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一声声惨叫从厕所传出,所有人都惊恐地望着厕所的方向,画面仿佛定格般没人敢动。
一分钟后“施暴者”大步走出厕所,路过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孩,视线下移睨了一眼道:“下次遇到这种事告诉我。”
“是!安倍君!”女孩低着头双手紧紧绞着裙摆。
羽迦也不在意她声若蚊蚋,弯腰提起书包往肩上一甩,目不斜视从一众瞪眼张嘴的学生中穿过下了楼。
所有人目送他离去,看着夏日午后的微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光影在他美丽的余怒未消的脸上变换。
“安倍君长得真好看……”有女孩低声道。
没人反驳她,但也没人敢赞同。
再漂亮的一张脸,一想到他凶残的拳头所有的绮念都能瞬间消失无踪。
校门前停了辆卡宴,羽迦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对车内的国助道:“我刚才又揍了一个人,校长很快就会联系你。”
“这个事不重要。”国助给他系好安全带,“家里出了点事,待会儿回去你记得把嘴封上,不然我会考虑毒哑你。”
羽迦只当他在唬自己没放在心上。
不过一下车他就察觉到不对劲,这里……是裕太和观月的家。国助竖起食指抵在唇边,意思是记住他刚才的话。
“大哥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他俩一进去就听到观月扯着嗓子在那干嚎,见他们来了观月才收了声音,用手怼了裕太一下让他说话。
裕太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优介都那么大了,大哥你不用听前辈的,他就是关心则乱。”
“裕太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儿子被人欺负了你一点都不着急,你属乌龟的还是属水豚的。”
“前辈你别生气。”裕太将他搂到怀里,小声哄道:“优介已经成年了,我们应该先问问他的想法然后再做决定。”
“就他那个笨蛋稀里糊涂就被人欺负了,他那个脑子我估计生他的时候没给他一起生出来,现在还让他做主,哼我看我都不用活了,直接跳海算了。”
“不许说这种难听的话,优介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我们应该冷静一点,别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了,听话。”
“随你的便。”
观月扭脸过去,懒得看。
羽迦算是听明白了,悄悄靠近国助,小声问道:“应该不是你吧?”
“在你心里我无恶不作?”
“例行询问而已。”
不二给他俩使了个眼神,两人乖乖去沙发上坐下。
“裕太说得对,还是先让优介说说他怎么想的。”不二道。
优介见所有人都朝自己看过来,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干了蠢事还要详细叙述过程细节,这个社死程度比干了蠢事还丢人。
“现在觉得难以启齿啦?把脑子丢了还想要脸?”观月看他这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分明样样都像了他,怎么还能干出这种糊涂事。
“前辈!”
观月不情不愿闭嘴,看那样子但凡优介一句不对他就能立刻开火。
“优介你别在意你爹爹说的那些话,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你要解决他,我们家也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人家,不差这一件。”不二温温柔柔说了安慰的话。
裕太无奈道:“大哥你怎么比前辈还能添乱。”
观月眉毛一扬,怒道:“怎么叫添乱,他敢做这个事就得承担后果,不然别人还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以后个个都要欺负到我们头上来。”
不二示意他们安静,让优介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优介苦笑,那晚他喝醉了,压根记不清对方的脸,第二天醒来对方早就逃之夭夭。
“可恶!大哥,你一定要找到那人抽筋扒皮!”观月恨恨磨牙,敢欺负到他儿子头上真是活腻了。
“前辈别说这种气话。”裕太捂住他的嘴,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观月却在盘算可行性,正好不不熊也回来了,叫不不熊把那人生吞活剥了警察又能怎么样呢。
裕太一看就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道还好观月有贼心没贼胆,否则倚仗着手冢的权势他们家妥妥的豪门剧里的恶毒反派。
“那孩子你打算怎么办?”不二示意优介说话。
“当然是打掉!”观月打掉裕太的手厉声道。
而且这个事必然不能传出去!
孩子?
羽迦睁大眼睛,随即目光幽幽看向国助,你不是说你们家跟电视里演的不一样吗?
