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衍席间不胜酒力,便早早离去,路遇同样不胜酒力昏倒在一旁的苏暖,就将她带回广将军府,见她实在醉得厉害就没有叫醒,本想派人去通知苏府,谁知自己酒力上来,趴在床上就睡着了,她一向不喜别人随意进屋,府中的丫鬟也就不知情,醒来已是傍晚。又正好听自己的哥哥龙衡说苏暖失踪,苏昭求安王几乎将安平侯府给翻了个底朝天,方知出了大事。便想将还在昏迷中的苏暖送回去,虽然没有见到苏昭,但是他的怒气已经闹得全京城都知道了,龙衍不敢单独面对,
出府的时候遇见来访的韩统领,便央了他一块儿。
消息一出,苏暖失踪的事情也算有了说法,只是苏昭和安平侯府算是彻底翻脸,皇帝得知此事后大骂苏昭张狂,安平侯在没用,也是亲封的王侯,他不过一个新科状元竟敢如此放肆。第二日早朝时,连带着将安王李策骂了一顿,罚了他一个月禁足。
冯家一听说这个消息,就让小江氏带着几个媳妇婆子过来看望,苏暖勉强笑着说没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小江氏忍不住又落了一次泪,“要是让老祖宗知道你这样,还不心疼死!”
苏暖身子本就有亏损,虽然平安度过,但还是伤了元气,好几日是下不了床的。
“所以舅母要帮阿暖啊!”冯老夫人亦在病重,苏暖不愿她忧心。
小江氏点了点头,跟苏暖聊了好一会儿,见她实在撑不住才挥泪离开,在院子外面遇见苏昭,便问他怎么回事。她可不信真是龙衍糊涂!
“安平侯府想用下三滥的手段陷害阿暖,韩统领路过出手相救,为了寻医解毒,故而耽搁了。”苏昭面若凝霜,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
苏昭说得委婉,小江氏自幼是在大家族里长大的,怎会不明白,气得浑身打颤,也不顾礼仪举止,破口大骂。
“舅母!”苏昭扑通一声跪下,“阿昭疏忽,以至阿暖遭此劫难。但是此事事关阿暖名声,还望舅母保密,苏昭发誓,定要为阿暖讨回公道!”
小江氏骂了一顿,也冷静下来,“此事我自是不会乱说,你也要看好手下的人,莫让人传了出去。”
“阿昭明白。”事情真相知道的人不多,连李策和何漾都没说,阿绿和豆花自是不用担心。
小江氏又嘱咐了苏昭几句,便离开了,马车一离开苏宅所在的街道,小江氏就吩咐去江府。
小江氏的父亲江常与冯知行同为翰林院大学士,江常育有一子三女,两女先后嫁给了冯树人,一女入宫,即如今的婉妃。独子江高远娶的是冯知行的二女,生二子,长子江蒿娶冯树人的嫡女冯什为妻,如今在户部任职,是六部中少有的中立官员之一。次子江蓠尚未及冠,却在三年前被送往了江北军营,一年难得有机会回来。
小江氏回到江府的时候,江蒿正用午饭,冯什带着孩子会冯府看望生病的冯老夫人,尚未回来,因此整个府中只有他一人。一只排骨刚咬在嘴里就见自家嫁出去二十多年的妹妹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将腰间的钱袋子往桌上一拍,“哥,给我弄死安平侯一家!”
“小妹,仪态啊仪态!”江蒿俊雅的容颜一抽,苦口婆心地提醒。这个小妹自小被宠坏了,在外面还好,一旦回了娘家,就跟街头泼皮没什么两样。想他江家也是世代书香,怎么就养出这么一闺女?
小江氏肃了肃神色,正襟危坐,“兄长,安平侯一家欺人太甚,阿暖兄妹孤苦无依,你我不可袖手旁观!”
苏暖在安平侯府失踪一事江蒿也有所耳闻,正准备找时间带着冯什去看看那两兄妹,听小江氏的话,此事似乎另有内情,一边询问,一边自然而然地将钱袋子塞进怀里。
“你别管那么多,按我说的做就是!”小江氏不耐烦地摆手。
江蒿摇摇头,笑得狡猾,“小妹啊!你可是要我帮忙!”
小江氏瞪了他一眼,起身缓缓一礼,“兄长,此事事关女儿家的名声,恕小妹不能多言,但冯江两家世代交好,阿暖又是阿媛的女儿,阿暖远在匈奴,我等切不可袖手旁观,否则将来必为人所诟病!”
“小妹所言有礼,为兄定当倾力相助,只是为兄今日手头甚是拮据......”江蒿说道这里故意停下,对小江氏挤了挤眼睛,意思是你懂得。
小江氏瞪了瞪眼,将头上的簪子一把拔下,往他怀里伊人,“就这么多,再多没有!”
江蒿笑眯眯地将簪子收入怀中,“好说,好说!你哥我好歹也是户部尚书,想要给安平侯府在财政上找点茬儿还是容易的!”
小江氏心疼自己的簪子,瞥了一眼桌上的三菜一汤,吩咐丫鬟再上双碗筷,江蒿还没反应过来,整盘的排骨都被小江氏给端走了,赶紧将另一盘荤菜给揽进怀里,小江氏伸了筷子就来抢,江蒿也不客气,伸筷子去抢她放在一边的排骨,一来二去,两兄妹就在桌上动起手来。
与此同时,苏昭的任命下来了,与往年没什么差别,一甲进士入翰林院任修撰,二甲进士入翰林院任编修或检讨,只有何漾进了中书省,任中书舍人,为皇上起草敕令。
任书是送到苏府的,一切打赏事宜都有苏世杰和苏晖处理,苏昭在苏宅陪子归上跳下蹿,玩得不亦乐乎。
“翰林院修撰?难道我大好年华就要浪费在哪里?还不如去经商呢!”苏昭对于自己这一新的身份很是不满,他最想去的还是户部,拼死拼活考了个状元竟然被派去修书,实在是大材小用。
苏暖不紧不慢地拈了颗棋子放下,“我倒觉得挺好。”
“哪里好了?”
“哥,你这些年走了不少地方,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何不趁着在翰林院这几年的时间将这些所见所闻都记下来,不管是对于当世,还是后人,都是一笔难能可贵的财富。”
“有道理!”苏昭一点就通,“很多地方商路不通,凭一己之力难以完成,若是将这些都写出来,说不定能上达天听,让皇上花钱去修路!”
苏暖笑而不答,想着今日中午该吃什么好。
李筑昨日赶回了雒阳,刚到苏宅门口便被府中的小厮拉走,说婉妃病了,李筑不得不进宫侍疾,所以和苏昭一直未能见面。今日一早,宁王府传来消息,说李筑午时出宫,让苏昭去客盈门等他喝酒吃饭。
眼看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苏昭叮嘱了苏暖几句便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