳朵下一点。”
“好。”老板娘的手插进拾冬发间,她一边梳着拾冬头发,一边说:“这么好的头发剪了多可惜。”
“天热麻…”
滴答
有什么东西滴在额头,拾冬本能一摸,手指染上一抹鲜红。
不好!
一只惨白的手按在自己头顶。
“吱呀。”
店门缓缓关上。
几个学生吃完火锅已经快到门禁时间,有人提议抄近道。
“走大路吧,我不敢走那里。”
“是啊,听学姐说那条路容易鬼打墙,好几个人都证实了,我也有点怕。”
“对,前阵子听说有个理发店老板娘失踪,现在都没找到。”
“你们能不能别神神叨叨的,还有八分钟就查寝了,我们上星期寝室分快被扣光了,辅导员说再扣就扣我们学分,你想不想毕业了。”
“可是…”
“快走吧,有什么怕的,来,跟着我唱。”
“唱什么?”
三个女生拐进小巷,嘴里嘟嘟囔囔唱着,
“噜啦噜啦咧,
勇敢向前进,
噜啦噜啦咧,
聪明勇敢有力气,
我真的羡慕我自己...”
她们战战兢兢经过那家黑暗无人的理发店时,听到里头“哐啷”一声。
“你们…听到了吗?”
“…好像听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孩们仓皇逃窜往出口奔去。
店内。
拾冬被狠狠压在镜子前,碰倒的收纳架,剪刀梳子散落一地。
狼狈死了。
拾冬这个时候还不忘吐槽这受控的局面。
她已经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能看到这些东西的。
也许是第一次在孤儿院和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说话时候,也许是第一次被那些东西恐吓威胁,吓哭的时候。
吃的苦多了,便总结出让自己不受伤的方法,装看不见。
可是再装看不见,难免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你想怎么样?”拾冬发问,眼里并无太大惊惧之色。
十岁那年她从孤儿院逃出来,遇到了孟永。
她愿意跟着孟永,是因为他们是同类,更何况孟永还会把走阴所得的钱分给自己,连饭店都不要童工的年纪,跟着孟永是最好的选择。
跟孟永这十多年她见过太多这样的情形了。
余光中,她看到镜台旁的剪刀。
女人俯下身贴近拾冬,镜子里,她一半脸已是森森白骨。
“头发。”
“给你头发就放我走?”
“当然。”
“好。”
拾冬重新坐回椅子,就在女人拿起剪刀准备剪她头发时,拾冬头一偏迅速躲过,紧接着拿过镜台上的剪刀利落插进女人身体,转身往大门跑去。
女人拔出剪刀发出一声低吼,双眼血红朝拾冬伸出手,四周物品震动发出凌乱哐啷声。
还差几步就到门口的拾冬一个踉跄被拖回椅子,女人的手扯住后脑的头发,她被迫仰起了头。
要不是刚刚那把剪刀太钝,她来不及划破自己的手,不然沾上血的话肯定能跑出去。
女人身上,恶臭血水不断往下淌,看来这副身体撑不过今晚。
“你真漂亮。”
“像你这么漂亮找男朋友很容易吧,这个肥婆又老又丑,我已经好久没谈恋爱了。”
“…有病。”拾冬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看着我!”
女人低头对上拾冬的眼睛,察觉到女人意图,拾冬立马闭上了眼。
女人想要的不是头发,是替身。
现在这具身体已经腐烂,它必须找新替身。
冰凉手指掀开眼皮,拾冬看到女人越凑越近的脸,
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时,刚刚三个女生只能听到声响的店,被一个人轻易推开,
“不好意思,问一下这怎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