国助给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手冢道:“我已经让侑介去安排,你们准备好了就过去。”
“哥夫你一定要帮我们优介抓住那个混蛋,我和裕太辛辛苦苦把优介养那么大,把他养得知书达理貌美如花,刚成年就出了这种事,叫我们怎么活呀~”观月拿出手帕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羽迦还是第一次看他演戏,眼泪没几滴倒是听到了磨牙声,看那理所当然的架势,仿佛他不是手冢和不二的弟媳,而是被他俩宠坏了的宝贝祖宗。
“该怎么活就怎么活。”手冢同国助一样嘴里难听到什么好听话。
不二也道:“优介也是受害者,观月你一副天塌了的样子不是给优介心理压力吗,有我和手冢前辈在,还能让优介找不到好人家?就算他一辈子不结婚我们养他一辈子就是了。”
“这可是大哥你说的。”观月擦了擦眼角,又开始神气起来。
不二看向国助,国助将文件放到桌上。
“这是我在市中心给优介买的房子,他也毕业了,不应该再跟你们住一块,不方便,孩子大了要有自己独处的空间。”
优介诧异抬起头,之前不二问他喜欢什么样的房子,他以为不二是打算等他结婚了送给他当做新婚贺礼。
“房子还没装修,爹爹的意思是让优介自己决定。”国助道。
不二看优介愣住了,笑眯眯道:“这是送你的毕业礼物,好孩子,忘掉这些不开心的事,谁还没有个倒霉的时候呢,我只要我们优介无忧无虑健健康康的就好。”
“我知道了。”优介擦掉眼泪扯出个笑来。
不二爱怜地摸了摸他脑袋。
把大的小的都安抚好后他们便离开了,回去的路上羽迦终于憋不住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国助面无表情道:“你问那么多我该回答哪一个。”
“如果抓到那个人你们会怎么解决他?”
“杀掉。”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羽迦摸了摸自己脖子,屁股挪远了些。
国助道:“提醒你一句,别把这件事告诉光助,他要是知道优介被人欺负了一定会连夜赶回日本。”
“光助哥哥护短,不像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算什么大事。”
“哼你当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又不是你未婚先孕还不知道孩子爸是谁。”羽迦朝他做鬼脸。
国助直接上手掐脸。
几日后侑介说已经安排妥当,让优介尽快去检查,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做手术了。这个事要悄悄办,就没让观月他们陪着,只国助带着优介去了。
检查没问题,但手术却没做成,二人拿了检查报告就回来了。
“手术没做成?”
国助点头,孩子爸找到了。
难道要父子一起杀吗?羽迦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被按跪在手术室外面,等里面宣布手术结束,国助弯下腰在男人耳边慢悠悠说道现在轮到你了……
迹部家。
“胡闹!”
“榊老师你消气!”
榊太郎捂着胸口慢慢扶着沙发坐下,渡边赶紧给他拍背顺气。迹部维持着帝王坐姿,食指中指并拢点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慈郎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懵懵道:“我要当爷爷了?”
宗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宍户:“家门不幸啊。”
凤还处在震惊中,没有劝他闭嘴。
日吉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宗秀你才十六岁。”
“你爸十六岁也当爸了。”岳人没忍住添了一把柴火,一家子都是这个德性,谁也别说谁。
小蘑菇扯了扯岳人衣服让他别刺激榊太郎了。
“小泽去哪儿了?”榊太郎缓过来立刻问凤道。凤说小泽在公司加班,榊太郎仍旧不放心,说道:“以后少让他们去酒吧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玩。”
“小泽本来就不爱去,我还担心他晚婚晚育呢。”渡边不高兴了,他的基因好着呢。
“不是酒吧,是假面舞会……”宗秀弱弱反驳道。
“我要当爷爷了!”
慈郎开心拍手,将宗秀拉起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宗秀你要当爸爸了!”他们家要有小baby了!
迹部愣了愣,试探问道:“慈郎你觉得没问题?”
“这有什么问题嘛,宗秀已经十六岁可以结婚了,既然有孩子就要承担起责任学会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知不知道宗秀?”
宗秀点头。
“你点什么头。”迹部有些无奈,这笨蛋儿子怎么比慈郎还天然。
榊太郎道:“对方是谁?”
