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历史上发生了一场著名的战役,炎城之战。想当年,那场面是非常震撼的啊。上百名神仙和龙族围攻烛九阴,打了三天三夜……”
开学第一天的历史课,历史老师金水平戴着老花镜,又开始慢吞吞的讲那些历史战役,让人听的只想打哈欠。
宴永绥已经开始意识模糊,凭着仅剩的意志力强撑着不让自己趴下,眼前的文字都变得陌生起来。
同桌宋思思也困得不行,正托着腮东倒西歪。
“然后!”历史老师讲的有些激动,音量一个上扬,把正打瞌睡的宴永绥吓得一激灵。
“我方全身而退,那烛九阴被打的快魂飞魄散,躲在地底下不敢出来了。”接着他长吁短叹道:“只不过,可惜了那青年将领,因为伤势过重救治无效去世了。从此以后,天地间五凤只剩下了四凤。”
历史老师在上面滔滔不绝讲得唾沫横飞,完全注意不到下面睡倒了一片。班主任从后门悄无声息的进来,给后排偷偷玩手机的同学来了个惊喜。
王耀辉还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自己宝贵的手机被抽走,一瞬间冷汗流了下来。他颤颤巍巍的从桌洞里拿出来笔,手抖着记笔记。
这家伙是个惯犯,高一下学期就被没收了四次。今天来了个“开门红”,后悔到想把自己的手砍了。
一下课,宴永绥就拽着宋思思去办公室背课文。
颜绝的办公桌旁边排了一个小长队,大约十几个人还有隔壁班的。其他的人一边背课文,一边时不时看一眼前面还有几个人。这可高兴了宋思思,十分钟左右应该能背完最后一段,这样就能免去罚抄了。
宴永绥排在他前边,心不在焉的环顾四周。
数学老师在批试卷,这是一开学就给B班来了个突袭。英语老师的座位上没人,可能早早上完课下班了。
年级主任正在训人,那人是个平头,长得还可以,不过听说那人挺混的,三天两头和校外的打架,也不知道怎么考到B班的。
年级主任还在说他,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确实挺气人。
“陈任宇你又打架!刚开学就给我整这么一出,想干嘛?!上学期都发生多少次了,这学期还死性不改!抽烟,喝酒,打架斗殴,你是学生还是混社会的。以为自己这样很帅,能得到别人的关注是不是。都高二的人了快成年了,成熟点儿行不行!”
陈任宇插着裤兜,吊儿郎当的说:“这不没事儿吗,大惊小怪的。”
“还没事儿,那你非得闹出点动静来才高兴!这次事情没闹大不给你处分,万一伤着人怎么办?报警?蹲监狱?你这次给我回家一周好好反省,我是看在你妈天天累死累活的供你上学才给你争取不开除的,你没考虑过自己不考虑你家人吗?他们对你不好就算了,你看看哪个家长孩子这样了还能这么对你。”
“那又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听年级主任拿戒尺敲了两下桌子,“你给我闭嘴。”
“你有考虑过自己的未来怎么办吗!高中学历根本就没人要,现在去刷盘子端碗都要大学学历了!我在跟你说一遍,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让你来打架惹事的,爱上就上,不上抓紧滚蛋。这是第一次处分,学校顶多给你两次机会,再有就直接开除!”
“我也不用和你妈说了,说了你既不改也让她心里难受。累死累活拉扯大的,就拉扯出你这种人。”
陈仁宇不屑的切了一声,“又不是我要让她生的。”
年级主任怒了,“你见哪个家长过来不是先问问怎么了,而是上来就跪下的!你是她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祖宗!”
“我也用不着跟你说这么多了,说了你也不听,天天我行我素不在乎其他人有没有受到影响。”
“这次停课两个星期,别让我在学校周围看见你,抓紧收拾东西回家!”
这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宴永绥从头看到尾。陈任宇一把夺过请假条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时,目光忽然锁定在他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走了。
他皱了皱眉,觉得刚才的眼神很奇怪,“神经病吧。”心想道。
“后边的背过了?”
班主任这一出声,宴永绥才回过神来。
刚放学,路上车有些多,他决定绕道走,正好穿过胡同去坐公交。
正要在前面拐弯,忽然身后一阵大力把他拉进胡同里。他踉跄了两下,站稳后又看见了陈任宇。
陈任宇站在路口脚踩着一摞砖头,右手夹着一根烟,旁边散落着一地的烟头。那贼溜溜的鼠眼在自己身上来回晃,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他有着很细的断眉,眉骨打了两个眉钉。眼睛细长有点倒三角,嘴唇很薄脸颊消瘦,整张脸也就鼻子比较标志。两个耳朵上都有缺口,戴了一排耳钉。黑色皮衣加束脚裤,里面掏了件骷髅头大背心,还有糟糕的荧光水果鞋,幸亏没给头发染成黄色
他全身上下都写着“我最帅”,恨不得把“社会人”两个字纹脑门上。
得,还有辆标配鬼火摩托车。
宴永绥也不着急,就那么直勾勾盯着,等他说话。
“哼哼。”
陈仁宇抽了口烟,也这么看着他。
耳边刮过一阵风,一只白色的塑料袋从脚边飘过,发出和地面的摩擦声。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陈仁宇忍不住了。
“你怎么不说话啊!”
