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半,放学的铃声响起。
在班里的雷克斯和王亚瑟同时收到消息,眼神一对,又错开。
局,成了。
仇,报了。
“一会我们去断肠人的摊子上玩啊?”汪大东背上书包,呼朋唤友。
本欲答应的雷克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雷群升的消息,厌恶地皱皱眉头。
他冲着汪大东笑笑,“今天我就先不去了,一会我要去参加雷氏的宴会。”
“那我也不去咯。”魏语竹紧跟着举手报告,她感觉这一天都不太舒服,急需回到家里休息。
汪大东接连收到两个拒绝,头发都耷拉下来,“好吧好吧,我们都回家吧。”
走到校门口,其他人挥手告别,先行一步。
雷克斯停下脚步,看见不远处一辆线条流畅的豪华座驾,就这么招摇地停在路边,他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都多大年纪了还喜欢炫耀。
“抱歉语竹,今天没办法送你了。”
嘴上温柔地讲话,手上动作却很快,直接就拦了一辆车给她,还主动付了钱。
魏语竹也没阻止,看他连车门都开好了,她忍不住笑了,“这么懂我呀,我的骑士先生。”
“回家记得告诉我。”雷克斯笑着把她送进车,临走之前还弯腰嘱咐着,“回家及时吃药,不舒服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看医生。”
魏语竹笑着点点头,随后计程车一阵风一样把她带走了。
雷克斯记下车牌号,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直到转弯消失,才冷着脸走向那辆豪车。
司机站在旁边为他打开车门,里面露出那张与他有些相似但他极其讨厌的脸。
雷群升在车上翻看着准备好的并购报告,思忖着今天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心情可谓是极其晴朗。
车门“咔哒”合上,司机轻踩踏板,驶向远郊,驶向那个曾经被雷克斯称为“监狱”的雷氏庄园,那个华丽的牢笼。
车内一时静得可以听见衣物摩擦的声音。
“刚刚怎么不请魏小姐一起来玩?这场庆功会,可都多亏了她啊。”雷群升挑起今天的第一个话题,可他的语气雷克斯怎么听都觉得刺耳。
阴阳怪气。
雷克斯将眼神瞥向窗外,手上不紧不慢地转着戒指,不愿意搭理这个话题。
“她不来可惜了。”雷群升只是感叹了一声。
他没有生气,一个能开疆拓土为他谋利的继承人,只是孩子气耍两下脾气而已,可以原谅。只是遗憾没办法正面看到,这位能让雷克斯舍下脸面、不顾风险也要报仇的魏语竹小姐到底如何。
窗外滑过的景色已经逐渐变成高速两旁的颗颗绿树,雷克斯知道,现在他和魏语竹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他没了兴趣,百无聊赖地收回眼神问道:“说好了,我今天到场,你就按照答应的,王氏那些无辜的员工,一个不落地给我收下。”
“心软了?”雷群升看着旁边的雷克斯,眼神也微微柔和下来。
“我替你拿到东西很多,这就算你付我的一点报酬。”
雷克斯不想告诉他,魏语竹现在就是他的底线准则,她不会做的,不想做的,他都不会做。
因为他知道雷群升这种精明的生意人,连自己的婚姻都是一场交易的人,不会理解,也不屑于懂这种心情,这样的话告诉他,无疑是给他递上一把锋利的刀。
“好。”雷群升嘴角牵起一丝弧度,不去追问,却掀开了一个新的话题,“今天,你母亲也会来。”
车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雷克斯转着戒指的手忽然一顿,半晌才继续动作。
母亲。
她先是雷氏的霍总,霍珂霍女士、华尔街上独当一面的女强人、或者说是名门霍氏的子女,再是他的母亲。
雷克斯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今年新春的那一面,那个出门前淡淡香水味的拥抱。
其实他不得不承认,相对于雷群升一年几次的见面,生日时的礼物,霍女士算得上是一位正常母亲了,至少在小学之前,母亲还是时刻陪伴他的。
不过这一切从雷氏远赴海外后,戛然而止,他的童年也被宣判结束,一个人的孤寂长夜就开始了。
所以对雷群升,雷克斯是厌恶,对霍珂,是疏离,可能还有一丝微弱的想念。
不过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哭着喊着要父母回家的幼童了,人现在回来与否,他不太感兴趣是因为什么了,反正不会是为了他。
雷克斯将视线放在那个与手链分离的戒指上,“并购案需要她出席吧。”
“你母亲更关心的是,你的交友情况。”
雷群升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雷克斯知道,这就是默认。
雷克斯不想考虑这些,打开手机,又关上,最后打开图库翻了一会,给自己换了一张壁纸。
两人之间一时又无声了,直到车子驶入那座被别人认为是财富,对雷克斯而言曾经是桎梏的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