“我也不知道……”宗秀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
那天晚上他喝了些酒,对方又戴着面具……
集体沉默三秒。
渡边:“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当爸爸了?”
“我听说他家人正在打听我的消息要找我算账呢,我猜应该是怀孕了。”宗秀说出自己的推测。
“应该?”
所有人失去了发言的**。
“安倍同学这个给你!”女孩双手递上一封信,呈九十度鞠躬。
羽迦接了那封粉色的信,还没开口对方就已经跑了。信里写着她们想排练一个舞台剧,询问羽迦可不可以来当男主角,如果不想也没关系,态度非常卑微。
舞台剧啊……
羽迦才想起来昨天班长好像有提了学园祭的事,正好这几天国助忙着处理优介的事没空管他,他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
“安倍同学你答应了?”女孩小声欢呼了一下。
“你们打算排练什么戏?”
“我们打算排练《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换成《罗密欧和朱丽叶》。”
“啊?”
“不行?”
“没问题!”
只要羽迦能当男主角,他就是想演奥特曼里的怪兽她们也会答应。
“安倍同学,那个,我们打算明天下课后去买道具和材料,你,要不要一起?”
“可以。”
“太好了!”
女孩双手交叠捂着嘴开心地跑了。
羽迦学了下她刚才的动作,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好像做过……不可能,他摇头,他怎么可能做这种动作。
“羽迦最近在做什么。”
国助一闲下来就发现身边太安静了,某个爱跟他作对的小屁孩居然好几天没出现在他面前。
秘书将羽迦写的剧本递上,说道:“羽迦小少爷最近在跟同学排练舞台剧,这是他写的剧本。”
《罗密欧与朱丽叶》?
“他居然还有这个本事。”
国助越看越觉得熟悉,这些桥段的灵感无疑是来自弦吉郎和信介,代入二人的脸毫无违和感。
这小屁孩真记仇。
“昨天羽迦小少爷跟同学去逛街了。”秘书将照片放到国助面前,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怎么全是女孩子?”
“男孩子您就放心了?”
“……”
国助让秘书下单一个大蛋糕和一些甜品饮料,以看望的名义去了学校。羽迦对他的出现有点意外,优介的事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安倍同学的爸爸好年轻哦。”女孩们踮起脚尖试图看清那口罩下的帅气脸庞。
“眼睛有点像手冢国光。”
“身材也像。”
……
国助打量了好一会儿羽迦身上的装扮,没忍住笑道:“你这是哪个国家的落魄王子。”比低成本短剧里的服化道还差劲。
“这是我自己做的。”
“抱歉。爹爹那里有很多你需要的衣服,这几天你可以去挑一套。”
“爹爹是小王子。”
“你也是。”
“我是罗密欧。”
“那你千万不能让弦吉郎发现你的剧本,他会让你变成朱丽叶。”
“哼我才不怕呢,你打得过他对不对。”
国助点头,关于这一点他不想跟羽迦抬杠。
“优介哥哥的事怎么样了?”羽迦有点操心优介肚子里的孩子,他对孩子有天然的好感。
国助道:“两家正在商量结婚的事宜。”
“他们家愿意负责?”
“为什么不?公事上这属于商业联姻,私事上他俩这遭遇可谓是天定姻缘,于公于私他俩都应该结婚。”
“我听说真田伯伯同意弦吉郎哥哥和信介哥哥的事了。”
“知足常乐,他们大人比我们懂。”
“那你今天来这里干嘛?”
