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宿敌面前装乖[西幻] 第12章 Chapter12 护卫

埃恩克成功通过选拔，一个月以后他换上银白的盔甲，佩剑别在腰上，跟随一众人来到王宫。

阴沉的苍穹盘旋几只王室饲养的冰龙。鳞片紧密相叠，坚硬无比，尖锐的尾巴如钟表般摆动，口中咆哮声仿佛滚滚雷霆。

埃恩克眯了眯眼，注视良久展开双翼的冰龙，才将目光转向巍峨的王宫。

王宫整体由冰晶石堆砌，石面莹白剔透。内里包含圣殿，花园和国王、王子的寝宫。霍索修斯每日在靠近北方的宫殿处理事务，闲暇时会来灌溉园中花草。

埃恩克的职责非常简单，负责看守圣殿大门。

圣铭维斯大陆对父神的信仰崇高而普遍，圣殿是最不容易出现意外的地方，因此看守的责任非常轻松。

高大的冰晶立柱林立，支撑起深邃的穹顶。正中央摆放父神石像，约莫九英尺高，神像精致威严。两侧火盆升起幽蓝色的焰火，四壁雕刻精美的浮雕，是父神创造冰族时的场面。

这地方平常没什么人来，偌大的圣殿空荡荡的，只有举行祭神活动时热闹一些。

埃恩克悄悄带了故事书来，因为平常无人出入，几个共事者也无所事事，在一边看书的他倒不那么惹眼了。

他每日站在门前看守，远远见过一面冰王和小王子杰西殿下，可惜没有看见霍索修斯。

护卫的生活没有想象中森严，但异常无趣，埃恩克每日早晨起来，上午趁着没人靠在墙边打瞌睡。

“喂，那个戴面具的黑发种！”一道粗粝的嗓音骤然刺入耳膜。

埃恩克睁开迷蒙的双眼，他最讨厌别人打扰自己睡觉。可惜眼下在王宫，否则他会毫不犹豫地用靴子踩烂对方的脑袋。

“你去给我打一杯水来。”那道声音更近了。

来人是一个矮而胖的男人，盔甲黏在他的身上，走起路来像一只蠕动的虫。

埃恩克不明白，王室怎么会把这么有损仪容的东西招进护卫队。

……好吧，和自己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冰族王室能把纯正的火族血统选拔进来，再有了什么古怪的人都不奇怪了。

埃恩克走着神，没理会他。

最近几天面对挑衅埃恩克都选择视而不见，打斗和杀人在王宫没有任何好处。

“我和你说话呢！”因为肥胖，男人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压出来的。

埃恩克有些不耐烦了，慢慢直起身，黑眸中闪过危险的暗芒。

“贱狗，你聋了？！”那人见他这副冷漠的模样瞬间急了，抬起粗重的巴掌就要打他。

巴掌没能落下。

“趁着你的手还在，”埃恩克纤瘦冰凉的手指稳稳扣住了对方的手腕，五指如铁钳般收紧，“自己去打水。”

男人惊怒交加，他没想到眼前清瘦的黑发种有如此惊人的力气。

埃恩克目光狠厉，加重了力度。肥胖男人脸上苍白，鼻尖滚落几滴汗珠，一个趔趄跌到地上，如同巨石坠地。

周围几个护卫投来异样的目光，没敢靠近。

埃恩克知道自己脾气很差，他是一个非常记仇的人。倘若有人胆敢掌掴于他，他一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报复的区别只是时间前后，绝对没有逆来顺受的道理。

那个主动招惹自己的肥胖男人名叫戴夫，据说家境不错，后面几次见到自己就缩着脖子。埃恩克明白他不过是畏惧自己的实力，心底定然不服气。

他不能像杀死亚当斯一样杀死戴夫。护卫队的人知道两人起了争执，会查到自己身上。

埃恩克自然可以咬死不认，他最担心的是流言蜚语会影响他在霍索修斯面前的形象。

他在星露森林里等待了十年，至少霍索修斯是感动的。眼下他更要展现自己的纯良。

埃恩克又陷入沉思：约会的地点还没想好……

＊

最近几天，埃恩克抽空和米达比试一番剑术。

锋利的银光滑过米达的咽喉，映在少年放大的瞳孔里。米达被打败以后，脸上的惊喜远远胜过不甘，唇角上扬，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

“现在满意了吧？”埃恩克挑起冷峻的眉头，将佩剑放回腰间。护卫分发的佩剑对他来说质地一般，远不如平时在裂谷用的。

米达殷勤地为他倒水，“奥伦殿下真厉害！”

“米达，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埃恩克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完整的玄铁面具，扔在桌上，“替我去看守圣殿。”

“啊？为什么？”米达一愣。

“我要补觉。”埃恩克揉了揉眉心。

米达看他倦怠的模样，立刻接过面具，“您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发现的。”

米达的身形与他相似，模仿一下神态和音色便足够了。平常没人和埃恩克说话，照例带本故事书消磨时光即可。

“也没有佛格说的那么严重嘛。”

“确实没有。”

