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话很多,叽叽喳喳的,但是倒也不讨人厌,而且还比村里的三石头好看多了。
乌家的院子很干净,跟隔壁的梁家院子差不多大小,劈好的柴和树枝都被堆得整整齐齐,晾衣裳的竹竿在不远处,上面还搭着几件滴着水的衣裳,菜地里种的菜长得虽小但是却也绿油油的。
鸡圈里也不算很脏,养着的几只鸡都窝到了一起,眯着眼睛抵着吹来的风。
“汪,汪汪。”
角落里突然传来了狗叫的声音,听起来凶极了。
“啊。”
梁松月被吓了一跳,整个人猛地颤了两下,嗖的一下蹿到了乌灼华的身后,低着头双眼紧紧的闭着,“什,什么在叫啊。”
太吓人了也。
“小狗。”乌灼华呵斥了一声,转了身,“我家的小狗,别怕,不咬人的。”
小狗“呜咽”了一声,似是受了委屈,连耳朵都耷拉下去了。
“小,小狗?”梁松月慢慢的抬起了头,有些疑惑,“它为什么没有别人家的大呀?”
之前听别人说,家里有好大的一条狗,可凶了。
“在那,你别怕,它就是看到陌生人才会这样,被拴着的,不会咬到人的。”乌灼华伸出手指了一下角落的位置,又接着说,“不过你也别过去,不认识的人过去它会很凶的。”
“嗯。”梁松月歪着身子探出了头,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没忍住又伸出去看,好像也不大啊,看起来还没有自己高呢。
“汪。”
小狗又叫了一声,成功把人吓得躲回去之后,这才蹲坐了下去。
乌灼华扭头朝着狗吓了吓:“再不听话,我就不给你吃饭了。”
小狗歪了歪头,站起来扭头回了窝里窝着,眼睁睁的看着小主人带着另外一个人往前走,也不敢在叫一声。
“咦,哥哥那个小狗好听你的话呀,你说了就不叫了。”梁松月走到了左边,一只手抓着乌灼华的手臂,悄悄的往角落里瞅上一眼,又赶紧收回了视线,突然,看到了露出一个角的风筝。
刚准备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去,晃了晃乌灼华,指了一下风筝的角:“哥哥,风筝在那边,我不敢过去。”
“灼华是谁来了啊。”
屋里的古苁蓉听到声音后问道。
“娘,是梁松月弟弟。”乌灼华回了一句。
“?”古苁蓉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原来竟是先前看到的小哥儿,“好,你们玩吧。”
倒是没想到儿子跟这新来的小哥儿玩到了一起,不过也好,免得整日里呆在家中,也不出去跟别的小孩玩。
“我不叫梁松月弟弟,我爹娘都叫我月哥儿。”梁松月抬起了头,神色认真的说,“哥哥也喊我月哥儿吧。”
“好。”乌灼华点了点头,“那以后就喊你月哥儿了。”
原来梁松月是个小哥儿,娘说过,耳垂边上有颗很红的小红痣的便是小哥儿了,不过月哥儿的红痣看起来也不怎么红啊。
“嗯嗯。”梁松月点着头笑着,一双眼睛都变得弯弯了起来。
“你在这等着,我去帮你拿过来。”乌灼华扭头说了一句,把手臂抽了出来。
梁松月又把手抓了上去,有些紧张的问:“哥哥要不然还是先别拿了吧。”
要是过去又叫了怎么办。
乌灼华看了眼紧张兮兮的梁松月,犹豫了一下学着古苁蓉的样子,伸出手揉了一下梁松月肉嘟嘟的脸:“不会咬人的,松手吧。”
好软的脸,难怪娘有时候还会捏自己的脸,捏一边还不行,有时候两边的脸颊都被捏了个遍。
“嗯。”梁松月点点头,把手慢慢的松开来。
看着乌灼华走过去,梁松月有些紧张的掂起了脚,不时的还要瞅一瞅狗窝。
小狗看到走过来的乌灼华顿时站了起来,想要朝着乌灼华走去,却只见小主人直奔着旁边,拿起风筝转身便走。
“给你。”乌灼华将手里的风筝拍了几下后递了过去,“有些脏了,已经拍干净了。”
“谢谢哥哥。”梁松月将风筝拿到了手里,“哥哥你要玩吗?我们一起玩呀。”
“不玩。”乌灼华摇了摇头,突然扭头咳了一声。
梁松月往前走了一步,仔细的看了看乌灼华:“哥哥,你吃个果脯吧,吃了就不咳了。”
以前自己喝完苦苦的汤药的时候,就吃果脯,嘴里可甜可甜了。
乌灼华低头看了一下,将果脯打开来:“你吃吧。”
梁松月没忍住的看了一眼又一眼,最后闭上了眼睛,猛地摇头:“不行,我不能吃。”
可是看着真的好好吃啊,甜甜的,还有的酸酸的。
“好吧。”乌灼华将果脯又合了起来,“那我先放在屋里了,你要是想吃就直接去拿。”
娘应该会喜欢吧,甜甜的。
“好。”
狗毛被风吹得动了起来,抖了抖耳朵尖换了个方向,盯着不远处长出来的野草,像是想要趁着野草不注意的时候就上去踩上一爪子一样。
......
