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微幸无奈地笑了起来,将他抓的药材又放了回去,“抓药抓多少,都是有量的,像爹这样的,就喝点姜茶就好了,没那么严重要喝这么多药。”
“嗯,娘,爹说他要喝姜茶。”梁松月扭头喊了起来,随后伸出手轻轻地放到他的喉咙上,“爹,你是不是怕苦啊,所以才不想喝药。”
“哈哈哈,那月哥儿是不是要把你的蜜饯都给爹吃啊。”梁微幸抬头笑了起来,左边的手伸了出来,“爹很怕苦的,蜜饯给了爹,爹可就全都吃完喽。”
梁松月想都没想便说:“都给爹吃。”
梁微幸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小脸蛋,感动的不行,还没等张口说话,便听到他又说:
“蜜饯给爹吃,月哥儿想吃黄记的糕点,香香甜甜。”
“你呀。”
梁微幸轻柔的手顿时多了一分力道,双手和拢,就让他的嘴巴撅得高高的。
“娘,爹欺负我。”梁松月撅着嘴,努力地发出了声音。
“郎君。”
正在扯面条的君丹雪喊了一声,“过来烧锅了。”
“好。”
梁微幸扭头应了一声,松开了手。
梁松月揉着脸蛋,跑到了他的前面,直接抱住了君丹雪的大腿:“娘,爹坏,他这样。”
他松开手,自己挤着自己的脸,撅嘴。
君丹雪压着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呀,看把我们月哥儿的脸蛋都给挤红了,娘替你揍。”
说着,走到刚进来的梁微幸身后,双手合十地拍了一下。
“好啦,月哥儿去玩吧。”
“嗯~”
梁松月蹦蹦跳跳地出了厨房门口,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
手上的面粉因着刚才那一拍掉了一些,案板上的面条一半被拽长,另外一半依旧是原先的样子。
君丹雪刚准备接着拽,便被人从背后环抱住,温热的呼吸声越发地靠近,梁微幸压在她的肩上,细嗅着她发丝的香,低声道:“娘子拍了我,晚上我可是要要回去的。”
君丹雪脸上猛地一红,手肘往后轻轻一戳,羞涩道:“说什么呢,大白天的。”
窗户缝里钻出的小草,嫩绿的叶片颤颤地歪了一下,似是有些害羞得躲了起来,鸟雀儿扇着翅膀离了墙头,只有那墙角深处的黑色小虫还在呼呼大睡。
黄土之上,小小的洞口不断地有蚂蚁进出,两只触角不时地跟另外一只蚂蚁触碰,突然,一根小木棍挡住了它们的去路。
梁松月蹲在地上,不顾头顶上晒人的日头,一心盯着蚂蚁窝。
蚂蚁来来回回,不断地出去又进去,他拿起小木棍,往窝里轻轻一放,里面的蚂蚁顿时出来地更多了些,有些不知道何时已经爬到了鞋子上。
梁松月捏着蚂蚁又放回了地上,把小木棍从窝里拿了出来,往后退了两步,蚂蚁咬人呢,咬上一口还要抹些草药。
“嘎巴”一声,树枝从中裂开,里面的树芯断得有些长,有些短,最外面的一层树皮,还有一点树皮相连,随即被一起放进了锅洞里。
切好的面条拽长又缩了回去,总归是比刚开始的时候要长一些。
君丹雪掀开锅盖看了看,锅里的水已经开始沸腾了起来,透明的泡泡从锅底升到水面上,雾气不断地冒出来。她转身端起了盖帘,放到锅沿的上面。
拿起一条面条就往锅里放去,放得多了,就赶紧拿起勺子推一推,免得刚下锅的面条沾在锅里,水面被勺子推得起了波澜,面条跟着勺子旋转着。
她将勺子放好,左手拿起盖帘,右手将锅盖又给盖了回去。
“郎君,待会吃完饭,记得要喝姜茶。”
“知道了,娘子。”梁微幸笑着点了下头,“娘子,你去看下月哥儿吧,他不会是又去抓鸡了吧。”
君丹雪往门口走了几步,一眼便瞧见了还在蹲着的梁松月,随即说道:“月哥儿在院子里玩呢。”
梁松月听到了一点声音,扭头朝着身后看了过去,对着她笑了笑:“娘,这里有个蚂蚁窝,好多蚂蚁啊。”
“嗯,好。”君丹雪点了点头,抬起手臂互相摩擦了一下,“你离远点,待会爬你身上了。”
这些蚂蚁,单独看到几个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一旦出现了一窝,就总让人感觉身上莫名得发麻,不能想,想想都想打冷颤。
“知道啦。”
梁松月站起了身,原地蹦跶了几下,这样蚂蚁就都会掉下去了吧。
“娘子,锅要鬻出来了。”梁微幸一抬头,锅沿处已经冒出来了小泡泡,连忙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君丹雪快步地走了过去,一把将锅盖子掀开,鬻上来的小泡泡“嗖”得一下,又缓缓地沉了下去。
