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必须偏离美强惨人设 第57章 民心

深夜，流云殿的宫女点着灯，欢欢喜喜道：“陛下可真是疼爱公主！知道您想要这钗子，真就让听岚姐姐送了来。公主，您看是要奴婢把它装进哪个盒子呀？”

那边梳妆台上躺了好几个漂亮华贵的箱匣，姜昭月坐在铜镜前，没有回答。静静地看了那金鸾钗半晌后，她拿起其中最精美的小匣子，自己把它用丝绸裹好，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她仔细抚过顶端的珠翠，道：“屏儿，明日你差人将它送去锦绣山庄。就说是本宫欣赏静安郡主，想要送她这件礼物。”

“啊？公主殿下，奴婢不敢！”屏儿吓得立马跪地瑟瑟发抖。别说她不敢，换谁来都不敢！这可是陛下钦赐的宝物，公主怎么敢将它转送他人？

姜昭月冷淡道：“陛下若怪罪下来，本宫自当一力承担。你别害怕，听命就是。”

屏儿紧张道：“是、是。”

过了片刻。

“屏儿，陛下他……一向待本宫如何？本宫有怕过他吗？”

“启禀公主，您是陛下的亲妹妹，是他在这世上最宠爱的女子。您在陛下面前从来不用像其他人那样，有任何惶恐的时刻。”

从来不需要表现惶恐……姜昭月心中突地泛起一丝凉意。她镇定问道：“那陛下往日待你们如何？”

屏儿先是胆怯后是羞涩，扭捏道：“陛下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英明神武，自是无需理会我等婢女。只是不久前好像……好像变温柔了很多。”和她们说话的时候再也不冷冰冰的了，突然就有了人情味。

姜昭月蹙了蹙眉，她挥挥手：“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今日好不容易见到陛下，看着陛下那张比幼时更加让她目眩神迷的脸，却总觉心中有些失落，不知道是因为她念着此生无法与他结为夫妻甚至还要变成仇人，还是因为陛下他性格似乎转变了些？虽说现在的他比从前那副阴冷森寒的模样更有吸引力，可她……刚刚似乎有在陛下身上闻到血腥味，但他不应该出去碰到什么鲜血的，难道是又在宫中杀人了吗？

“奴婢告退。”

屏儿走到门外方疑惑地回了回头，身后殿里她才点燃的灯竟然熄了，她记得：公主平日就寝从不熄灯，并且定要让她帮忙更衣，今日怎会变化这样大？

司伯鹤隐匿气息，憋在殿外好长时间，这下总算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女主果然还没有狠心到杀了小公主，或者说她需要小公主帮她掩盖自己失踪的事实所以没干脆利落地杀她？从她把钗子送还给司茗烟的行动来看，他倾向于前者。

锦绣山庄应该就是女主自己明面上的势力之一了，她毕竟自小与父母关系不好，因此鲜少待在闺阁，常与江湖人相伴。司伯鹤默默给小妹点蜡，她那样软糯可爱的小姑娘进了江湖儿女的盘据地，估计少不得要吃一番苦头。

但有件事还是得确认一下，他严肃询问系统：“她一个女孩子，在那边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锦绣山庄里面只有女人，全都是女主的朋友兼手下，再如何杀伐果断也都秉性纯善，不会对她做什么的。】就是可能让她自己洗碗洗衣服，这点比较委屈她了。

司伯鹤自己几天没上朝，又来体验了几次，还怪怀念的。但下朝之后，三番两次被林公公那张如影随形的菊花脸给整得像霜打后的小茄子。也许他颜控的毛病还是太严重，但不得不说，如果这个每天陪伴他的人换成戚将军，他是一定会做什么事都神采奕奕的。

“林公公，朕要自己去御花园。”麻烦你别死死跟着了谢谢。

林善德摇着一把大扇子，殷勤地给他扇风：“哎哟皇上，最近宫里不太平，奴才跟着您，遇到刺客也好献身帮您挡啊。”

司伯鹤知道不太平当然是姜昭月的功劳。他心中梗塞，要是原主，这下必然要给林公公一脚，骂他提刺客是不是在诅咒自己短命然后直接问罪了。这林公公看他最近不对人喊打喊杀后真是打蛇随棍上越来越大胆。

“朕不去御花园了，去御书房。”

“得嘞！”

