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的魔术师 第46章 章46

陆小满捂着头嘿嘿傻笑，说褚哥今天留下来吃晚饭啊。

褚本兴摇头：“不成，你老王叔晚上让我上家里吃饭，不去就要揍我。”

少年瞪眼：“这么惨烈。”

他道那可不，少年便晃着脑袋嘀嘀咕咕讲着“不能败坏人事”，就又低着头看信了。

一封信百二十来字翻来覆去看，褚本兴瞄了几眼，只觉这小子大概是外面坐久了晒坏了脑子。

“欸褚哥，”少年忽然问，“你说那港口啥时候能通行啊，去年我和卓生约定了今年国庆纪念日去阳口看看，但那港口一直不让通行。”

褚本兴揪着衣袖上的线头：“不知道，没说。你非得坐船？火车不也一样。”

陆小满：“可是火车要绕路啊，太长了，我要多请几天假才能完成约定。”

“那就换个时间呗，怕耽误课程就等明年你大考完再去也不迟啊，你有大把时间，何必急于这一时。”

少年听后却只是叹：“褚哥你一定因为忙碌而经常放人鸽子吧，你不会懂这种感觉的。”

“我不懂？”褚本兴扬眉，指着自己，“行，我不懂我不懂。”

我懂你干啥？毛头小子少年心事，想着他又莫名要笑，少年自有少时的困扰，承诺于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情，针对自己，谁懂不懂根本不重要。

“你要真这么急，回头我得了闲帮你去打听打听？”他说。

少年登时眼前一亮：“真的？那要是不成的话哥你能不能……”

后面半句没说出来，探长巴掌就已经落在了他的头顶，很实诚地把他到嘴边的话拍了回去。

“走关系走上瘾了你还，”褚本兴收回手，“我可没这么大权力，八字没一撇就瞻前又顾后，到那时候再说。”

陆小满得了便宜倒也识趣，喜笑颜开连说“好”。

后半会儿面馆人开始变多，都是些劳作至此方才有了空闲吃饭的工人常客，其中少有文化人，但老陆还是为了个别识字喜欢关注新闻的人着想特地让门外的陆小满去买一份报。

“柜台那不有一份今儿个的，还要买？”褚本兴见他捏着钱要走。

陆小满：“报社不一样，那是通城报，老叔他们爱看华新的，那上面有时候会报他们家乡那儿的新闻。”

褚本兴点头：“中午刚巧买了一份看，早说我就带过来了，也省得你再多跑这一趟。”

“嗐，没事儿，不远，我去去就回啊。”

少年抬腿跑走，隔了两秒，他就见人又突然顿在原地，然后转身走了回来。

褚本兴看他：“嗯？”

陆小满挠头：“那报童下午好乱窜，我分不清方向，不知道报亭在哪儿。”

“……”

“你歇着吧，”他一挥手，站起身，“跟你爹说我去，正好顺路买点儿东西。”

少年颇有些歉疚地双手奉上钱，褚本兴摆手没要，揣着兜往路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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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时间没来这里，他走在路上四下看了看，广场中央的喷泉似乎正在维修中，往年淅淅沥沥喷着水的天使雕像被木板包围，零零散散几只白鸽正踩在台沿上探着头汲取不知哪天落下的雨水。

年年围着年年修，修来修去都一个样儿也不知道干啥，嫌钱多不成？

他纳闷儿，拐过建筑抄近道绕到另一条路上，低头注意脚下时却听见一阵铃音。

近几年华征街区迭代变更得厉害，不少几十年老店纷纷闭店搬迁，奈何是属于市区的好地盘，便有不少时髦的年轻人租下店铺精装一番，他们似乎极其钟爱用挂饰去装饰门面，褚本兴几次来都会听见那叮零当啷响个不停的铃声，对此，只是来吃饭却并未去光顾过店面的褚探长已经能够光靠铃音就能辨别到底开了谁家店又关了谁家门。

