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除完杂草的小院还混杂着淡淡的泥土腥味,周汀兰借着月色回到自己的厢房,吹灭了幽暗的烛光,窗户大开,任由月色铺洒,凉风彻灌。
明净的月光将昏暗的房间分割,一明一暗,界限分明。
他倚靠在门上,卸了浑身力气,顺着门,滑坐在地上,在窗户的阴影里,偷窥着地上的月色。
长叹一口气,当人真难啊,当细作真难,当细作的替身更难。
周汀兰欣赏着地上的月色,一只信鸽扑棱翅膀的影子出现在雪白的月光里。
他无奈起身,先抚摸着信鸽的脑袋,随后将鸽子揽在怀里看信。
“白垣周氏子,愍,字汀兰。”
周汀兰冷笑,欲将纸条放在火上烧为灰烬,可转念一想,又将信绑在信鸽脚上,放飞。
看着鸽子从周汀兰的院子里飞出来,逐渐飞远,桓衡有些焦急,顾不得嘴里还嚼着梨,含糊不清地问:“殿下,就这么放走了?”
魏翎翊放下茶杯,“我们这个小院没有视野遮挡,你一箭射过去,他看得一清二楚。”
“那他知道我们在监视他吗?”
魏翎翊抿了一口茶,“知道。”
桓衡挠挠头,开始整理自己的语言,“不是,他知道你知道他是细作,你知道他知道你知道。”眉头紧皱,又十分不解,只能大口吃梨,“玩儿呢?”
“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等他露出真面目,要是没有威胁还可以一起合作。”魏翎翊挑挑眉,心中隐隐约约有些期待。
“要是有威胁怎么办?”
魏翎翊皮笑肉不笑,幽幽转过头来看着桓衡,一字一顿,“风、光、大、办。”
看着魏翎翊的笑,桓衡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殿下,你笑的越来越像舅父大人了,怪瘆人的。”
说着三步跨作两步,用两根手指把魏翎翊的笑脸拉下来。
长舒一口气,“亲切多了。”
随后自然而然地拍拍魏翎翊的肩膀。
桓衡手上的梨汁并未擦净,在魏翎翊的肩头,留下斑驳的印记。
魏翎翊闭上眼睛,深呼吸,紧攥着拳头试图让自己消消火气,“衡啊,下次吃完东西记得擦手。”
————
“祁大人,信截下来了。”
“念。”
“白垣周氏子,愍,字汀兰。”
祁良正在批账簿的手停顿下来,搁笔,起身,借着微弱的烛光,接过信纸,眯眼看着上面的字。
释然一笑,“投名状。”
祁良捻着手指把信纸卷起来,递给手下,“该去哪里就送去哪里。”
祁良背着手,缓缓转身,殿内摇晃的烛火将他瘦削的影子拉得颀长高大。
近几日的卷宗,他早就都浏览一遍。虚假繁荣、以商代农、世家爪牙、匪患横生……
这翎城真是千、疮、百、孔啊……
“把殿下叫来。”
“祁、宫、阮、周,岫原四姓,祁家的小辈里,就属你最出色。”
祁良将蜡泪倒回托盘里,重新点燃,不疾不徐地阐述着四大家族的历史。
橙黄的光影中,祁良的影子不疾不徐在踱步,“宫家的福、禄、寿、禧,看似不学无术,实则深不可测。你上次去见宫娘子时,应该就见识到了。”
“至于周家嘛,就显得有些凋敝,最优秀的无非就是雪中梅和水中兰。”祁良喝口茶润润嗓子,“这水中兰呢,很巧,就在我们这里。”
祁良走到案桌前,在魏翎翊对面坐下,“你意下如何啊?”
周汀兰啊,可行也不可行。
“舅舅啊,有一事说来也蹊跷。”
魏翎翊擎着茶杯,细细酌饮,眉眼弯弯,心中暗自期待。
在篝火营地上,魏翎翊面对周汀兰无意间提的是白垣周氏,这天底下那么多周,白垣周、芒谷周、鹤清周……
怎么她说哪一个,他就正好是那一个呢。
在此非常时期,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为了她准备的那碟醋,才包的饺子,就等着把她这个远道而来的亲王拆吃入腹。
“还有,”魏翎翊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犀利,“他很爱干净,尤其是他的丝帕……很软。”
系好安全,我们要提速咯——[玫瑰][玫瑰][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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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人外有人,影中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