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主人/芙蓉
就这样李逢卿留了下来,一边跟着林晚山查西西的踪迹,一边寻找飞船的落点。
可接连七日也不见买走梅莲儿的买家出现在乌王殿,林晚山只能带着李逢卿到风月街再找线索。
李逢卿蒙着眼,挽着发,初入风月街还被人误以为是个女子,可他高大的身形又让他变得有些雌雄难辨。
“林晚山。”李逢卿在装盲,一路只能牵着林晚山的衣袖走,但不代表他真的瞎,看不清风月街三个字和街道上左右两边竖起的幢幢高楼上正在搔首弄姿朝着林晚山丢手绢抛媚眼的女子。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干什么?恶心。”他皱眉冷语道。
林晚山嗯了一声,还没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被鼓花楼的老板娘迎了进去。
“李公子您来啦,秋儿已经在上好的包间里备好酒菜就等您来呢~”老板娘甩着涂满香料的手绢,惹着李逢卿连连偏头皱眉,拽着林晚山衣袖的力度都不自觉加大了些。
“你要把我的衣服扯断好让我当场出丑吗?”林晚山面带微笑转向李逢卿,很明显那只是皮笑肉不笑。
走在去包间的台阶上,李逢卿心中烦躁值骤升,不由得小声用气音质问道:“李公子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遇到你之前随便编的假名字而已。”林晚山若无其事地往包间走去。
他总不能说自己不好意思用本名逛花楼,只好临时借用了李月君的姓氏随便编了个名字出来吧。
李逢卿一时语塞,他其实还想问林晚山难道除了他还认识别的姓李的。
可这话问出来很不对劲,他最终选择咽下。
进包间时林晚山故意走在前面为李逢卿引路,他掀起包间的珠帘好让李逢卿落座,这一行为十分温柔体贴,更像是对伴侣做的事,不禁让座上弹琴的秋儿浮想联翩。
“李公子今日还带了女眷来?真是稀奇……”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酸呢?李逢卿看着那个叫秋儿的歌姬,长的也就一般好看,只是发育的比较好。
林晚山居然是如此肤浅的男人。
“姑娘说笑了,他是我的随从。”林晚山笑着解释道,“眼瞎,我帮忙而已。”
“李仙君您可真是心善,对随从都这么好,要是谁做了您的妻子,那可真真是令人羡慕呢。”秋儿弹着李逢卿听不懂的琴音,嗓子里说着软腻地让他浑身不舒服的话,她就好像在自己耳畔说这些话一样,自从踏入这条风月街开始,他的心情就没好过。
可他与林晚山并不相识,为什么心里会莫名涌起……嫉妒的情绪呢?
李逢卿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摸了摸藏在衣袖里的乾坤袋,强忍着没把木剑拿出来,冷着一张脸反正蒙着眼谁也看不出来。
林晚山似有所觉也只是笑了笑,此番到鼓花楼找秋儿是为了正事,乌王殿的几次拍卖都座无虚席,其中把貌美女子作为一件拍品更是引得诸多富人争相竞拍,可他们最终都和西西的失踪无关。
想来也只有买走梅莲儿的那一位或许知道些什么,但要引出他,时机和人都很重要。
前几次拍卖的都是普通的青楼女子,价格也没有定的很高,不像之前梅莲儿那样,人是万花魁,价值千两银。
如果他猜的没错,或许只有花魁才能引得那一位出手。
可既如此,西西又是如何被他看上呢?
林晚山虽有疑惑,可还没查到那人之前,也不能仅凭自己的推断就认定西西不是被那人买走的。
为此他只好亲自到这风月街来买消息。
“最近几日,这风月街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风月街能有什么大事呀~无非就是今日来几个贵公子,明日又来了个高官。”秋儿端起酒杯贴着林晚山的身子,倚着桌沿从高处为他斟酒。
“我目不能视。”李逢卿说。
眼看她的胸脯都要贴上林晚山的胳膊,李逢卿扯着手里的袖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险些将秋儿新倒的酒都给倾洒了出去。
“主人,能否帮小的拿一下酒杯?”他故作什么也看不见的模样,将林晚山往自己身边垃。
林晚山也顺势躲了过去,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味。
虽然他本来就准备推开秋儿,但没想到李逢卿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不是忘记自己是李月君了吗?
“你能握的稳吗?可否要我让秋儿姑娘亲手喂你?”他把酒杯塞到李逢卿手里故意揶揄道。
“不必,多谢主人。”李逢卿一口饮尽杯中酸涩难喝的葡萄酒,“外面敲锣打鼓的,可是这风月街有喜事?”
“呀,仙君您这随从的耳朵真是好,说喜事倒算是有一件,隔壁春江楼的花魁芙蓉今夜被人赎了身。”秋儿推开窗户朝外扬了扬头,“照规矩要带花魁游街一圈然后才能抬回家呢,瞧,这下面已经开始游街了。”
“花魁么?那赎金可不少吧?”林晚山试图从秋儿口中套出更多话。
“那是自然,也不知她芙蓉是夺得了哪位贵公子的欢心,竟让人舍得花高价为她赎了身。”秋儿言语中尽是艳羡。
“哦?还有你秋儿不认识的贵公子?”