“切。”
“你切个屁!这不是会说话吗!”
宴永绥翻了个白眼,觉得他这是看了点降职小说就学着当□□了。
“你又不是哑巴,为什么要我先说话。”
“啧,唉呀也行 ”
陈任宇猛吸了一口烟,把还剩下半截的烟屁股扔脚下捻了捻,“小美人儿这么有个性呢,要不咱俩好好聊聊谈个对象。”
“谈对象?”
“嗯。“他昂了昂能戳死人的尖下巴,向下投射的光线打在脸上,完完整整的暴露出面部缺陷。
“老师不让早恋,我是好学生。”
“我就喜欢好学生。”
宴永绥大脑宕机,憋了半天蹦出来一句:“好学生不喜欢变态。”
他耸耸肩,又摆出那种无赖的样子,“那又怎么了,你不喜欢这种的?”
宴永绥无能为力的笑了笑,“你是不是语言理解这方面有问题,再说了,你脑子没问题吗,看着和智障一样。”
“嗯……不过我更喜欢你这种小野猫,怎么样,和我谈恋爱吧。”陈任宇又掏出来一支烟,似乎和周围几个人抽的同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臭味儿,虽然宴永绥对烟味不太敏感,但这种劣质焦油烟还是呛的他直咳嗽。
“我又没病,为什么要喜欢。”
宴永绥不想和眼前这个烦人老鼠精继续交谈下去,说完转身就要走。
陈仁宇起了坏心,粗暴的扯着他的翅膀,一把拉了回来。
“我让你走了吗。”
他被迫拉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怒喝道:“你要死啊!”
宴永绥经这么一出蹭的火了,也不管有没有人经过,上前一步,快速的拽过他的领子,使出全身力气“啪”一巴掌,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他的左脸。
陈仁宇一下子懵了,耳朵嗡嗡的响,刚才那一巴掌打的太猛,现在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嘴里尝着点血腥味,他用袖子抹了一把鼻子,全是血。
他暴躁如雷,一脚踹翻了那辆高大笨重的鬼火摩托,砰的一声,溅起一片灰尘。
宴永绥从打完他开始就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全身都在发抖,心跳像是要蹦出来。
“我靠……你哪来的胆子。”
说时迟那时快,陈仁宇疯了一样的飞起一脚,宴永绥来不及躲闪,被狠狠踹上了小腹。
“扑通”一声,他疼的跪倒在地,腹部一阵阵的钝痛,像是一双无形的双手在不停的蹂躏。他眼前发黑,好在意识还是清醒的。
陈仁宇冷笑着走进了,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锋利的小刀,刀身上散发着寒光,似乎下一秒就要溅上鲜红的血液来滋养。
冰凉的刀子抵上了脖颈,离颈动脉远了一点。
“你敢不答应。”
陈仁宇就是个疯子,一言不合就动手,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必须顺心顺意。得到的就囚禁起来,谁也不能触碰,哪怕看一眼都要被挖掉眼睛。得不到的就毁掉,别人凭什么能够得到,除了自己谁也没有资格。
他自大高傲,肆意妄为,把他的心掏出来是黑色的腐烂的。如果把他的大脑掏出来,就会看到一行字。
“社会败类,少年预备役。”
他善于伪装,在学校就当个天天打架闹事的小混混。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卑鄙的勾当。或许,他的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或许,他只在乎自己的名声和利益。
对于家人,他丝毫不在乎。
陈仁宇的母亲来过学校好几次,佝偻着脊背,干瘪的脸上布满细纹。
一次次的道歉,一次次的下跪,一次次的泪流满面。
对于这个儿子,总是一次次报满希望,又一次次失望。
“陈仁宇,你觉得你能对得起谁。”
“你现在才多大就敢做出这种事情 ,如果你出事了,你妈会好过吗。”
陈仁宇笑了,“我不在乎。”
就算一个在好的家庭,也可能养出一个杀人犯。不是其它的原因,就因为本性难移,一个黑暗腐烂发臭的人,能改变得了多少。
“有人在乎。”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抓着宴永绥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谁在乎。”
“法律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