也是他运气不错，分到了一份闲职。

米达半蹲在椅子边，撑着下巴看他。烛光摇曳，将埃恩克的身影投在白墙上，拉长成一道锋利的剪影。

少年半倚在椅子中，骨节分明的手撑着脑袋，烛光下玄铁面具泛着暗哑的光泽。额前碎发凌乱，浓密的睫毛像展翅的蝴蝶，薄唇抿成一道锐利的弧线，脸上同时带着倦意和褪不去的锋芒。

米达小声说：“……所以，今天殿下主动和我比试剑术，就是为了这个呀……”

埃恩克的嗓音低哑，没否认，“不全是，我也想练练。”

“殿下，您累了一天还和我练剑，以后不用委屈自己。”米达一动不动地望着他，黑眸亮晶晶的，“因为不管您做什么，我都会拼尽全力支持。早在裂谷输给您的时候我就发誓，我愿意为您献出一切。”

“那是你应该做的。”埃恩克冷冰冰地说。

米达来到镜子前，换上盔甲，把黑色卷发藏进头盔里，佩戴上整张面具。他仰起脸，模仿埃恩克平常骄横的姿态。他熟悉奥伦殿下的一切细节与小动作，自以为伪装天衣无缝。

米达看看墙上的摆钟，嘿嘿一笑，“等佛格回来了，让他看看我扮得像不像。”

埃恩克颔首，“嗯。”

米达下楼，等待佛格回家。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黑暗中一个身影进来，携带外面冰冷的风雪。

米达抬起下颚，发出埃恩克低缓的音色，“你回来了。”

佛格噗嗤笑出声，“……少爷？您这是做什么？”

米达的伪装一下子泄了气，“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装扮得明明那么像！是因为奥伦殿下不戴这种整张的面具么？”

佛格抿唇一笑，“我怎么会分不清您和王子殿下。”

米达想想也是，三人已经认识六十年。佛格更是从小陪在他身边，认不出才奇怪。

“好吧，”米达解释说，“王子殿下让我替他去圣殿看守。”

佛格问：“不会被冰族发现吗？”

他说着从口袋里翻出几块番茄味道的饼干，递到米达手上。埃恩克不吃这种东西，他是专门给少爷带的。

米达大口咀嚼，粉末沾在湿润的嘴唇上，“不会的！看守圣殿是一份简单的工作。我刚刚扮得很像，如果不是我们相识一千多年，你就分不清楚了，对不对？”

佛格重重点头，“是的，少爷。”

“嗯！奥伦殿下终于可以好好休息，真是太好了！”

……

米达无事可干，经常早起替他工作。护卫队对他戴着面具的行为没有异议。

埃恩克还在给霍索修斯写信，对方早已知道他在圣殿看守，像是故意避着他似的，从没在附近出现。

这段时间，霍索修斯只给他回过一封信。言辞委婉，大致意思是约会结束两人就不该有瓜葛。

……真是铁石心肠。

埃恩克忽然有一种奇妙的冲动：他想亲吻男人冰凉的唇角，然后再狠狠给他两耳光。

＊

埃恩克打了一个哈欠，向护卫队长提交了申请。

受伤的冰龙掉入深沟，王室护卫队派遣人员前往营救。他们缺少人手，埃恩克闲来无事便积极报名。

龙类非常稀有，繁衍困难，在圣铭维斯大陆总数不超过两百。

他希望趁着营救摸一摸冰龙的鳞片。

埃恩克非常喜欢龙，他认为龙是整个大陆最可爱的生物。

那时候他还没有被父王关在阁楼，最喜欢的书籍是《龙族图鉴》，里面描绘了冰龙。它们的鳞片坚硬无比，色彩与冰晶石类似。牙齿锋利如刃，口中吐出冰雪和寒风。

第一次见到它们是在冰火战争的尾巴，圣历3125年，也是他初见霍索修斯的时刻。冷风萧瑟，冰龙与「冰之祝福」一齐到来，淹没了莱特城残存的日光。

……

幻术滋养的龙类可以变幻大小，那只冰龙也不知是以哪种形态留在深沟，将它带上来并不轻松。

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在头顶呼啸盘旋。沟壑从大地里劈开，里面隐约传来兽类的嘶鸣。

跟随队伍来到深沟时，埃恩克竟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霍索修斯站在十步开外，银灰的长发被寒风吹得纷扬。双眸冷冽，静静地注视着深处。

意外之喜。

他实实在在不知道霍索修斯也会在这儿。

埃恩克眉头一拧，问附近的人：“受伤的冰龙不会是王子殿下的吧？”

“不是，王子殿下没有冰龙。”

埃恩克微怔。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意料。

备受宠爱的王子怎么会没有一条属于自己的龙？

据埃恩克所知，霍索修斯九百岁生日的那一天，冰王就送了他九只龙，虽然他本人仅仅收下其中一只。

埃恩克问：“为什么？王子怎么会没有龙？”

那人摇摇头，“不知道。”

王子前来治愈冰龙的伤口，纯净的冰系幻术比任何药草都管用。

男人的目光扫过护卫队，停在其中一人的脸上有些惊讶，最后朝他轻轻点了点头。