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替身 第13章 角逐

“我原来还以为秦苍业没认出你来，只是把你当成我了。可现在分析，原来的那种想法怎么想怎么不对劲。秦苍业就是早就认出你来了，偌偌，他在故意演戏耍着你玩呢！”

李金淼说得火冒三丈、义愤填膺：“靠！简直不是个东西，明明识破了还装作不知道，还处心积虑地讨好你，送你回公司，送你花，假装和老章争风吃醋。他这图谋不轨的心思，傻子都能看出来了！但凡他有一点儿真心，他都该和你坦诚相交，该先去找他爷爷把跟我的这婚事给退了！”

李金淼越说越来火，声音都拔高了八度：“偌偌，你就是太好骗了！幸好现在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下周你别去了，老娘要亲自去教训教训这个混账东西！他现在指不定躲在哪个角落里偷着乐呢，想想我就来气！幸亏偌偌你也没答应他什么，不然以这种富三代的德性，玩腻了肯定一脚把你踹开，连个影子都找不着！”

苏以偌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始终无法把李金淼嘴里骂的纨绔渣男和秦苍业的样子联系起来。虽然李金淼说得每个字都很对，可是，可是......秦苍业怎么看都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苏以偌想得头疼，她捧着脸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淼淼姐，下周还是让我去吧，最后一次了，我不要酬金，我用我自己的身份去见他，跟他把话说清楚，毕竟我也骗了他。说清楚后，我就不会再跟他来往了。”

李金淼微愣，来到了苏以偌身边，轻轻地抱了抱她，为了缓解她的难过，开玩笑似的问道：“我们偌偌，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没有！”苏以偌急忙否认。

可李金淼和章逸风都看得出来，这句没有的可信度是多么的小。

“淼淼姐，我去换衣服，”苏以偌起身跑去了休息室。

换好衣服准备离开时，李金淼叫住了苏以偌，她没再提秦苍业，而是带着些迟疑，委婉地说道：“偌偌，如果你这几天......没找到合适的小吃车和摆摊的地儿，要不......来我公司上班？”

“啊？”苏以偌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感动，因为她看到了李金淼身上难得的紧张，知道李金淼说出这句邀请，也是经过思虑和鼓足勇气的。

她一定是怕我误以为她是在施舍我吧？

“淼淼姐，谢谢你，”苏以偌抱了下李金淼，真诚地说道，“淼淼姐真的很谢谢你，但我什么都不会，来你公司占个岗位很不合适。我就实话实话吧，”她苦笑了一下，“像我这种学历的人，进淼淼姐的公司，顶多能当个保洁，工资也不会很高，还不如去摆摊呢，淼淼姐不用担心我，我都会搞定的！”

苏以偌挽起了李金淼的手臂，一起走向了十五层的电梯口，边走便说道：“淼淼姐，我现在对摆摊很熟练了，我就想赚个块钱。我还是有人生追求的，等我还清了债，有了几万存款后，我再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从基础做起。我现在还很年轻呢，不着急的......”

李金淼一直点头，一直附和，她站在电梯门口，目送着章逸风和苏以偌一起离开。当电梯门合上之后，她深深叹了口气，小声自言自语道：“偌偌真是个闪闪发光的好孩子啊。”

章逸风将车开出软件园后，从后视镜里瞥见了停在路边的那辆扎眼的幻影，他心里一惊，说道：“秦副董为什么还没走？”

苏以偌连忙回头，看到了那辆幻影启动了起来，打开了车灯。

“我靠，不会是想跟踪我们吧？”一向淡定的章逸风都急了，一脚油门将车轰了出去。

片刻后，在一个岔路口，苏以偌看到了跟在后面的幻影开向了与自己截然相反的方向。

“没跟了，巧合吧，”说这句话时，苏以偌的语气，是自己都没料想到的失落。

“刚才看清了，章助理的车后座上有人，是女人。”吴衡向后座上沉默的秦苍业禀报道。

秦苍业双手交握放在身前，半张脸笼罩在了阴影里。

把苏以偌送进电梯后，他回到了车里，在软件园外等了很久。

时间已经很晚了，出入软件园的人并不多，他先是看到了失魂落魄地开车出来的纪文俊，见他并没有和苏以偌在一起后，便放弃了收拾他的打算。

后来，他等到了章逸风的车开出园区。

其实，早在吴衡开口之前，他就已经注意到了章逸风那浅灰色的车窗上，隐约映出的那张熟悉的面容。他的确是很想跟踪下去，这样就能知道苏以偌的住址，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信息，来填补心里那块巨大的空白。

可就在一念之间，他改变了主意，命令吴衡将车开向了相反的方向。

“去东晖国际医院。”秦苍业冷冷地说道。

吴衡诧异，问道：“这个时候去看秦董？秦董该睡了吧？”

“睡？”秦苍业冷哼一声，用极其憎恶的语气说道：“我都睡不着，他睡什么睡！”

苏以偌回到家时，已经是身心俱疲，可推开院门时，她的眼睛却突然亮起，因为她看到了她的那辆熟悉的小吃车，已经完好无损地回到了院子里。

苏以偌使劲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因为醉酒，脑子还没清醒，看花了眼。

再次看到小吃车后，她边跑边惊呼道：“妈妈！妈妈！车子怎么回来了？”