国助对这个问题不予回答,说自己还有事便走了。羽迦撇嘴,他就不信这家伙能一直嘴硬。
学园祭那日全家人都来看羽迦的表演,包括光助——为了优介的事他前两日回了日本。
“听说有吻戏哦。”光助抛出一个炸弹。
国助明明看过剧本却还是忍不住看了过来,光助朝他眨眼说道:“哥哥不要吃醋哦,这只是演戏。”
“他们演的不是《睡美人》。”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国助表情无奈,他又被光助耍了。
羽迦没想到他们都来了,脑子里蹦出一个坏点子。他朝国助勾了勾手指,张开双臂让国助帮他整理衣服。
“我听说你待会有吻戏。”明知道光助大概率是逗他玩,但国助还是忍不住想确定清楚。
“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你的剧本,之前没有。”
“剧本随时都可以改,你知道飞页吧。”
羽迦见他不说话,心中很是得意,过了会儿才道:“玲奈同学说了初吻是要留给喜欢的人,所以我们只是借位,你不要摆着个臭脸,我又不是你的童养媳你那么小气干什么。”
“那是你的事——”
嘴唇传来柔软的触感,来自另一个人的陌生的气息侵袭鼻间,国助宕机了三秒才意识到那是什么。
是口红的香气。
“好了,初吻送给你,不要吃醋了。”羽迦放下踮起的脚,扬起笑脸朝国助挥手,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
国助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他刚才被羽迦强吻了?
“哥哥?”
国助僵硬回头,手冢、不二、光助三个人站在他身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哥哥,我们支持你。”握拳。
国助突然失去了所有辩解的力气。
直到坐到座位上国助仍旧处于恍惚的状态。
台上羽迦跟他同龄的女孩在演着少男少女的爱情,般配又和谐,无论是明媚阳光的,还是哀愁悲痛的,都叫他无法忽视灯光下那张脸清晰可见的稚嫩。
不二跟手冢交换了个眼神,手冢微微摇头。
掌声响起,国助这才意识到已经结束了。他抬起头,刚好看见羽迦牵着那个叫玲奈的女孩子的手一起鞠躬谢幕。
“这个剧情有点熟悉呐。”不二道。
手冢:“嗯。”
“因为现实是he,所以幸村会理解在创作上的一些借鉴呢。”
“确实,艺术源于生活。”
国助起身,耳边听着手冢和不二的对话,目光不自觉投向后台的方向搜寻羽迦的身影。
羽迦收拾好出来,仿佛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神色自然地跟他们聊天说笑,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爸爸、爹爹,我送羽迦回去。”国助道。
羽迦:“可是爹爹说待会儿我们要一起吃饭。”
“今天不吃了,明天再吃吧。”
羽迦朝光助看去,光助表示爱莫能助。手冢和不二不打算掺和,羽迦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单独面对国助。
“关于你刚才做的事我有必要跟你聊聊。”
完蛋了,羽迦蔫下头。
“跟上。”
“哦。”
车子在一个陌生的别墅前停下,但当羽迦走进去,里面的一草一木都让他感到熟悉,尤其是那整块石头切成的台阶,只是比记忆中的小了很多很多。
“你还记得这里吗?”国助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羽迦没回答他,凭着记忆慢慢走进去。
落地窗也没那么高了,他记得有鸟儿飞过的时候是他跳起来也够不到的距离;泳池也没那么大那么深了,印象中他很怕掉进去,总是避免往泳池边走;不二的仙人掌也不再跟他等高,那些刺也不再是可以刺伤他的利刃……
他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被手冢捡来跟他们生活过一段时间,今天他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国助哥哥,为什么你们后来不要我了?”他不可抑止地感到难过,明明记忆中他们一起生活很幸福,为什么后来把他丢掉,为什么他之前完全忘记了这一段经历,这些疑问一个个冒出来,悲伤的情绪一下就快把他淹没。
国助来到沙发上躺下,朝他招手。
“小狐狸,过来。”
羽迦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头一歪,不太明白。
“过来。”国助朝他招手。
羽迦走了过去,想也不想就跨坐到国助身上。国助扯着他双手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捧起他的脸问道:“你现在有没有想做什么?”
“有。”
羽迦张嘴咬了下去。
“呲~”国助想捂左脸右脸又被攻击,难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已。
“变态叫你占我便宜!”
羽迦嘴下不留情,非得把国助的脸给啃破皮才松开嘴,然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战利品,嚣张道:“我告诉你,就算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也不许对我动手动脚,否则我——”呲牙,“咬死你!”