但这次不一样，那声儿脆的出奇，能听出是新的，但分不出是谁。

独自琢磨了一会儿，他突感不对，回过神来心说怪了天，管人家装饰干啥，人爱装啥装啥，跟他有啥干系，接着又摇摇头想自己这闲了就胡思乱想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

报亭距广场只隔着两条街，下午人少，亭前空荡荡，只余亭内那两鬓花白的摊主支着老花镜勾头看报。

他上前要了两份华新，想想又拣了几份民生相关的主题报，临着就要走，末了他又去问摊主：“前些日子大热的小说是不是连载了，您这儿还有不？”

摊主说有，边翻找边问他：“前些天刚出刊，来买得人特多，现在还剩几本儿，探长也追这些？回头你讲一声我给你留两本儿。”

“我哪儿有时间看这，”褚本兴笑，“家里有小孩爱看，天天念叨今天正好过去给她带一本。”

摊主一副了然模样，把书递给他：“年轻人嘛，爱看的多一些。”

他道“是”，道别后又回返往道上那西药店走。

“探长你这是换季病吗？”老板一见他就叨叨，“一到变节气你就风寒又感冒，我看你比人家那播报都准时。”

“病个没完没了不带停的又不是啥好事儿。”褚本兴接过开好的药，“多少钱？”

老板说了个价钱，看了他几眼最终还是没忍住说：“你这工作量也大，天天饮食作息又不规律，免疫力好不到哪儿去全靠体质撑着，别的咱也不说啥了，自己身体旁人不在意自己得注意啊。”

“……你比老均好，我去他那儿包中药他喜欢拉着我当面蛐蛐。”褚本兴瞅她，“不过这话还是说给你那警察局的相好来得好，前儿个巡逻撞见他，人看着比我还虚得慌。”

老板哈哈笑：“那可不是这样说的，公私要明了。您才是维护咱这儿秩序安全的，主要还是多关心关心你，咱就指望这点儿良心，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哈。”

这话他没答，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答。

那点儿所谓的良心是否能在如今这世道上常驻久立其实谁都难说，这之间涵盖太多，美好愿景根本担待不住虚无缥缈的承诺。

******

回去的路上却不顺畅，连绊几跤的褚探长回头看着身后平坦无坑洼的地面，一阵沉默。

“哎褚哥你回来了，这有人、”少年看着他那姿势，“……你脚底粘东西了？”

“啥？”褚本兴还在低着头看鞋，“没粘，回来路上一直平地摔，我看看是不是鞋有问题。”

“受伤了吗？”头顶问。

“那没有，”他道，“就绊脚，估计那路有啥东西克我，回头看看找个、”

话音戛然而止，陆小满没听到后面，好奇：“找啥？”

褚本兴反应了几秒，方才如梦初醒，震惊地指着面前站着的人，想了半天名字抖着手道：“特里·艾森！”

特里·艾森点头：“是我，我也想知道你要找什么。”

不明所以的陆小满持续：“啊？啥？找啥玩意儿？”

“找大师看看啊，这一天天儿尽是事儿，我不得找个人给我看看风水。”说着他视线又落到男人身上，“你啥时来的？两年没见感觉你一点儿没变啊。”

“这周，”特里·艾森说，“前两年家里有些事不能来，我见褚先生你也是一如既往。”

褚本兴：“理解，理解，家和万事兴嘛。不过你这次来又干啥？跟以前一样住一段时间，还要继续巡演你的那个魔术秀？”

“并不是，”男人打眼环看四周，“魔术本身就只是人们休闲消遣的娱乐，没有这些也就没有举办的必要。”

“这次来主要是为定居相关事宜，然后来和你谈一些事情。”

“你要想定居也挺好，顺着自己来，不过现在通城也不安全，虽说是外国人也得小心点儿。”他道，“倒是和我谈事情，谈啥啊？”

“不是什么大事情，”男人微笑，“就是想问问先生，关于您两年以来每月向帕利诺员工支付费用的问题。”

