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gl 第6章 巷口的牛奶与递来的橡皮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课桌上，把课本的影子拉得很长。徐扬提前跟老师请假，想早点回家帮妈妈整理花店的向日葵，妈妈说下周末有个婚礼要用很多向日葵，得提前修剪枝叶，还要把花瓣上的灰尘擦干净。她背着书包，没走平时的主路，而是绕了旧教学楼后的小巷子，这条路人少，能快几分钟到家，只是巷子两侧的砖墙斑驳，堆着些废弃的课桌椅，桌面刻满了字迹，平时没什么人走，只有偶尔的野猫会在这里晒太阳。

刚走到巷子中间，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李薇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徐扬，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怕我们找你啊？是不是又要躲着吃你的“兔子食”？”

徐扬脚步顿住，后背瞬间绷紧，像被针扎了一样。回头看到李薇带着两个女生，正堵在巷子口，三个人呈扇形，把路挡住了。李薇手里拿着一瓶没开封的牛奶，是草莓味的，瓶身上印着卡通图案，指尖捏着瓶盖，转来转去，眼神里满是嘲讽：“昨天在走廊，你不是挺能跟许漾说话的吗？怎么现在看到我们就想跑？以为有许漾给你撑腰，就了不起了？”

徐扬攥紧书包带，指尖发白，被书包带勒得生疼。上次在走廊遇到李薇后，她以为对方不会再找她麻烦，没想到会在这里被堵。她深吸一口气，想起许漾说的“勇敢一点”，声音虽然有点抖，却没像以前那样低头，而是微微抬起下巴：“我要回家帮妈妈干活，别挡着我，不然我就叫老师了。”

“回家？”李薇往前走了两步，把牛奶瓶往徐扬面前递了递，甜牛奶的甜腻味飘过来，让徐扬有点恶心，“刚在小卖部买的牛奶，给你喝啊？不过你喝了会不会更胖？毕竟你连低脂餐都瘦不下来，喝牛奶岂说不定还会胖三斤。”

旁边的女生跟着笑起来，笑声在巷子里回荡，格外刺耳，惊飞了墙头上的野猫。另一个女生伸手戳了戳徐扬的胳膊，肉乎乎的触感让她嗤笑，声音尖细得像指甲刮玻璃：“你说你怎么这么没用？吃也吃不多，还这么胖，是不是天生就该被人嘲笑？你爸妈怎么不把你带去减肥中心，省得在学校丢人现眼。”

徐扬的脸瞬间红了，不是害羞，是生气，像有团火在心里烧——她们总是拿她的体重开玩笑，以前她只会躲着哭，可现在她不想再忍了。她抬起头，盯着李薇的眼睛，眼神里带着点倔强：“我的体重跟你没关系，你别太过分！嘲笑别人的外貌，你才丢人！”

“过分？我丢人？”李薇挑眉，突然抬手，把牛奶瓶往徐扬的书包上凑，瓶身快碰到书包上的小雏菊挂件了，“我要是把牛奶倒在你书包上，你说你妈妈会不会骂你？毕竟你这书包还是新的吧？听说你妈妈开小花店，也赚不了多少钱吧？”

徐扬赶紧往后退，脚步踉跄了一下，书包带滑到了胳膊上，口袋里的橡皮不小心掉了出来——那是妈妈昨天刚给她买的橡皮，印着小雏菊图案，和她的餐盒、雨伞一模一样，橡皮边缘是圆角的，妈妈总是为她考虑的面面俱到。橡皮滚到李薇脚边，李薇抬脚就要踩上去，鞋底对着橡皮上的小雏菊。

“别踩！”徐扬赶紧冲过去，想捡起橡皮，却被李薇拦住，李薇伸手推了她一把，她没站稳，差点摔倒，靠在墙上才稳住。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像冰融化的声音，却带着力量：“你们在干什么？”

徐扬和李薇同时回头，看到许漾站在巷口，背着书包，书包上挂着银色星星挂坠，手里拿着一本琴谱——旧教学楼的三楼有间音乐教室，平时只有艺术生会去，徐扬想起之前在走廊看到许漾拿着琴谱，应该是刚练完琴路过这里，琴谱封面是黑色的，有点磨损。

许漾的目光扫过李薇手里的牛奶瓶，又落在地上的橡皮上，在橡皮的小雏菊图案上停了半秒，没再多问，只是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徐扬身边，刚好把徐扬挡在身后一点。看到刚才李薇推搡徐扬的动作，许漾话里多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冷意：“旧教学楼有监控，上周刚装的，你们要是想被老师看到霸凌画面，继续就好。”