说完跳下沙发跑了。
国助疼得龇牙咧嘴,掏出手机用屏幕一照,他这脸上密密麻麻都是牙印,尤其是下巴上的那个,清晰完整,血红的颜色看起来分外可怖。
看来他这几天可以休息了,他乐观地想。
五分钟后羽迦又折返回来,昂着头对国助道:“刚才我跟爹爹说了,他说这别墅等我成年了送我,所以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家。”
“什、什么?”国助一说话就牵扯到嘴角的伤,疼得他眉头皱了下。
原来他的嘴角也被咬破了。
“我说现在该走的人是你。”羽迦指着门口意思很明白。
“你现在成年了?”
“那我报警说你猥亵未成年?”
“你过来。”
羽迦噘着嘴不情不愿走过去。
国助坐起身,让他跟自己上楼。羽迦一脸警惕望着他,这上了楼可不好跑。
“听话。”国助拉着他手腕将人带到了自己以前的房间,然后指着保险柜让羽迦去打开,“你还记得密码吧?”
“密码?”
羽迦蹲下来,手比脑子快,直接按了几个数字。
国助瞳孔骤睁。
密码正确。
羽迦扭头看国助,国助微握拳头示意他拿出里面的东西。保险柜里只有一个箱子,羽迦想也不想就拨对了密码。
“这些都是真的吗?”
箱子里全是珠宝首饰,随意堆叠着,看不出原本的价值。羽迦捻起一根毛,仔细对着灯光比了比,又拿到鼻前闻了闻。
“这是狗毛吗?”
“狐狸毛。”
“狐狸?”
“现在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那根狐狸毛轻飘飘落回箱子,羽迦睁圆了眼睛,呆愣在原地。
国助弯下腰将他拉起来,说道:“你现在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是你的,现在物归原主。”
“我不明白。”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羽迦猛地摇头,推开国助后退了一步,喃喃道:“我不是被抛弃的吗,为什么,我不明白……”
“我们从来没抛弃过你,我们……”
国助的话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居然有点听不真切。
砰——
“小狐狸!”
羽迦闭上眼,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羽迦醒来不知道会不会挠哥哥,哥哥,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们一声。”
“我只是……”一声叹气。
“我们也瞒了国助,这件事我们一笔勾销。”
“我要回四川了,哥哥,我会在异国他乡为你祝福的。”
“国助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和以前一样。”
“笨蛋哥哥,哥哥就是笨蛋。”
……
羽迦想睁开眼,却浑身使不上力气,耳边听着他们的对话,记忆逐渐回笼。
“把他重新扔回大兴安岭吧。”手冢平静冷淡的声音传来。
“不要!”
羽迦以为自己喊出了声音,没想到他们继续聊着,没人回应他。他急切地想睁开眼,可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仿佛置身于一片虚无中,只有声音能传得进来。
“手冢前辈怎么能说这么残忍的话,小狐狸他只是忘记了。”
不二温柔的嗓音给了他一些安慰,让他不再那么急躁。可接下来光助却说道:“如果羽迦不愿意嫁给哥哥,就让他跟我回中国吧,那才是他的家,我们应该帮他找到他的亲人。”
“光助!”国助似乎有些生气了,“羽迦还只是个孩子,你们不要再拿我们俩开这种玩笑。”
“可是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哥哥,你最好想清楚。”
“法律上他是我的养子。”
“等哥哥以后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你还会对羽迦好吗?哥哥,一碗水是端不平的,羽迦也不喜欢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你不能这么自私地把他留在你的身边。”
“你让我再考虑一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嗯。”
羽迦越听越气,只想马上爬起来咬国助,这个混蛋耳根子也太软了,光助说两句他就不要自己,还要把他送走,可恶!
“手冢国助!”
国助刚抬起头一个拳头就挥了过来,紧接着他被按倒在床上,羽迦整个人骑了上来,抡起枕头就往他脸上招呼。
“别、羽迦停——”
国助一手挡在脸前,一手指着某个方向。
羽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三张惊讶的脸。一秒迟疑后,他慢慢下了床,双脚并拢站好,乖乖问好,表情还有点委屈。
“羽迦,我们有件事要跟你说。”手冢的声音比平日冷淡了几分,羽迦心头一紧,无助地看向不二。
“我听说你责怪我们抛弃了你。”
羽迦摇头。
“你与我们的缘分看来是到了该尽的时候,我们会尽快找到你的家人安排你跟他们团聚。”
“不要,不要抛弃我……”羽迦摇头,他错了,他不是故意的。
“你不想离开我们?”
