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晴空【赛车文】 第8章 上海

赵凌空到停车场开上他那辆奔驰往家回。家在上海郊区的一个别墅区，赵凌空在路上开了好半天才到家。

一进门就被父亲母亲一顿问候。

“刚回来就夜不归宿，干嘛去了？”魏珍问他。

“追女孩。”

“你天天训练哪有时间见女孩？魏伦，你说！”魏珍又把矛头指向舅舅。

舅舅连忙撇清责任：“没有啊不知道啊……等下……”舅舅凑到赵凌空耳边：“不会是四年前那个吧？”

赵凌空点点头。

舅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尴尬扶额：“不是让你们分手了吗？”

赵凌空扭头瞪他一眼：“是分手了啊。”

魏珍大概听出点意思，挑了挑眉：“魏伦，你把这话说清楚。”

“就，21 年在英国的时候呗，你儿子跟在银矢纪录片剧组实习的留学生好上了。多亏了我才没让媒体曝出来这件事。姐你知道的，你儿子的商业价值都是女友粉贡献的，刚好又签了去迈克朗的合同，也不太好再谈下去了呗。”

赵凌空总觉得这话哪不太对劲，幽幽地抬起头：“舅舅，你当年说我的事业大有可为，难不成，说的是女友粉贡献的商业事业？”他的语气到最后有些咬牙切齿了。

“她一个小导演要资源没资源，能给你带来什么？”

“我爱她，我不用她给我带来任何东西，我自己会去挣。”赵凌空起身要走。

舅舅摆摆手：“我真说不下去了，你这孩子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天真。”

魏珍推魏伦肩膀一把：“你这人，自己掉钱眼里不找老婆还要耽误我儿子是不是？阿空 25 了，再不找成大龄剩男了。”

赵凌空的拳头不由得握紧起来。因为他幻想中他的光辉未来和高速发展的事业，他抛弃了他人生里最明媚的一道光。可是到头来竟然只是因为商业价值吗？原来舅舅并没有看到赵凌空赛车事业的未来，只是编造了个谎言吗？

赵凌空鼻头一酸，对孟晚晴的愧疚又一次涌上心头。

……

孟晚晴酒醒之后头还有点疼，越想昨晚发生什么越疼，干脆就不去想了。宋齐遇发微信过来，约孟晚晴出去吃饭，庆祝她完成人生第一部悬疑商业片。

傍晚，孟晚晴打车到了宋齐遇发的地址。是一家精致的私厨。

私厨坐落在私密性很好的一个居民区，网约车开不进去，孟晚晴只能下车走进去。没走两步天上开始掉雨点。

“上海冬天也这么多雨吗？”孟晚晴没带伞，一边看导航，一边小跑着躲雨。

她最不擅长看导航了，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每次出门必须得结伴而行，否则她这个路痴脑袋肯定会迷路。

天已经黑了，居民区里的路灯发着微光。

一把伞兀地出现在头顶，孟晚晴抬头看——一个穿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

孟晚晴总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想起来了，孟晚晴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这就是齐齐娱乐的老板宋齐峰，孟晚晴的投资人。原来这饭局不是只有宋齐遇和孟晚晴两个人，还有宋齐峰。

“宋总好，劳烦宋总来接我……”

“不麻烦。孟小姐不必如此客套，小遇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宋齐峰的眼神晦暗不明，孟晚晴读不透。

宋齐峰在商场厮杀多年，白手起家把齐齐娱乐干到全国第一的位置，归来还不到四十岁。他脸上有商人的精明，但更多的是让孟晚晴琢磨不透的沉稳，他的谋略都在心里。

到了私厨，菜品是定制的，还在制作之中，孟晚晴和宋齐峰两个人就在餐桌两头面面相觑。

孟晚晴脱了外套，里面穿了薄羊毛衫，羊毛衫还做了斜肩的设计，露出她半边香肩，她奶咖色的大波浪头发散在肩头。

孟晚晴总觉得宋齐峰看她的眼神奇怪，但是具体哪里奇怪她又说不出来。她于是把斜肩那边的布料往上提了提，试图盖住自己的肩膀。

“小遇去上马术课了，司机已经去接，她马上过来。孟小姐大可以放轻松。”

孟晚晴战术性地喝了口水，奉承了宋齐峰几句。

时间怎么如此漫长。孟晚晴觉得她和宋齐峰应该是气场不合，独处的时候她尤其不自在。

宋齐遇终于来了，孟晚晴长出一口气，觉得尴尬的时光总算是过去了。

“sunny 姐，我想死你了 ！你和前姐夫哥后来联系了吗？”

孟晚晴差点呛到，连连咳嗽。她想起昨晚的窘态，矢口否认：“没有，没有联系。”