他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见林善德不耐烦地跑出去，然后乐颠颠地跑回来，他拎着拂尘，空闲的手揩了揩汗水：“皇上，相国大人求见。”

司伯鹤把笔搁下：“让他进来。”这些天只在朝堂上见过这老头，还没私底下和他说过话，他看向大门，懒懒撑着半边下巴，忽然想，御书房的门槛再高，好像也高不过庄大人的心气呀。

庄胜惜是个一看便知年轻时丰神俊朗的小老头，下朝没多长时间，他还穿着紫色朝服，头戴乌纱官帽，年过花甲的他，发色竟和帽子一般乌黑。他一进门就下跪行礼，起身后笑眯眯直奔主题：“陛下，老臣听闻大将军联合大理寺卿等若干臣子要弹劾老臣。陛下对此有何看法？”

老人脸上醒目的鹰钩鼻使这笑的和善程度大打折扣。他仗着自己是三朝老臣，对皇上说话也充满火药味。这哪是询问？分明是逼迫。

司伯鹤左手拎开右手衣袖，又提笔慢慢勾画起来：“相国大人以为，朕应当有什么看法？”

庄胜惜摸着长长的黝黑胡须，理所当然道：“老臣以为，陛下应当先治他们的罪。”

司伯鹤抬眸，似笑非笑：“哦？”

庄胜惜一脸轻蔑：“身为朝廷命官，竟然张口便污蔑忠臣重臣，他们有罪！戚将军上次未经传召便私自进京是为死罪，陛下心慈手软放过他，如今他不回边疆，反而拥兵于京城各处，岂能不知他狼子野心？苏郁泽区区三品，胆敢凭空问罪于本相！若老臣被他拉下去，上位的新人就不一定还对陛下忠心了啊！陛下，您知道，不是谁都能替代老臣。”

NO——他才不知道呢。

司伯鹤悠悠道：“庄大人，您这是自诩肱骨？杀您，便误了江山社稷？”

“这、这、老臣……”老爷子虽是面色踌躇，实则信心满满。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老头这么厚脸皮？他以为他自己脸皮有时候也蛮厚的，没想到在这位面前就是虾米遇上大鱼。写下手中最后一笔，司伯鹤拿起明黄色的圣旨遮住自己一瞬间变得有些冷厉的眼睛，轻轻吹了吹尚未干完全的字，道：“传朕旨意，朕要出宫微服私访。庄大人，您既自认问心无愧，那便安心等朕亲自去宫外听听百姓的声音。这样，也不怕误伤几位朕的忠臣，您说是不是？”

他淡笑着将圣旨交到林善德手里。

按理来说，他微服私访肯定是不能用圣旨告知谁的，否则岂不是一大批人来暗杀他？然而司伯鹤要的就是让人来杀他，不然怎么抓某些人藏了不知多少年的尾巴？

他只见那俩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听庄胜惜假意疑惑道：“陛下，您又何须亲自去体察民心，天下万民本就应心向陛下。如违此言，便算不得陛下的子民。所以只要陛下您一人来做主就行了啊！”

“相国大人，非朕子民，该当何如？”

“自是杀之。”

“相国大人是想陷朕于不义，落得个残暴之名？”虽然其实现在已经是这个名声了……

庄胜惜心中狠狠一“呸”，面上却只是沉下脸：“陛下，臣惶恐。臣只是太过敬重陛下，任何人都不能忤逆您才是。”

司伯鹤正色道：“既说天下人皆为朕之民，那朕更要亲自体验民情。想民之所想，念民之所念，始为君责。为人君者，本就需懂得百姓之所欲所恨。若不相问，难道要擅自估量？朕想通了，从前是朕过于暴戾，今后若不以仁徳治天下，百年后便无颜面见父皇母后。大人还要阻止吗？”

庄胜惜低头：“老臣不敢，陛下所言极是。”

“既如此，大人便请回吧。”

“老臣遵旨。”

司伯鹤率先高高兴兴地跑了。

他走后，庄胜惜忽地一凛：“不对！林公公，你快看看陛下让谁来代理朝政。”

总不能是他那草包大外甥承王吧！

“是。”林善徳右手食指哆哆嗦嗦往那上面一伸：“这、这这这，大人，这圣旨上写的，是公主殿下！”