张丽华拄着拐杖，笑着走了出来，说道：“偌偌啊，下午城管局里的领导来过了。”

苏以偌连忙扶住了张丽华，将她扶进了屋内。

“城管局一位姓李的领导，还有一个小伙子，专程把车给咱还回来了。他们说收车只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那条路上的摊主，起一个警示作用，并不是真的收。他们还送来了一篮子水果，还给咱带来了几张宣传单，你看看，哎哟哟，真是没想到，现在的当官的，真的是为人民服务啊，真是好啊......”张丽华笑得皱纹都堆叠在了一起。

苏以偌惊讶地接过妈妈手里的宣传单，才明白原来是市里为了评选今年的全国文明城市，开始从各方面整顿市容市貌，规范流动摊点成为了其中的一项重要的工作。

近东区城管局知道软件园那块儿的小摊贩众多，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和管理软件园的科技局商量好，在园区内开辟出一条半露天的小吃街，入驻园区内小吃街需要上交一部分管理费，还需通过园区内的卫生检查。张丽华递过来的宣传单里，就有几张空白的入驻申请表。

“管理费一个月才三百九十八！这必须申请啊！”苏以偌激动地来到桌子边填表。

“是啊是啊，”张丽华在一边附和，“没想到有这么好的事儿，你看那宣传单上的照片，那块地儿多好，能遮风能避雨的，以后下雨天也能出摊了，大太阳天也晒不着了，真是赶上好时候了，哎呀，我们偌偌运气真好。”

运气......

听到这两个字的苏以偌，写字的手停了下来，她抬头看向窗外，视线穿过漆黑的夜色，仿佛触到了秦苍业那张温柔的脸。

耳边，再次回响起他灿烂的话语：“为数不多的幸运，全给你也没关系，收下吧。”

苏以偌鼻子一酸，眼眶发红，滚落了几滴热泪。

真的借到了你的幸运啊......谢谢你......

她埋下头，不着痕迹地擦掉了感激又难受的眼泪。

东晖国际医院的高端疗养区内，秦苍业缓步走进了一个郁郁葱葱的豪华庭院，无视了院子里十步一站岗的保镖，推开了一间透着股檀香味的古朴卧室房门。

卧室里的现代化布置与屋外的亭台楼阁截然不同，中间那张柔软的大床周围，还放着不少医疗设备，其中一个动态心电图监测仪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

秦苍业走了过去，冷眼看着床上睡得很安详的老者，刚抬起手时，就听到对面的阴影中飘出的一个冰冷的声音：“小少爷，老爷睡了。”

阴影中有暗光在闪烁，似乎秦苍业敢再动一下，就有什么要命的东西会瞬间飞出来。

秦苍业冷哼一声，无所顾忌地继续伸手，一把扯掉了心电监测仪的电源线，然后挑衅似的摊手，扔到了地上。

“爷爷身体好得很，不需要这种东西，是吧，爷爷？”

在阴影中那人即将愤然跃出之时，床上眉头紧皱的秦伟术睁开了眼睛，挥了挥手，止住了那人的动作。

那人的气焰瞬间消散，从阴影中缓慢走出，竟是一位比秦伟术看起来还要苍老的老仆。他扶起了秦伟术，一双如鹰隼般的老眼死死地盯住了秦苍业。

“大晚上的过来，有急事？”秦伟术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只是一句话，就让秦苍业心里微微一惊。

的确，来得太心急了。

所有自己迫切关注并看重的事，都会被秦伟术当成制约自己的把柄。

秦苍业停顿了几秒，知道自己此时再谨慎地退让或者遮遮掩掩的解释都无济于事，与这只老狐狸的角逐已经先手失利，自己是玩不过老狐狸的心机的，唯一的办法，只有强势的利益交换。

他知道秦伟术想要什么，秦伟术想要一个听话又好掌控的孙子，要一个出身名门又温顺的孙媳妇，想要儿孙满堂，最终想要的，是外界的吹捧和赞誉。

秦苍业扯了扯嘴角，冷静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退婚。”

秦伟术微微一愣，随即发出了几声极具嘲讽意味的大笑，然后抬起了头，用他那即使苍老和体弱也掩盖不了的阴毒可憎的嘴脸说道：“哦？有喜欢的人了？”

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似乎已经从秦苍业脑中挖出了他所珍惜的存在。

只是想象一下苏以偌被秦伟术掐住咽喉的画面，秦苍业就忍不住浑身颤抖。他咬了咬牙，深吸口气，保持着冷静，微微俯身冷漠地问道：“爷爷，我请问，已经七十多的您，在晚年这为数不多的日子里，还在渴望些什么呢？”

秦伟术怔住，那阴毒的嘲讽僵在了皱纹堆叠的脸上。

秦苍业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秦伟术，突然就笑出了声：“儿孙绕膝？晨昏定省？老莱娱亲？呵，您可什么都没有啊，爷爷！您的这辈子，空虚得令人心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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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角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