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病是传染病 第22章 雪

寻踪三角巾（狼骑士版）果然好用。

“我看到了！”

后昊眼尖，一下就发现了远处雪堆里探出头来的灰白狼头，他脚下没作停顿，大步流星上前。但很快，落后的众人听到了后昊失落的声音：“它不是狼骑士。”

夏至几人走到后昊跟前，也一眼就看出来这只不是狼骑士了，毕竟狼骑士没有这么……削瘦坚毅。

雪地里这只灰狼，尖耳朵高高立起，绷成两片小三角，和狼骑士十分相似的蓝眼睛里充满对陌生人类的警惕，它盯着走近的一行人。

或许是顾虑到他们人多势众，灰狼作进攻样伏低身体，前爪在雪地刨出几道抓痕，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夏至几人都不至于害怕一只野兽的威胁，安慰过后昊准备继续前进，却见灰狼身后的雪堆里，接二连三冒出数只狼头，一双双蓝眼闪着寒光。

“嗷呜——”

“嗷——”

灰狼撑起前肢，长啸回应，原来它刚刚是在召唤同伴。

所有人脚步微顿，面面相觑，难道他们是不小心闯到狼群的居住地了吗？

夏正修握紧手中的灵剑，其他几人也纷纷召出武器，严阵以待。

“等等！”后昊忽然反手收起瞄准的长弓，望着在狼群后方左顾右盼、格格不入的一只兽，他迟疑地出声：“狼骑士？是你吗？”

听到主人的呼唤，狼骑士抖了抖耳朵上的雪粒，从狼群中直起身体：“呜嗷？”

后昊目露惊喜：“真的是，狼骑士快回来！”

狼骑士立刻认出了自己的主人，朝周围狼群嗷叫几声，而后一路甩着蓬松的尾巴，兴冲冲地冲向后昊，迎风招展的灰白长毛与周围狼群十分相似，又略有不同。

不知它刚刚嗷叫声里说了什么，狼群虽然依旧用戒备的目光盯着众人，但已经收起进攻的架势，紧绷前弓的脊背恢复放松。

后昊早就双手张开准备着，一把抱住冲过来的狼骑士，他动作熟练地向后踉跄两步，稳住身体后，揉了揉狼骑士的肚子，十分心疼道：“瘦了，瘦了。”

这边其他人也都收起武器，夏至看了看后昊怀里珠圆玉润的狼骑士，又看了看跟在它身后围过来的狼群，语带迟疑：“你确定你养的是狼吗？”

“啊？”后昊推搡开热情的狼骑士，有些茫然地转向夏至，“狼骑士不是狼啊，它是血统纯正的西伯利亚雪橇犬。”

哦，哈士奇啊……夏至抿起嘴角，好像似乎确实……没人说过狼骑士是狼。

江述鱼察觉到钳着自己的手掌略有放松，悄悄挣出手腕，他环顾一眼四周，总算想起这是哪了，这是自己当初渡劫的地方。

境界提升对于江述鱼来说，一直都是顺水推舟般自然，谁能想到他会卡在最后一关呢？

紫金色的雷霆轰然落下，不是一道，而是九九八十一道，所过之处万草不生，几瞬间便将方圆千里的土地化作焦土。

最终的结果是他失败了，江述鱼只勉强保住自身，雷霆散去，他像个碳人一样倒在雷坑中，周围空气都带着焦糊的气味。

江述鱼恢复后在此地布下阵法，冰封整片土地和山脉，用极寒之力压制残存的雷劫余威，让山脉在雪层下慢慢修生养息。

他扫了眼狼群，想不到已经有活物在此生活繁衍。

按照他们一路走来的距离和方向，大概抵达了阵法中心，也就是说，渡劫雷坑的位置也在这附近。江述鱼挪动脚步，稍加试探就感知到冰层之下的空洞，现在只需要他施加一点点外力……

夏至把视线从围着后昊吐舌头的狼骑士身上收回，懊恼这么明显的狗样，自己怎么会认成狼。

“嗷呜——呜——”头狼忽然放弃戒备的姿势，昂头长啸一声，带着狼群逆着山势向高处跑去。

大多数时候动物对危险的感知能力都比人类强得多，狼骑士也竖起尖耳，咬住后昊的裤腿往狼群离开的方向拽。

后昊被拽得踉跄两步，扶着狼骑士的狗头稳住身体：“狼骑士你怎么了？”

狼骑士对后昊的疑问充耳不闻，喉咙发出急促的呼噜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毛茸茸的脑袋把不设防的后昊顶翻。

“哎！狼骑士！！”

