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末尾 第8章 信仰与谎言

“嘿！我要见你们叶主任。”男声中气十足。他要赌，万一小笛没有消失。

叶笛在元谭办公室收到消息，段书殷要见他。叶笛看一眼传呼机又放回兜内。0136和其他人格最近都没再出现。他们在融合，这是好消息。

“你怎么样？最近外面不稳定，你先在实验室待一阵，不会在七部待太久，如果有消息我会让人传话。”语音的背景音中夹带着撞击声。

地面的战况越来越严峻，内部势力不安生，七部这里有重兵把守倒是很安全。段元伯一番话下来，正合段书殷意，他有心探究叶笛，所以在搞懂叶笛的计划和真实想法前，他不会离开。

经过舱内的幻境，段书殷甚至有依据猜测他是被叶笛算计了，如果从一开始就是叶笛主动引诱他，要将他引至他的“陷阱”，那现在他见不到“陷阱”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段书殷恼火地思考眼下的状况，他甚至忘了他不久前才从昏迷状态到苏醒，他的思绪相当混乱，段书殷甚至担心曾经的小笛会嘲笑他的无知。

叶笛从元谭办公室出来，一转头有个人靠在角落，男人见他立刻抬头。该来的还是来了，叶笛将双手插入兜内。

段书殷尽量控制着声音大小，他担心吓到小笛，所以他又尽可能地尝试着冷静“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0136在他脑里细声呜咽，叶笛突然开始头疼。“吵死了，你现在不是很好吗？我答应的也已经做到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所以，叶笛现在是嫌他吵？无力感突袭他心头。希冀的火苗就这样被轻易扑灭。

叶笛余光扫过段书殷，见他停在原地，他还是回头看了眼段书殷，“现在不是时候。”他不能让他知道他在骗他，尤其他现在需要他。等到他不需要了，告诉段书殷也无妨。

“跟我赌一把。”沉默中，段书殷出声。他模糊察觉到现在叶笛身体内的不是小笛，他要的答案不在这儿，而且看样子，就算强迫他也没用。答案保持缄默，叶笛不想说的一切都只是猜测。他要逼他一把。

“赌什么？”叶笛现在完全孤立无援了。元谭告诉他叶盛亭已经在算计他了，他现在是个火堆上的靶子，段书殷是他计划中必须的一步。他还是要利用段书殷。没由得，他对眼前的男人生出几分怜悯。

……自由和勇气？像是他会有一样。

“好，跟我走。”扔下一句话，叶笛同意后飞快地向前走又不断自我暗示，现在他不需要爱也不需要期待。

0136终于停止呜咽，“你觉得不爱就不会受伤吗？”

“愚蠢，你现在眼里只有爱了是吧？”现在人都怎么了？连0136这样真正的仿生人都逃不过爱。如果0136像过去一样也许他还能不把他看扁，他当时选中这具身体就是因为他一早知道这具身体是残次品，机械思维，没有灵魂，而他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正常人类，残次品的身体配残次品的灵魂。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因有趣而设的b计划最后竟然也能派上用场了。叶笛眯眼抿起嘴。

他改不了任何人的终点，更不知道一切尘埃落定时他还能否存在，他能做的只是让一切回到原来的轨道。叶笛偶然想起他仅见过几面的母亲，这，也算是继承了她的遗愿？那一刻，他脑中竟然浮现出周围人谈起赵雅悯时他们脸上那让他不解的表情，是快乐吧，又有人含着泪，他现在仍然不明白。毕竟，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不必缅怀过去。这句话也是母亲告诉他的。

叶笛继续向前走，段书殷跟在他身后，两人在走廊里一前一后。角落的监控器里，白琳两脚搭在桌上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她起身打了个哈欠正要走到办公室角落的那张行军床上。门口处传来开门声，叶盛亭走进屋内，“怎么样？他们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他们什么也没说，亲爱的，那个怪人一直都不怎么说话你是知道的，而且段家的那个小子什么也算不上，这里有我你就放心吧。”

叶盛亭搂着女人黏腻地亲她，“当然，亲爱的。”

两人就要忘我时，白琳蹙着眉靠在叶盛亭胸膛上，“外面最近不安生，亲爱的，他们不会打进来吧。”

“放心吧，当然不会，而且就算打进来他们也不敢碰你一丝头发的。”说完，叶盛亭勾起白琳的一丝头发缠在手指。

“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叶笛领着段书殷走到213房间前。段书殷挑眉环视屋内一圈问，“你住哪儿？”

“隔壁。”还是冷冰冰的。叶笛把段书殷留在门口，自己走回实验室继续观察玻璃仓内目标变化。海棠花在角落静静绽放，玻璃室内崖巨蜥痛苦地变化着身体，它发出嘶嘶的叫声直到最后稳定成人形，这些人形正是一开始0136所看到的模糊玻璃内的挣扎人影。叶笛转过身，他从抽屉里拿出多莉的纸质报告书，一边看报告一边打开光脑界面，拨通一个未知通讯号。

地面，黑色的天空下战火纷飞，战壕里，高级指挥官雷蒙接到一个来自特殊地下的通讯号，“您好，博士。”

“第一批药品已经研制出来，大概在十天后带着我们的人去中间站接头，记住咬死这批货是从黑市来的。”电话那头男人短暂沉默，“雷蒙，你准备好了吗？”

帐篷内一直踱步的指挥官猛然停下脚步，他等这一天太久，自从他拥有了自我意识后，他一直都在等着一天，他早已知道他的结局是什么，他在等。振臂呼之，不过一死。即使他已经登到一个普通士兵能达到的最高位，他也不过是一台战争机器，地面上的生活一直是暗无天日，这帮人背叛了领袖之后，用一场场绞肉机式战争收割平民的性命。

“一直。”

“放轻松雷蒙，我们不是去死。而且现在只是让他们吃点小亏，把利息先吐出来。”说到后面，机械男声变得格外温柔。“我们不是要你死我活，要保存力量按设定好的计划实施。”

隔壁，段书殷靠在墙壁尝试偷听叶笛房间内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