一把又一把的野草被连根拔了起来,君丹雪锤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腰,扭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皱着眉头:“郎君,你去看看月哥儿,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啊。”
这都快晌午了,人家家里也该做饭了。
梁微幸把最后的一箱子搬了起来,扭头说道:“我刚刚去看过了,跟人家玩呢,没事,我等下把他喊回来。”
“好。”
君丹雪顿时放心多了,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扭了两下发酸的腰,再次蹲下时用力一拔,手里握着的一把草便被连根拔了起来。
“嘶。”
君丹雪的手指猛地一疼,低头看时里面的血迅速的钻了出来,顺着手指往下滑落着,“郎君,止血的伤药放哪里了啊。”
“在这里。”梁微幸回了一句,拿起不远处的箱子就快步的走了出去,“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伤口不大,放点伤药就好了。”
君丹雪将手伸了过去,刚刚还有点疼的伤口现在感觉好像不怎么疼了。
梁微幸皱了下眉,赶紧把箱子打开来,把里面的一壶酒拿了出来:“娘子,会有点疼,忍着点啊。”
“好。”
酒水慢慢的从壶口流了出来,倒在手指上,将流出来的血都冲了下去。
“是不是很疼啊。”梁微幸的眉头一直没松开,把酒放到地上就拿出药瓶打开,将里面磨好的药粉往手指上面倒,“很快就好了。”
将手指包好后,有些心疼的吹了几下。
“我没事,不疼的。”君丹雪浅笑着摇了摇头,“郎君做的药好,一放上去就一点也不疼了。”
“娘子先歇着吧,我过去做饭,你的手就先别沾水了。”梁微幸说着把酒和药瓶都收好,重新放到了箱子里,“杂草不急,等这些收拾完了在慢慢拔。”
过来时只带了点干粮,还好路过镇上的时候把需要用的都买得差不多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我去烧锅。”
君丹雪站了起来,刚准备走,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默默的看向了厨房。
“我们是不是没有柴。”梁微幸忍着笑问。
“是啊。”君丹雪点头。
“那怎么烧。”
“我去隔壁家借一点吧,你先去洗菜。”
“好。”
门口的杂草被牛车压过后倒了一片,又因为人来回的踩又倒了一片,剩下的杂草随着风不断的摇摆,像是在跟路过的飞鸟打着招呼。
“有人在家吗?”君丹雪敲了敲门,大门并没有怎么关着,只是院子里也没看到人。
听到声音的梁松月顿时站了起来:“哥哥,我娘来找我啦,我要先回啦。”
肯定是娘已经做好饭过来喊我了,不知道做了什么好吃的,有点想吃肉了。
“在家。”古苁蓉先走了出去,手上还拿着围裙刚准备系在腰上,“你是,旁边新搬来的吧。”
“对,我这,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家的柴火能不能卖一点给我,我这刚来,柴火给忘记买了。”君丹雪笑了一下,“或者能不能告诉我一下哪里有柴火,我去买一些也行。”
“娘~”梁松月从屋里跑了出来,“娘是不是做好饭了呀,我饿了。”
古苁蓉笑着指了下自家的柴火垛:“不用买,拿一点去便是,你要是要柴,下午我带你去找人买一些,村里有人专门砍柴卖的,或者直接去山上砍些也行。”