宋齐遇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

私厨的菜做的很精致，但吃起来又是很地道的江浙家常菜风味。孟晚晴刚才那些坏情绪被美食一扫而光。孟晚晴就是这样，爱恨分明，但又很快能消解掉，还是该吃吃该喝喝，美美享受生活。

“哎姐，你一会怎么回去？我让司机送你吧～”

“我送吧。”宋齐峰开口。

孟晚晴的目光立刻变得警觉起来。

“我……”她本想说打车，但想到宋家兄妹请客必然不会让客人打车回去，于是大脑飞速旋转撒了个谎：“我朋友来接我。”

孟晚晴在上海哪有什么朋友，网约车那种新能源车和里面的大叔司机一眼就会被看穿。她思索半天，最后打开微信给赵凌空发了个地址。

“9 点，来接我。”

正在家里做腹部力量训练的赵凌空收到消息，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穿上衣服就出门。“男朋友应该履行接送义务，这话还是当年你说的。我马上就要转正成功了吧！”他心里乐开花。

车开到居民区门口，赵凌空看见宋齐遇打着伞送孟晚晴出来。

赵凌空忽然想起来孟晚晴好像不认识自己这辆车，于是降下车窗喊她。

孟晚晴一惊，想到宋齐遇肯定又要八卦起来，一个转身就把宋齐遇往回推。“回吧回吧，不用送了。”

“还下着雨呢，我不给你打伞你怎么过去？”

“我......我跑两步就行。”孟晚晴转身从伞下跑出来。

赵凌空叹了口气，撑了伞走下车，一把搂上孟晚晴肩膀。

“赵、凌、空！”孟晚晴咬着牙吐出三个字。

“妆会花。”赵凌空倒是理由充分。

“我靠，前姐夫哥？”宋齐遇的叫声从两人身后传来。

赵凌空见孟晚晴要去拉后门把手，一把把门按住，然后开了副驾驶的门。

孟晚晴瞥赵凌空一眼，把赵凌空盯得心里一阵发毛。俩人都记得当年孟晚晴说的“副驾驶要给女朋友坐”。赵凌空那点小心思几乎是写在脸上。

“晚晚，让我来接你是和好的意思吗？”

孟晚晴白他一眼：“你就当我利用你吧。”

“能想到我就行。”

赵凌空把车内温度调高了点，孟晚晴也就自然地把大衣脱掉丢到后座。

赵凌空余光瞥见孟晚晴露出的半边肩膀，伸手把她衣服提上去：“冷。”

孟晚晴又把衣服扯下来：“你懂不懂，这是设计！”

赵凌空的喉结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他无数句道歉挽留的话堵在嗓子眼，可是爱太深，亏欠太深，怎么样说都觉得无力弥补，越说反而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孟晚晴。

“去哪？”

“昨天的酒店。”

“好。”

沉默半天。

“我过两天去哈尔滨客串一个电影。”

“你以前不是不接客串吗？”

“缺钱了，怕配不上你。”

又是一阵沉默。

赵凌空多希望孟晚晴像以前一样撩他，质问他：“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可是他现在以什么身份去奢求孟晚晴的撩拨呢？

“就这么爱我？”

“嗯。”

“我下个赛季……”

“我这是……”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赵凌空说。

“找你来接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如果你不来接我的话宋齐峰要亲自送我，我为了跟他避嫌。”

赵凌空心里先是有点难过，很快又把自己哄好了，“宋齐峰”，赵凌空记住了这个名字，并不对这人怀有什么好的印象。让孟晚晴觉得不舒服的，能是什么好人？

“晚晚，我下个赛季在锐奔二队，你能不能……还来看我比赛？”赵凌空一次次掏出自己的理想和成就，像小孩子炫耀自己的“宝贝”一样吸引孟晚晴的注意。

赵凌空其实没指望得到肯定的回答。可是他好像听见孟晚晴低声“嗯”了一声。这个车的引擎声也太吵了，害得他都听不真切了，早晚要把这车换了。

“嗯？”赵凌空试探着问一句。

“你要是能给我弄到包厢票，还报销机票酒店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去看咯……”孟晚晴表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已经为她即将到来的免费出国旅游感到兴奋。

“报销报销，你来看就行！到时候给你家属票！”赵凌空一时间开心地不知道怎么回复了，活像只摇尾巴的小狗。

但是“家属票”这词一出，氛围似乎又变得有些奇怪了。

“你热不热？我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赵凌空为了缓解尴尬又开始忙碌起来，伸手就要去调空调，却恰好碰上孟晚晴伸过来的手指。好凉的手指，赵凌空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先反握住了孟晚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