“仙君您这话说的,奴家虽与您相识不久,但一眼便瞧出您的气宇不凡,可为芙蓉赎身那位,一身的武夫气势,奴家如何与他相识?”秋儿正欲拿起盘子里盛着的葡萄为林晚山剥皮。
林晚山中途把葡萄推到李逢卿面前表示不用她剥:“秋儿姑娘专心弹琴便是,剥葡萄这种事,交给他就好。”
待转移了秋儿的注意力,他又假装不经意地说:“本君听闻望春楼的梅莲儿的舞技乃是一绝,不知何时能瞧见她舞上一曲。”
“仙君有所不知,那梅莲儿差不多一月前也被人赎了身呢,仙君若是想看,奴家也……”
“哦?也被赎身了?竟这么巧。”林晚山打断她的话故意说。
“巧?这花魁被赎身之事在我们风月街月月都有一回两回的,算不得什么稀奇,仙君当时头一回来我们乌城的风月街吧?”林晚山的样貌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错觉,让秋儿对他格外着迷。
“这么说赎走花魁的人常常来光顾你们风月街咯?”
“这奴家哪里知道,或许人家只是不来我鼓花楼,只去别人家呢。”秋儿嗔笑着抚弹琴弦,“反正奴家的确对那些公子不太眼熟,不过这也是那些花魁姐姐的福气。”
在她眼里或许那些人来风月街只专心于花魁一人,从不多看旁人一眼,她应该很是羡慕吧。
“色,人性也。”李逢卿冷嗤一声。
“秋儿姑娘的琴艺一绝,想必很快就会遇到知音,本君先行告辞,姑娘留步。”林晚山用手肘怼了怼一旁阴阳怪气的李逢卿,拽着他离开了鼓花楼。
今夜还有别的事要做,不能再在鼓花楼里耽误时间了。
“林晚山你不会没听出来吧?那些男人为花魁赎身……”
“我知道,所以这不是带你出来跟踪那个叫芙蓉的花魁吗?”林晚山打断他的话,带着他隐入街道两边熙攘的人群中,随着游街队伍渐渐远去,围观的百姓也很快散去。
两人隐去气息跟在送花魁的队伍后来到城里的一处私宅中,从屋子外的装潢来看对方也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世间又有几个男人愿意倾家荡产赎一名花魁回家成亲。
他们趴在屋顶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夫扶着一名身材高挑满身绫罗绸缎、头戴数枝花钗的貌美女子从轿中缓步走出,女子眼中毫无被赎身的欣喜,反而满是悲伤。
“你们一定要把芙蓉给我看好了,明夜那边会亲自派人来接。”武夫背上扛着一柄大刀对身边的几个身形高大的轿夫吩咐着,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悦芙蓉的模样,站在她身边反而更像个打手。
说完他跨上马背朝鬼市方向疾驰而去,看样子这次林晚山算是赌对了。
趁着几个轿夫犯困打盹之际两人翻窗进入芙蓉所在的屋子里,芙蓉并没有在梳洗打扮,只是静静的坐在床沿边上。
“芙蓉姑娘虽被赎身但看起来并不开心啊?”林晚山问道。
“你们是何人?又如何知晓我的身份?”芙蓉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已经心如死灰。
“这你不必管,若我说我有办法放你离开,你可愿意?”
见芙蓉沉默,林晚山继而又说:“难道你真想从一个地方被卖到另一个地方?”
“你知道我要被送到什么地方?”芙蓉虽然猜到为自己赎身的不是什么好人,可老鸨见钱眼开,毫不犹豫便将她推了出去,即便如此她也只是隐有预感,并不清楚自己会被送往何处。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鬼市。”
林晚山将自己的猜测说出,芙蓉睁大了眼,心中顿时醒悟,鬼市常有貌美女子被当做拍品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从那种地方被人买走,以后会受到怎样的对待便不得而知。
可光是想想就已经让她不寒而栗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芙蓉攥紧了衣袖,内心十分犹豫。
“信不信由你,你若是自己都没有求生的**,本君也不是什么大善人非要上赶着救你。”林晚山无所谓地说。
“你们想怎么样?”芙蓉这才抬起头来仔细观察两人的容貌,一个身披一件银白色长袍,黑白相间的头发配上一条蒙眼的白布,一副仙风道骨的清冷模样,虽说看不清容貌,但凭她在青楼见过无数形形□□人的眼光,此人定是生的极为貌美的。
正对自己说话的黑衣男子满脸的淡漠,头上插着一顶发冠,长的虽还算清秀好看,可对比身旁的白袍男子却稍显逊色。
“你明日换上你最为繁长华丽的衣裙在这里等我们再来,待时机成熟后你便可以离开。”至于具体要如何行事,他还得回去跟李逢卿商量一下。
“好,我答应你们。”若是林晚山真的能救她出去,那她无疑是重获新生;若不能,那也就是她躲不掉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