这话半真半假，监控虽已安装，但似乎尚未调试完成，可李薇没辨出破绽，脸色瞬间从通红褪成苍白，攥着牛奶瓶的手松了松，拉着两个女生往巷口退：“谁要霸凌了？我们就是跟她开玩笑！” 走之前还狠狠瞪了徐扬一眼，那眼神像淬了冰，却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巷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风吹过砖墙的 “簌簌” 声。徐扬蹲下身，指尖刚碰到橡皮，就看到上面沾了点碎石子，眼眶突然热了——这是妈妈昨天刚给她买的，特意选了带小雏菊图案的圆角款，说“这样不会硌手”，现在却被弄得脏兮兮的。

“用这个擦。”许漾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缓。徐扬抬头，看到她递来一张无香型湿巾，包装是极简的白色，和上次公开课上递的是同一款。“干擦会磨花图案，湿巾擦得干净。”许漾说着，蹲下身，徐扬指尖轻轻碰了碰橡皮上的小雏菊，动作轻得像怕碰坏它。

“没事吧？”许漾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比平时柔和了一点，带着点关心，不像平时那样清冷。许漾正盯着她手里的橡皮，眼神里没有疏离，反而带着一点关切，像在看一件珍贵的东西。徐扬摇摇头，小声说：“没事，谢谢你，许漾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经常走这条路？”

“练琴。”许漾指了指手里的琴谱，封面露出一点音符，“音乐教室在三楼，刚下来，这条路近。”徐扬小心翼翼地用湿巾擦着橡皮上的灰尘和泥土，动作很轻，怕把图案擦掉。小雏菊图案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只是边缘有点模糊，却比刚才好多了。擦完后，她把橡皮放进书包口袋，拉上拉链，抬头对许漾说：“谢谢你的湿巾，也谢谢你刚才帮我，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顺路而已。”许漾的耳尖悄悄红了一点，像被夕阳染了色，转身往巷口走，脚步放得很慢，说： “你往哪走？我跟你同路一段。”

徐扬愣了一下，心里像被暖流裹住，赶紧跟上，脚步有点快：“我往东边走，去菜市场旁边的花店，我妈妈的花店就在那里，离这里不远，大概五分钟就到。”

两人并肩走在巷子里，阳光透过砖墙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星星。许漾没说话，徐扬也没敢多问，只是偶尔偷偷看一眼身边的人，许漾的头发扎得很整齐，发尾垂在肩膀上，随着脚步轻轻晃动；琴谱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好像很宝贝的样子，手指偶尔会轻轻摸一下琴谱封面，像是在安抚。

走到巷口，前面就是分岔路，一条往东，一条往西。许漾停下脚步，指了指东边的路：“你自己小心点。”

“嗯！”徐扬点头，像小鸡啄米，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一颗草莓味的糖，上次想给许漾的，后来忘了送，糖纸是粉色的，印着小雏菊图案，“许漾同学，这个给你，谢谢你今天帮我，这个糖很甜但不腻，你可以尝尝。”

许漾看着那颗糖，沉默了几秒，她接过那颗草莓味的糖时，指尖碰到了徐扬的手，比妈妈的手暖，比楚瑜递水的手软，把糖放进书包里，小声说：“不用谢。以后别走这种人少的巷子，不安全，走主路，虽然远点，但人多，她们不敢为难你。”

“我知道了！” 徐扬用力点头，声音里满是感激，看着许漾转身往西边走，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路口，才蹦蹦跳跳地往花店的方向走，心里像揣了颗糖，甜滋滋的，比草莓糖还甜。

回到花店时，妈妈正在修剪向日葵，手里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剪掉枯叶，看到徐扬回来，笑着问：“今天怎么这么开心？是不是在学校遇到好事了？脸都红扑扑的。”

徐扬把巷子里的事告诉了妈妈，连许漾递湿巾、提醒她别走巷子的细节都没落下，声音里满是兴奋。妈妈听完沉默了一会，眼眶有些红，放下手里的剪刀，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手指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咱们扬扬遇到好人了，许漾同学真是个细心的孩子。以后你要是再遇到麻烦，别硬撑，记得给妈妈打电话，或者找老师帮忙，知道吗？别一个人扛着。”