各种调料纷纷倒了些进锅里,白色的泡泡上飘了一层调料,随着勺子的转动,很快便消失得没了踪影。
再次掀开锅盖,里面的面条已经彻底熟透。
宽宽长长的面条很快便把碗里给占满,随便添上一点面汤,便到了碗边。
“月哥儿,别玩了,洗手吃饭了。”梁微幸往盆子里倒水,“快来。”
“知道啦,爹。”
梁松月吸了吸鼻子:“爹,今天吃啥呀。”
“吃面条。”梁微幸给他让了点位置,“你娘擀得可劲道了,看着就好吃。”
“吃饭喽。”梁松月随便搓了两下,便急得想往厨房跑。
“月哥儿回来。”梁微幸赶紧将他喊住,“在洗洗,每次洗手要洗干净的,不能这么随便搓两下。”
“哦。”梁松月重新站回了原位,手心手背仔细地搓着,随后举着手,“爹,干净不。”
“干净了,去吧。”
三碗热腾腾的面条被舀了出来,君丹雪端起一碗,一转身便看到了跑进来的梁松月。
“月哥儿,这碗太烫了,爹和娘端就行,你先去堂屋。”
“好。”
梁松月点头,转身就往堂屋里跑,拉开自己的凳子乖乖坐好。
君丹雪端着,指尖忍不住地换了个位置,被热气熏得发疼,连端着碗底的手指都热的很。
三碗面被放好,一人一双筷子。
梁松月刚夹起来,面条就从筷子里滑落进了碗里,在夹还是一样,他抬起头:“娘,爹,这面条总是滑下去,月哥儿夹不住。”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没忍住笑开来。
“倒是忘了,月哥儿夹这个面条是要废点力气。”君丹雪放下了筷子,“月哥儿过来,娘喂你吃。”
“好~”梁松月提起凳子就挪到了旁边,“娘真好。”
“娘子,还是我来吧,你先吃饭。”
“没事,反正还很热,我喂完他刚好直接能吃。”
“好。”
吃完了饭,梁微幸在家刷锅洗碗,君丹雪则是出了门,身旁跟着个小尾巴。
梁松月左看右看,闲不住一点:“娘,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去找田娘子,她说认识家里柴多的,能卖给我们。”君丹雪拉着他的手,往别处看去。
虽说搬来这么久了,但是对着周围倒是还很陌生,邻居也都不算熟悉,也就隔壁的古娘子还算相熟一些。
不知哪里突然冒出来几只鸭子,穿过草丛往前走去,没一会后面就出来一个十几岁的少男,脸上被晒得黝黑,看到人愣了一下,随即拿着棍子接着赶鸭子去了。
便是离得远了一些,依旧能听到一些鸭子的叫声。
梁松月扁着嘴:“娘,你看我,嘎嘎嘎,哈哈哈,学得像不像。”
“像,像得很。”君丹雪点了点头,被他逗笑。
往里去走,草丛比外面要少上一些,房屋紧紧挨着,只隔了一道墙,旁边便是小过道。草丛簇拥着,高高矮矮,有些瘫倒在地,有些枝干弯曲。连路中间都多了一两株冒出来的嫩草。
不知道谁家的小狗跑了出来,将头钻进草丛里猛吃,看到来人警惕地看着,发现并无威胁后这才接着吃了起来。
君丹雪侧头看到,将右边的梁松月拉到了左边,快步地朝前走去。
这田娘子所说的住处,怎么还没看到啊,不是说家门前有一棵树,这也没瞅着啊。
不知谁家的门外放着的一截木头,竟是在一侧长出了小小绿芽,没一会,出来溜达的人们便坐了上去。有的带着针线,有的则是择着坏掉的豆子,还有的在看着孩子。
梁松月往边上瞅去,一个都不认识。
看到二人,正在聊天的众人很是好奇,村里的人大多都认识,但这二人却是个生面孔。
“哎,这是不是就是田银说的新搬来的。”
“应该是,瞧着就不像我们村里人。”
“也可能是谁家的亲戚来了。”
“谁家亲戚来不拿点东西,你瞧她手里,啥都没有。”
一双双眼睛直看,君丹雪索性拉着梁松月走了过去,笑着说:“叨扰了,你们知道田银家在哪里吗?”
“田银家啊。”其中一个哥儿伸出手指了一下,“往前走第二个巷子里第二家便是了。”
“多谢小哥儿了。”君丹雪说。
“谢谢哥哥。”梁松月跟着说了一句。
往前走去,旁边的房屋边上还种了一片菜地,青菜叶子小小一片,舒展着身躯,在看不到的地方,一个白胖的小虫子正在扒着叶子啃。角落里的一棵苜蓿长势极好,数十茎的枝丫上有着三片叶子,叶子小如指尖,碧玉一样的颜色。
梁松月瞅了两眼,怎么看怎么眼熟:“娘,那棵是不是爹说过的药材,叫苜蓿来着,能吃的。”
还记得爹曾说过,这个苜蓿等到秋天,开完黄色的小花花之后,结的荚很多,就是会扎人,但是荚里面有米,能做饭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