二人均是大惊失色，庄胜惜声音尖利：“你说什么？！陛下怎能让一介女流参与政事！七公主从未接触过朝政，陛下这是要做什么？把江山当作儿戏吗？！”他心道这还不如司琮琉来呢。“不行，公主祸乱朝堂事小，和陛下夺权事大。再是同胞兄妹，尝了指点江山的滋味哪里还能回得去？本相定要好好盯着那小妮子。”君无戏言，圣旨不可更改，现在去找皇上也来不及了。

“大人说的是。”

司伯鹤走出去的步伐慢慢一停，听完这番话，回头看向那开放的大门微微一笑。心中只觉这两人说的也够好听的了，但只要是争斗，打着再冠冕堂皇的旗帜，到最后也一定会以诡诈作为结尾。

他换上一身轻便的白衣，期间手臂的伤令他有些不适，平时只是写字拿轻东西都没什么，单手穿衣服果然还是太艰难，之前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宫装尤其如此。还有清洗身体的时候，婉拒宫女服侍的他，动作稍微大点都要崩开那道口子，毕竟又不能碰水。他还没敢找太医拿药，真是受罪啊受罪。

天气越发闷热，司伯鹤也就没戴面具。走到闹市，身上被好些姑娘扔了手帕。他无奈地捡起又还回去，看着这些姑娘含羞带怯的模样，只觉她们可爱，生不起半分旖旎的心思。脑海中反而又浮现出那张让他第一次见就稀罕极了的脸。

清如月华照雪，久久难以忘却。

“呸！谁管你们这些贱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青天大老爷们中意什么，那便是什么！”吵吵嚷嚷的是一个师爷打扮的男人，他叉着腰，斗胜的公鸡一般朝一位卖花郎吐口水，唯独可能算好的一点是他没有出手出脚伤人。如此乱象已经见了好多，司伯鹤无论如何都无法习惯，他现在不方便冲上去，心中简直比秋风扫落叶还要拔凉拔凉的。

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作基，那些人不想着如何护本固基，反倒只知如何看轻他人，如何蒙蔽他人，何以为高为贵？可他们不明白，或者明白了也要装作糊涂，只顾着眼前享受就完事了。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大将军府门前。

那门口守卫见他在此徘徊不走，长得好看又一身气度，便派了一人上前，这人虽右手搭在刀柄上，嘴上依旧友好：“这位公子，你是要找我们将军？”

司伯鹤沉吟片刻，点头。其实是想来随便看一眼，不是真要找男主大大来着，但是这大哥好热情啊。

守卫笑道：“公子姓什么？我去帮你通报给将军。”

司伯鹤笑着回道：“劳烦大哥，就说我姓贺。”

守卫进去之后，很快，门内出来一人。戚楚弋穿了一身灰色裋褐，简陋的服装在他身上看着只是清爽简洁。他风一般地掠到司伯鹤身旁，只是动了动鼻子，立刻神色微变，拉起他右臂往家中走去。

司伯鹤看两眼他这身衣服，打趣道：“大将军，刚劳作完呢？”想到堂堂将军居然还要听谁吩咐做农活，他就忍不住笑，实在太有意思了吧。

戚楚弋顿了一下，继续拉着他有目的地拐弯不停走。察觉到这人似乎有心事，司伯鹤便收敛了笑意。他们又穿过青石路旁的一片紫竹林，才听戚楚弋缓缓道：“今日姜尚书和尚书夫人来找爷爷。”

司伯鹤：“他们是想……”不是他想的那样吧！女主大大已经暂时放弃姜家大小姐身份了，这对迂腐夫妻不要搞事啊！

上天听不见他的祈愿，戚楚弋冷冷道：“他们刚走，爷爷就逼迫我去跟姜家提亲。权因姜尚书二人害怕姜小姐入宫成为他们无法掌控的贵人，所以要尽快嫁往将军府。”

司伯鹤偏头看他：“那戚将军，你同意了吗？”

戚楚弋摇头：“我拒绝了，爷爷很生气，便罚我去砍一百捆柴。”所以他才穿成这样。

拒绝了？为什么要拒绝？姜姑娘那般天姿国色，男人不应该都喜欢吗？他们年龄也很合适……愣神之间，司伯鹤被带到一间卧室门口，牵着他手的人并未立马打开房门。那人先站定了好一会儿，深呼吸一口气，随后转身，眸光沉沉地看向他。

“贺公子，你喜欢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