褚本兴：“……”

什么看风水，合着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就今天搞他呗。

“那你来的不巧了，”他尬笑，“我今儿晚上有事儿，聊不了。”

特里·艾森坦然：“没关系，现在也可以，只要褚先生配合，我们用不了多少时间。”

褚本兴：“……”

“我不配合。”一没注意心里话溜出来了，他看见男人挑起眉，“不儿，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也有事儿，你知道的，我特忙。”

“啊？”陆小满不懂，陆小满插嘴，“褚哥你今天不是在休假，哪儿来的事啊。”

身后男人“哦”一声，尾音挑得极高。

“我事发突然行了吧。”他道，“大人说话小孩儿插啥嘴，东西送进去上屋里给你爹帮忙去。”

陆小满笑脸嘻嘻去接东西：“哎呀人家本来就是找你来的，褚哥你有啥事儿给人说清楚呗。”

“去去去。”褚本兴赶人。

碎嘴走了，他当即转身：“你看这事儿搞的，我真有事儿，回头咱俩挑个时间再谈行不。”

特里：“我知道的，你特别忙，说不定以后就没有比这更宽裕的时间了。”

褚本兴：“……不是，你这人咋油盐不进呢？”

男人抱臂：“是我油盐不进，还是你在欺骗，警官心里应该更清楚。”

有你这么拆穿的吗？有吗？

“你看你，”探长决定先发制人，“咱俩这么久没见你忽然回来就要找我算账，这咋说都不对吧。”

“那你挑个地方，”男人倒是大方，“我请客，在剩下的时间里我们好好聊。”

褚本兴：“……”

这有什么区别？绕来绕去就不行了是吧。

探长感到心累，这人回去一遭咋还变较真儿了呢，莫非真被家里逼疯了？

想着褚本兴看人的目光逐渐变成狐疑地打量，眼睛正顺着衣领往上看呢，突又一歪，落在了后面对街店家门口踟蹰徘徊的人身上。

“宋湖阳？”

怪了天了，今天还真是熟人见面分外有缘。

他抬手拍拍男人肩膀：“你等会儿啊，这回真有事儿了。”

特里：“那么刚才就是假的了？”

“什么假不假，都说了事发突然事发突然，我过去看一下。”褚本兴走到对街，临近那人影时他又缓下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

“宋湖阳。”

背身那人下意识转身，当目光扫视到这里时，褚本兴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欣喜若狂。

“探长！”小伙惊异，“你咋在这儿？”

“你先别管我咋在这儿，”褚本兴瞅他 “老王不说你‘英勇就义’被罚搁家里关禁闭吗，咋，反抗胜利出来了？”

“英雄”欲哭无泪：“什么啊，本来是这样的，我正关着禁闭准备绝食呢他们忽然说要给我介绍对象人已经到了楼下，然后就拉着我出来陪他们逛街了。”

他“哦”了声，问：“那不挺好，到年纪了，你觉得对方咋样儿？”

“人家肯定优秀啊，”宋湖阳急得直跳脚，“可说什么门当户对，天作之合，我根本就不喜欢人家啊！”

“那人家喜欢你不？”他又问，“万一是那女孩喜欢你又不敢直说，找的媒人说亲，你这么拒绝就太伤人心了。”

小伙当即举起手：“我发誓，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我问过她她也问过我！探长你是没见我俩跟在后面扣手挠头的样子，我俩也很尴尬啊！”

“行…行。”褚本兴抬手及时止损，“所以你要我怎么帮你？”

宋湖阳两眼放光：“咋样儿都行，最好是突然有个什么案件把我叫走，然后显得我很没教养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值得信赖托付终生的人让他们以此觉得丢脸后悔放过！”

以朋友来看如果是没有告别的分离，两年之后再见面大概会有些尴尬，但在一般情况下还是能放得开去正常交流。

我笔力太差写不出那种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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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章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