“嗯！”徐扬点头，拿过妈妈放在桌面的剪刀，帮着修剪向日葵的枝叶，动作很轻，怕剪坏花瓣。阳光落在花瓣上，金灿灿的，像极了许漾，温暖又明亮，驱散了所有的委屈。

傍晚的风裹着老巷的桂香，吹得许漾校服下摆轻轻晃。她拎着书包走进外婆罗美玉的老洋房时，院子里的石桌上还摆着没收拾的菜碟，外婆知道她每周三傍晚常来，总会多留一副碗筷，连绿豆汤都温在煤炉上，怕凉了伤胃。

“漾漾来啦？”罗美玉正蹲在水龙头旁洗盘子，洗洁精泡沫沾在蓝布围裙上，看到她来，赶紧用擦手布擦了擦手，往石桌方向引，“快坐，刚盛的绿豆汤，加了点冰糖，不甜腻。”

许漾没先端碗，而是把书包放在石凳上，拉链拉得极慢，从侧袋里掏出一颗用透明糖纸包着的草莓糖——糖纸被指尖捏得有点皱，是下午徐扬塞给她的，当时徐扬只说 “这个很甜，你尝尝”，没提巷口的事，她也没说，只攥着糖一路过来，糖纸边缘都沾了点手心的温度。

她走到外婆身边，指尖轻轻把糖放在外婆摊开的手心里，声音比平时轻了半分：“同学送的，您尝尝。”没提“巷口的事”，像只是分享一颗普通的糖，没藏任何复杂的前因。

外婆的手指捏着那颗糖，糖纸在夕阳下泛着淡粉的光。她没立刻剥，先看了眼许漾的指尖——指节还带着点用力攥糖的红痕，才慢慢把糖纸拆开，草莓味的甜香立刻飘出来，混着院子里的桂香，很软。她放进嘴里，慢慢嚼着，眼睛弯成了月牙，眼角的皱纹都浸着暖意：“真甜，比我上次在杂货店买的水果糖还甜。”她没追问“同学为什么送糖”，只看向许漾，语气像在说件寻常又珍贵的事，“能收到同学特意送的糖，是朋友吧？你们这样互相惦记着，多难得啊。”

许漾站在旁边，手指捏着那张空糖纸，指尖轻轻蹭过糖纸内侧残留的甜味，捏着糖纸的力道悄悄松了松。她没接话，只是看着外婆转身走进屋。外婆从五斗柜里拿出那个绿色漆皮铁盒子——盒子是外婆的老物件，边角掉了点漆，里面装着她从小到大的“小宝贝”：小学时用的向日葵橡皮，橡皮上的向日葵图案被岁月磨得淡了点，却是她第一次得 “三好学生” 时外婆送的，第一次通过钢琴考级的旧谱子、去年得奖的画。外婆小心翼翼地把那张草莓糖纸擦干净，然后折成小方块，放进盒子最上层，和那块向日葵橡皮挨在一起，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什么。

“你小时候啊，也总把幼儿园小朋友送的糖纸收起来，说要留着当“好朋友纪念”。”外婆把盒子盖好，放回五斗柜，又走回石桌旁，把绿豆汤端给许漾，“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都能跟外婆说，不用憋着，外婆听着呢。”

许漾接过绿豆汤，瓷碗贴着掌心，温温的刚好。她低头喝了口，绿豆的沙软混着冰糖的甜滑进喉咙，才轻轻“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放下碗时，她主动拿起石桌上的空菜碟，往厨房走，洗碗池的水刚放好，温水漫过指尖，她忽然想起下午徐扬递糖时的笑容，还有此刻外婆放在铁盒子里的糖纸，心里像被绿豆汤的暖意裹住，悄悄松了点。

晚上，徐扬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在空白页上画了一块小小的橡皮，橡皮上画着小雏菊，旁边还画了一颗糖。她在旁边写道：“今天在巷子被李薇堵了，许漾救了我，她还送我湿巾，提醒我别走巷子。原来不同世界的人，也能在我需要的时候帮忙。许漾同学就像向日葵一样，像小太阳，很温柔很温暖。以后我要更勇敢，也要像她一样，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做个温暖的人。”

写完，她把给许漾的同款草莓味糖放在笔记本旁边，糖纸在灯光下泛着粉色的光，像星星。她知道，自己又向许漾那束微光靠近了一步，而这一步，是勇敢和真诚带来的，也让她明白，温暖是会传递的。

漾漾保护了自己的小雏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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