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宇周身魔气翻涌,一脸邪气的阴鸷眼神,与他锐利又华丽的五官十分相称。
好像他天生本该如此。
他奋力挣扎着,试图甩开死死拽住他的夏天和夏美,声音带着一种急切:
“没事的,让我接受它的异能!我承受得住!”他低吼着,目光扫过众人。
“夏天,你不是不想当什么终极铁克人吗?让我来当,煜,你不是被白家那些破事烦透了吗?全都交给我来解决……我能帮你们分担!全都交给我。”
“老哥!你清醒一点!”夏天几乎是用尽全力抱住他,夏美也急得眼眶发红,死死抓着他的胳膊不放。
“夏宇,别被它蛊惑。”煜上前一步,盯住半空中那只诡异的魔眼,“你吸收它的魔功,只会成为它重塑肉身的容器,最后沦为它的傀儡,我说得对吗,幻眼?”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然将异能铺开,谨慎地探查着幻眼本体的真实位置。
它敢在这时候现身,说明本体并不在这,现在的眼睛充其量只是它幻术异能的一部分。
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让其本体受损?
煜这样想着,身前的雄哥早已怒火中烧,指着幻眼厉声骂道:
“你这个想成魔都失败,连躯壳都没有的三流货色,就凭你也想引诱我的夏宇,变成魔化的异能行者?”
她利落地戴上夏蘭荇德家祖传的麒麟手套,摆出战斗姿态。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砰”地一声巨响,老屁股酒吧的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
来人竟是夏家三兄妹的老爸,也是这间酒吧的老板,叶思仁。
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焦急与决绝。
煜眸光微动「这下,人是真的到齐了。」
更令人惊讶的是,死人团长一改往日的窝囊,竟对着幻眼,流利地吐出一连串魔语,其间夹杂着极为污秽的咒骂。
骂得幻眼周身的紫光都紊乱了几分,也让夏家兄妹和雄哥看得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这是不打算再隐瞒了?」煜决定帮他一把,顺水推舟。
她轻轻拨开身前的夏天,缓步走到幻眼正前方。
煜清了清嗓子,用稀疏平常的语气说道:
“幻眼,我给你一个选择,今晚要么你…”煜稍作停顿,用食指在自己颈间轻轻一划,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要么你把白家秘密的事跟我如实交代,并保证再也不动夏家,我就放过你,怎么样?”语气似是法外开恩一般。
“哈哈哈哈哈……”幻眼魔焰高涨,声音充满了讥讽,“白煜!你以为你是谁?你难道看不出来这只是一道幻象吗?就凭你也想伤我本体?痴心妄想。”
“是吗?那你试试。”煜不说废话,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
那响声清脆,在寂静的酒吧里格外清晰。
“不可能!你怎么会……你怎么能找到……!”幻眼的狂笑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凄厉至极的惨叫,那道幻象剧烈地抖动、扭曲起来,显然正承受着源自本体的、难以想象的灼烧痛苦。
「你当我傻啊,只是魍魉还远远不到会分身幻术的级别,不然铁时空早就有魔君降临了,你的本体确实不在这里,但也不是远在魔界」
煜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自己手,并不打算回答幻眼的疑惑。
方才众人对峙时,她分出异能,循着微不可查的异能轨迹,某处废弃公园的湖内深处,找到了那颗依附在阴影里幻眼本体。
至于守护在旁的那个低阶黑影魔?
这时候应该点着了吧,煜只担心过两天会看见什么人体**的新闻上报。
“停…停手!我认输!”幻眼如果有实体,此刻早已汗如雨下。
它不敢有丝毫侥幸,语气变得讨好起来:“我说!我全都说!