还没等后昊从雪地里爬起来，狼骑士迅速凑近叼住他的后衣领，脑袋用力一甩，把人稳稳甩到自己的背上，而后冲着众人低吼几声便向狼群离开跑去，明显是让大家跟上。

“狼骑士？”后昊还没意识到不对，只是被狼骑士一番动作弄得晕头转向，发懵地躺在狼骑士宽阔的背上，双手下意识拽紧它颈后的毛发，防止自己再次摔进雪地里。

夏至微微皱眉，竟然从狼骑士毛茸茸的脸上看出几分紧迫感，他动了动手指，冰凉的空气顺着指缝穿过。

人呢？刚刚还在手里。

视线扫过不远处的人影，夏至瞳孔骤然缩紧。

起初只是轻微的咔吱声，和鞋底踩过雪地的声音一般无二，但紧接着就是一阵沉闷的、掩在雪下的轰鸣。

夏至几乎没有半秒的停顿，朝着塌陷的人影飞奔而去：“J……小鱼！小心！”

他绝对！绝对不能再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消失！

冰雪破裂！千万吨积雪如奔腾的巨兽，裹挟着断裂的冰棱和碎石，高远的天空之下，白色洪流席卷一切，空气被搅动得发出刺耳的呼啸！

本就脆弱的平衡被打破，可想而知，雪崩随之而来。

“汪呜——”

“夏至——！”

“小至！”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带着被冰雪隔离的模糊，夏至顾不上回头，眼里只能看清江述鱼骤然瞪圆的双眼，他来不及多想。

“风之翼！”夏至身后腾起一对由风雪组成的透明羽翼，他把江述鱼紧紧按进怀里，本想振翅后退，却忽然身体一僵，风翼闪动几下，两人一同朝下方坠去。

到底已经错过最佳撤离时间，雪崩近至眼前。

夏至不再做徒劳无功的抵抗，更紧地抱住怀里的人，两人黑色的发丝挣脱束缚，在满天飞雪中翻涌覆盖、缠绕交织，最终归于平静。

下坠的惯性带着两人狠狠砸进雪层底部，汹涌的崩雪之下，竟然有个光滑硕大的岩坑，人站起来还能走几步。不知为何雪崩没有涌进坑里，只有几缕光线从滚动的崩雪间透进来，明明灭灭。

“你……”江述鱼目光复杂，望着身体上方的夏至，这是他第一次见对方如此狼狈的模样。黑发缠着污雪，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平添几分脆弱的真实感。

江述鱼的声音又轻又浅，含着某种难言的愧疚：“你没事吧。”

江述鱼知道雪底下有劫雷劈出的深坑，他原本的计划很简单，制造一场意外，趁机脱离夏至的视线。而且，江述鱼觉得只要时间一久，对方找不到他，自然会放弃离开。

对于现在的夏至来说，江述鱼自认为只是夏至养的灵鱼化形，等对方新鲜劲过了，也就没必要再费心思惦记。

不曾料到……

江述鱼闭了闭眼睛，试图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可脑海里全是夏至冲向自己时义无反顾的模样，雪地的白光分外刺眼。

夏至撑着岩壁起身，手臂因用力而微微紧绷，一只手撑起上半身，还有闲情逸致地用另一只手去拂江述鱼额角的雪。

江述鱼被夏至保护得很好，脸上只有额角落了点雪沫，雪白的颜色几乎要融进白皙的皮肤里。

指腹温柔地擦过额角，江述鱼不仅脸色看起来惨白冰冷，皮肤的温度比夏至指尖的温度还低。

夏至抖落手指间的雪粒，他有些不确定，自己指腹残留的冰凉，是雪的，还是江述鱼的，他温声安慰道：“我没事。”

“嗯。”江述鱼喉结滚动，轻应了声，微微别开视线。

但还不等江述鱼心里松口气，身上的夏至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紧接着便毫无征兆地倒了下来，下巴重重磕在他肩头，温热的呼吸顺着衣领钻进来。

顾不得心里的胡思乱想，江述鱼快速托住对方的肩膀，看着夏至骤然蹙起的眉头，他语气近乎焦躁地责问：“不是说没事吗？！”

“嘶……我没事。”夏至顺着江述鱼的力道翻身，没受伤的腿弯曲用力，侧身仰靠在岩壁上。

他佯装自然地拍了拍自己另一条伸直暂时无法动弹的腿，弯眼笑道：“真没事，只是骨折了而已。”

一个祈咒就能解决的事，夏至手掌按住受伤的腿，嘴唇微动：“光之……”

“别！”江述鱼猛地伸手捂住夏至的嘴，语气急促紧张，“这里不能！”

夏至眨了眨银灰色的眼睛，嘴唇被冰凉的手掌贴着，恍惚尝到一点雪味。眼里映着江述鱼认真严肃的眉眼，以及他身后，四周空气中，闪动的暗紫色流光。

这个光滑规整的圆洞明显不是自然之力能形成的模样，夏至忽然想起自己莫名溃散的风翼。他于是顺从地点了点头，示意江述鱼可以把手松开了。

江述鱼松手，发现夏至并没有询问缘由的意思，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否则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为什么这里不能用施法。

周围的紫电流光，都是江述鱼当初渡劫时落下的雷霆之力，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有残留。

在此处施法容易被劫雷误判成反抗，到时候它们一拥而上，即便夏至有神格庇护，渡劫期劫雷也不是现在还没筑基的修士能够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