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晴空【赛车文】 第4章 新加坡

Q2和Q3阶段，赵凌空又刷新了最快圈速，最后以1分29秒734拿到了第七杆位。

从车里下来，脱掉赛车服钻进冰桶，小麦色的肌肤一览无余。

赵凌空的头发也被汗水浸湿，又在头盔里窝着，取下头盔就成了爆炸鸡窝头。他随意搓了两把头顶，进冰的那一瞬间，脑子里什么也没想。

媒体采访蜂拥而至，新加坡大奖赛由于这个中国人的上场吸引来了不少国内目光。

“赵凌空，你怎么看待你这次的成绩？”

“还有提升的空间。”

“赵凌空，请问车队的策略这次有什么变化？”

“赵凌空，现在你感觉如何？”

“赵凌空，你有什么想对中国观众说的吗？”

赵凌空深呼吸，用那副凌厉的目光掩盖他的疲倦和焦虑：“我不会让你们失望。”

不过正赛让车迷失望的事情时有发生，这其实不是车手一个人的事，关乎到整个团队的配合和赛场上的突发情况。

晚上又训练，为明天的正赛准备好身体状态。

奥西里斯跟他沟通其实不多。奥西里斯和卢卡斯并非靠两个车手的合作才拿到好的名次的，他们两个实力相当，谁也不让谁，更多时候是竞争大于合作。

不过两个人成绩实在太好，就算拿不到冠军，也是亚军季军的水平，车队的积分是不需过多担心的。

但是现在上场的是赵凌空，能不能拿到积分还是未知数。

赵凌空开车进酒店的时候仍然是十一点多。他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地翻着，又鬼使神差地切了小号，点开孟晚晴的微博。这动作做得太多都做出肌肉记忆了。

孟晚晴新发的微博。一张车队维修站的照片。

赵凌空的心脏跳得太快，已经接近他赛车时的心率了。

怎么会认不出来，照片里拍的就是他自己。

他没有点开那张图片，而是打开了评论区。

“晴晴去看f1了？”

“这是哪个车队啊？”

国内看一级方程式的人实在是不多，迈克朗虽然是老牌车队，但是在国内也没有很知名。

“一看就是迈克朗啊，拍的是赵凌空啊。”一个id名叫“懂车老王”的人评论。

“晴晴你是赵凌空的粉丝吗？”

......

“她小名叫晚晚，不叫晴晴……”赵凌空撇撇嘴，走进电梯。

电梯上行，门又一次提前开了，孟晚晴走进来，赵凌空只顾着翻看评论，一抬眼发现是孟晚晴啪一下掐了手机电源键，然后把手机塞进兜里。

孟晚晴勾了勾嘴角，抱胸走向他身边。

“好，好巧。”赵凌空有些语无伦次。

“不巧，我来找你。”

赵凌空怔住了。

“明天正赛。”

“嗯。”

“我知道你想赢，但是......这个赛道比较危险，你还是，注意安全。”

赵凌空往她身边凑了凑：“晚晚，你还在意我，你还爱我是不是？”

孟晚晴把浴袍裹了裹，笑着眯起眼睛向赵凌空靠近：

“不想你死而已，跟爱不爱有什么关系？”

她哼哼笑了两声从电梯里走出去了。

10.5日正赛日。

“新加坡滨海湾赛道，单圈长度4.94公里，共需完成62圈。央视体育为您转播。”

导播镜头又切给赵凌空：

赵凌空一身赛车服坐在明黄色的赛车里。第七位发车。

先是一圈暖胎圈，规规矩矩，没有什么问题。

信号灯一个一个亮起，倒计时，灯灭掉的时候就是比赛开始的时候。

赵凌空的脑子里一片安静，眼睛直盯着前面的信号灯，周围的喧闹声全被屏蔽掉，空气停止了流动。

灯灭掉，踩油门，嗡的一声二十辆车一齐冲出去。

包厢里，孟晚晴紧紧抓着宋齐遇的手，宋齐遇一脸无语地瞥她一眼。

赤道上的雨总是来得急，说下就下，打湿了赛道。

观众席也是一阵骚乱。

才过去三圈，前几名的起步十分迅猛，赵凌空也不甘居人后，被超车就反超，再超前车。最后还是在第七名。

赵凌空抓方向盘的手渗出些汗水，心跳发慌，下了雨视线不太清晰，他使劲保持着车子稳定。

前面的克莱尔过弯时轮胎打滑，砰地撞上护栏，左前翼撞碎，碎片掉了一地。

赵凌空猛打方向盘切近内道超车，左轮却被克莱尔的前翼碎片扎爆胎。

赛车猛烈地抖动一下。

“左前爆胎！进站！”

“box！box！”