……世人只知银质十字有治愈奇效,却不知白家真正的至宝,是传说中的圣水,据说…据说它有逆转生死、起死回生之效。”
煜闻言,配合地收回异能,等着它的下文。
“起死回生?煜,这跟你用十字架救我们的时候,好像也差不多啊?”夏天挠了挠头,疑惑地看向煜。
他清晰地记得煜之前两次治疗是多么夸张,导致后来再也没看煜把十字架拿出来过。
“你、你说什么?你已经拿到白家的银质十字信物了?!”幻眼的声音猛地拔高,有几分惊恐。
这么重要的信息它怎么会不知道,一定是该死的黑影子又浑水摸鱼,没跟它及时禀报。
它的态度瞬间发生了大转弯,语气变得谦卑尊敬:“白……白宗主,是在下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之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
“你有没有眼识泰山,有几只,对我来说都一样。”煜懒得和幻眼多掰扯,摆了摆手,示意它继续说下去。
“是是是……”幻眼连忙应声,语气神秘起来,“白家圣水的独特之处在于,它不仅能活死人、肉白骨,更关键的是……它对非人的存在,同样有效!”它刻意加重了“非人”二字。
眼见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幻眼继续,声音激动:
“传说它能重塑血肉、净化甚至凝聚灵魂!光是这两点,就足以让魔界各方巨头觊觎数百年!四十年前白家举族消失,这圣水也随之不知所踪……”
“所以”一直沉默的叶思仁忽然开口,语气依旧吊儿郎当,说话却直击重点。
“你最初的目标是白家圣水,想用它来为自己塑造一具完美的肉身,但发现夏宇觉醒的纯正魔化体质后,他就成了更直接、更优质的替代品,我说得对吧?”
幻眼看向叶思仁,语气惊疑不定:“你一个不中用的麻瓜,怎么会懂魔语,还知道这些?你到底是什么人?”
煜瞥了死人团长一眼,心中暗忖:这样也好,如果由她到时候揭露叶思仁的身份,她反而不知怎么收场。
她没有给幻眼继续探究的机会,直接打断:“关于白家,你只知道这些?”
“白宗主,我知道的全都说了,您答应过的,我们两清了!”幻眼急切地喊道,它的形象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因为就在刚刚,它读出了煜那暮色沉沉的眸里,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杀气…
它太害怕了,以至于跑得飞快。
可惜,煜也惦记着它。
几乎在幻眼遁走的同一时间,煜的身影也原地消失,只在酒吧留下一道微弱的空间波动。
接下来的半小时,成了幻眼漫长魔生中最绝望的追逐战,直到它的魔力耗尽,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中止。
煜一脚踩住幻眼残存无几的魔体。
她俯身,长发垂落颊边,露出那张纯净无害的脸庞,语气轻淡,听不出喜怒:
“你啊…做了这么多事,光凭夏天、寒、夏宇的这三件就足够你死三次,我可不是什么慈悲人士,对你这种魔一点关怀心都没有。”
“你答应过……你说过留我不死的!你是白道异能者,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幻眼急了。
“你说得对,我是说了留你不死,但没说到留什么程度。”煜笑笑,话音未落,她脚下纯白的光芒骤然大盛,吞噬了那团魔体。
她将那只眼连同它最后的不甘一齐踩碎了。
煜拍了拍身上沾染的魔气,夜色深沉,今晚而注定漫长。
煜没有回夏家,辗转之后她又重新回到老屁股,有些工作还需要做最后的收尾。
推开门,里面只亮着几盏昏黄的壁灯,空气中弥漫着酒液与旧木头混合的气息,叫人凭白产生了几分微醺感。
当然也有可能是煜通宵整夜产生的错觉。
她轻推开门,死人团长果然还在那里。
他正低着头,用一块软布专注地擦拭着那把刚演奏过的小提琴,洗魂曲的谱子还没有收起。
“哎呀,都走了,就剩下我们两个了。”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脸上又挂起了那副带着窝囊的笑容。
他扶着腰,慢悠悠地走下小舞台,来到吧台后,熟练地倒了一杯酒,陶醉地抿了一小口:
“煜小朋友,看你的眼神,应该早就猜到我这点老底了吧?多谢你啊,给了我一个自己开口的机会。”
他晃着酒杯,语气带着释然与沧桑:“这么多年了,憋在心里,也确实难受。”
“叶叔客气了。”煜在他对面的高脚凳上坐下,双手交叠放在吧台上,姿态放松。
“您愿意主动坦白,说明您心里认定的身份,始终是死人团长,而不是什么叶赫那拉家的大少爷。”
她不动声色地回想起之前的种种蛛丝马迹。
其实一开始她也很不确定,甚至感觉自己因为一个“叶”字就把死人团长和叶赫那拉家联系在一起,多少有点异想天开。
但恰好这个答案能解释所有的巧合。
比如:夏家三兄妹体内特殊的魔化异能传承、老屁股里那口能抑制魔性的钛合金棺材、以及送给a Chord蒐魂曲的人不是什么快递员,只是刚好欠过叶思仁的钱。
再加上今夜夏宇爆发的纯正魔化体质。
这两起都由她督办的案子,归根结底皆因一个人而起,那就是站在她面前,这位没出息但好说话的酒吧老板。
同时也是叶赫那拉家失踪多年的大少爷,叶赫那拉·思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