喊的真甜,灼华也就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才这样喊过,长大一点后都没有听到过这样喊的了。
“那肯定不行的,我还是买一点吧。”君丹雪摇了摇头,人家的柴火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能说拿走就拿走的。
“都是邻居,互相帮忙,再者说了,月哥儿我也是喜欢的紧,便是因为他,我也不能收了你的钱啊,快进来吧,月哥儿都饿了是不是。”古苁蓉微微弯腰,温声的问了一句。
梁松月点点头,捂着肚子:“娘,肚子都叫了。”
叫的可大声了。
乌灼华慢慢的走了过去,手里还拿着两块做的有些粗糙的糕点:“婶子,月哥儿这个给你。”
梁松月瞅了瞅糕点,抬起头看着君丹雪,满脸都是能接吗?想吃。
君丹雪点了点头,梁松月顿时笑了起来,接到了手里:“谢谢哥哥。”
“嗷呜”一口就咬掉了一半,真好吃,就是长的不太好看。
“那就多谢了。”君丹雪揉了两下梁松月的头发,跟着一起走了进去,“等家里收拾好后,可一定要过来坐坐。”
“好。”
柴火被放到厨房里,长时间没有使用的灶里面还有着以前留下的灰烬,灶壁上也被熏得乌黑,打扫完灶里又将上面落的灰扫了个干净,这才将锅放了上去。
屋子坐北朝南,东南面除了山上流下来的溪流以外,还有一条河流,因着春季水都涨出来了不少,一般都要挑上个几桶将家里的大缸装满,若是家里有钱的也可找人打个井,便不必在去向外挑水。
屋檐上慢慢悠悠的飘下来半根稻草,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在下面双手托腮的梁松月。
“好饿啊。”
幽幽的叹一口气。
爹去打水,娘在拿面,梁松月捂了一下肚子,歪着头盯着鸡笼,被关着的鸡突然有些惊慌,豆大的小眼睛警惕的到处看了看,试图把自己在往角落里塞一塞。
“哼,下次在乱踩我就让娘把你做了吃掉。”吃鸡肉,喝鸡汤,啃鸡骨头,想想都好香啊。
“在那嘀咕啥呢,月哥儿过来,这还有鸡蛋,先吃点垫一垫。”君丹雪手里拿着一个圆滚滚的鸡蛋,是先前在路上吃剩的,没有刚出锅时那么热,但也能吃。
“好。”梁松月站了起来,肚子咕咕的叫的更厉害了,“娘,你也吃。”
“娘去做饭了,你可别乱跑啊。”
君丹雪另一只手抱着口袋被系得紧紧的面粉,“吃慢点,别噎着了。”
“嗯,娘我知道了。”梁松月乖乖的点点头,张嘴就咬了一大口。
好吃,怎么感觉比在路上吃的时候还要好吃一点。
提了两桶水的梁微幸快步的走着,还好平时娘子管的严,不是让蹲马步就是让跑步,要不然还真有点费力气,如今刚好晌午,便是出门的人也都回了家中做饭,连孩童都没有在外面玩耍。
枯黄的草丛里夹杂着嫩绿的草苗,树上的叶子还没有完全的长出来,只是有了些许的小绿芽,连上面的鸟窝都是清晰可见,听不到鸟叫声,但却能看到两三只小鸟儿挥动着翅膀。
因着离山不算太远,倒是也能看到山上还有着些许未彻底化开的雪,一片一片的雪,看起来也只剩下了最薄的一层。
走着的路不算特别的平坦,但也不至于让人摔倒,冷风像是想吓人一样,突然变大了许多,吹得梁微幸的头发都飞到了前面去。
“娘,爹回来啦。”
蹲坐在门口的梁松月眼尖的看到远处的梁微幸,扭头就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随后站了起来就往外面跑去,“娘,我去找爹啦,爹,我来啦。”
“哎。”梁微幸大声的回了一句,“跑慢点,别摔着了。”
话音刚落,梁松月便一下倒在了地上,两腿一蹬的就站了起来,继续朝着前面跑,边跑边拍着身上:“爹,我刚刚一下就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