赵凌空通过车内电台报告情况，硬是在雨里把残缺的车子开回维修区。刚好卸下轮子，换上半雨胎。

五秒之后出了维修区。

克莱尔是否退赛还无从得知，赵凌空目前进到了第六名的位置。奥西里斯在第三名。

赵凌空出站上赛道，暖胎加速又进弯道。

逐渐适应了新换的胎，赵凌空又加速起来完成了几圈。第五名是非常出色的车手，甩了赵凌空十几秒，赵凌空连第五名的车尾也看不见。

超车是没那么容易的，这话同样适用于后面名次的车手，排在第七位的汉斯几乎是贴着赵凌空的车子走，试图超车但是次次被赵凌空挡住。

半雨胎的性能赶不上硬胎，汉斯还用的是硬胎，赛车性能也在线，速度很快，车头要抵上赵凌空的车尾。

赵凌空咬咬牙一脚油门下去，汉斯也不感落后，干脆驶到外圈，准备从外圈超车。

两车缠斗，互相碰撞擦出火花。

汉斯的赛车一个打滑撞向赵凌空，把赵凌空的车子撞上围栏，赵凌空一个加速冲过去，才避免被汉斯整个撞进围栏里，汉斯的车损伤严重，几乎半边都撞碎掉。

赵凌空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猛烈的撞击让他的神志短暂不清楚了一下。但是还是下意识开着车往前走。

红旗！安全车出动，观众席一片哗然。

孟晚晴几乎是从位置上弹起来冲到窗边，刚好能看见楼下维修区。

赵凌空又一次硬生生把车子开回维修区。一群身穿黄色工服的机械师围上来。赵凌空深呼吸，他没有从车里出来，仍然卡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

新加坡下了雨之后湿度更大，然而温度又没有下降，赵凌空只觉得排汗更加不畅，车内温度升到六十度，他呼吸困难，意识模糊，说不出是高温还是受撞击的原因。

接下来该怎么办，策略师在他耳边说话，他感觉那些话听进去了，却又飘出去了，然而忽然有一道闪电一样的喊声传入耳道。

“赵凌空！”

“赵凌空！”

很熟悉的，中国女人的声音，喊的是他的中文名字，不是zhao，也不是chris。

他屏蔽一切外界声音只能听到耳鸣声的境界被打破，孟晚晴的声音传进来，就像四年前她第一次闯进他的生活一样，闷热的雨季洒进来一道光。

“赵凌空，你可以的！你可以做到的！”

车子修好，出维修区。安全车领着赛车限速慢行，谁也不能超车，但谁都知道，安全车的出现将改变这场比赛的格局。

汉斯受伤比较严重，退赛了。

赵凌空的脑子总算清楚些，超不过前面的高手，保持好自己的名次对他来说就已经难能可贵了。

雨淅淅沥沥最后停下，但是地面依然湿润。视线清楚了一些，赵凌空加速，把他和前一位的差距缩小到三秒。

赵凌空看得见，赵凌空加速踩下去油门，不行，超不过去。

又过了十圈左右，前几名已经套了后面几名的圈，整个赛道上的所有车的圈速都降下来。

赵凌空过弯进直到的时候又早出弯了一些，把两人的差距缩到一秒以内。进直道，打开尾翼，超过去！

不行，还是被前车死死锁住。

就差0.4秒，超不过去。

赵凌空咬唇，拧了拧眉头。

车内电台里传来声音：“zhao 保持好。”

然后迅速挂断。

他不知道前面奥西里斯正在和马科斯争夺第二名，前面正是一片水深火热。

62圈结束，赵凌空拿到第六名。

总算是为车队拿到积分，也算不辜负车迷的期望。

他从车里出来，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湿答答地往下滴水，因为脱水他脸色还有些潮红，大口喘着气。

“赵凌空，拿到这样好的名次，有什么感想？”

“赵凌空，车队对你的成绩有什么评价？”

“赵凌空......”

“zhao......”

记者又挤上来，他用毛巾擦了头上的汗水，一脸虚弱地躲开那些声音，钻进冰桶，遭受精神和物理双重折磨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你可以的！你可以做到的！”

孟晚晴的声音又在他脑子里响起来。

他靠在冰桶的沿上长吁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个春心泛滥的笑。

去医院检查了脑震荡和身体情况——轻微脑震荡和一些擦伤，影响不大。不过赵凌空还是在医院短暂休息了一天。

车队的人来看过他之后就走了，只舅舅陪着他。

远在上海的父亲母亲听闻此次比赛情况，也乘飞机赶来新加坡看望他。

赵凌空揉了揉太阳穴，接过妈妈递过来的苹果啃上一口，笑眯眯地回话——他不想让父母担心。

病房门口闪过去一个人影。

奶咖色的大波浪，前凸后翘的身体曲线，他的目光总是很敏锐，那人影只是停留了一秒他还是注意到了。

“爸妈，我上个厕所去。”赵凌空说着走下病床，走出房门。

“哎，这屋里不是有卫生间吗......”

赵凌空走到电梯门口，看见孟晚晴在等电梯。

孟晚晴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头发。

“晚晚，我听到了。”

孟晚晴嘴角颤抖一下：“什么啊，那么多人在喊你怎么知道是我喊的？”

赵凌空一把揽过孟晚晴的腰，狼一样的目光似乎把孟晚晴要盯穿。

“我还没说听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