“嗯!”
羽迦瘪着嘴泪水迅速蓄满眼眶,一脸倔强地望着手冢。
“那就听话一点,那种话不要再说了。”手冢铁石心肠般表情不为所动,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我会的。”
“嗯。”
不二想要开口,手冢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夫人,溺爱孩子是会出事的。”说完搂着不二强行将人带了出去。
光助看了眼正在抹眼泪的羽迦叹了口气也跟了出去。
“小狐狸?”
国助试探着想将羽迦拉到自己身边,熟料羽迦转过身直接扑到他怀里哭起来,那模样好不伤心,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爸爸就是这脾气,你别放在心上。”国助憋着笑摸他脑袋安慰。
“爸爸他不想要我呜呜……”
“他说气话的。”
“他是认真的!”
“那你听话一点,你说那种话谁听了不生气。”
“你在怪我?”
羽迦仰起头瞪了他一眼,可惜一张脸都哭花了毫无杀伤力,国助忍了忍没忍住笑了,成功收获了一拳。
“都怪你!”
如果不是他短时间接收了那么多信息记忆强行被释放出来,他也不会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这家伙还把他的话告诉手冢他们,简直是居心不良的混蛋!
“我跟你道歉。”国助立刻收起笑容严肃道歉。
羽迦伸出五根手指,他要吃五个慕斯大福,每一个口味都要不一样。
“你没醒之前光助检查过你的口腔,说你再不克制的话会长蛀牙。”
“你听他的听我的?”
“你知道宗秀已经拉了两天的肚子吗,医生都束手无策。”
“那吃两个?”
“可以。”
“可~以~”羽迦阴阳怪气重复了一遍,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这家伙还这么管着他,果然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烦人。
门外,光助直起身,朝手冢和不二比了个OK的手势。
“还是手冢前辈厉害呐。”不二笑眯眯奉承道。
手冢嗯了声。
第一时间占据道德制高点永远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打一棒子要给一颗糖,当天晚上不二叫阿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庆祝羽迦恢复记忆,每人还给羽迦准备了一份礼物。
“爸爸,你不会再赶我走了吧?”羽迦孙子当完了又当回小祖宗,饭桌上故意问手冢道。
他刚才是脑子还没彻底清醒才会被吓到,现在他压根不担心手冢吓唬他那些话。
不二微笑道:“当然,我们怎么会赶走国助的童养媳呢。”
羽迦对这种软刀子没有防御力,闭嘴投降。
“你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了?”光助问道。
应该?羽迦想了想点头。
“所以你记得自己是死了不是被抛弃了?”
“我生气了!”
“抱歉。”
羽迦得意起来,端着长辈的派头说道:“光助,你小时候可乖了,长大了倒是一点都不像爹爹。”
光助笑眯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羽迦气势立刻就下去了,瞪着国助意思是为什么不帮他,国助哪里敢掺和他俩的争斗,察觉到羽迦的视线立刻低下头喝汤。
“过两天迹部家邀请我们家一起吃个饭,羽迦你跟我们一起去。”不二道。
羽迦:“我?”
“以国助童养媳的身份。”
“爹爹!”
“哎呀现在怎么那么容易炸毛呢,一点也不像以前。”
手冢道:“还需要沉淀。”
羽迦在桌子下踢了国助一脚,国助朝他伸出小拇指,全家五个他排最末位,这种事他不参与。
这真的是他以前的小主人吗?羽迦不禁产生疑问。
国助抬起手挡住上扬的嘴角。
“不对,爹爹,上次你们带我去四川——”羽迦突然反应过来,只是他还没说完手冢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食不言寝不语,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等吃完饭他刚要张嘴,手冢和不二已经携手离去,没有一秒的迟疑。
“难得糊涂。”光助拍着他肩膀安慰了一句也溜了。
“手冢国助!”
羽迦转身怒瞪国助,那就找你算账!
国助挑眉,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